殿內,林欽海筆直的單膝跪下行禮,沈微遠忙不迭將人扶起來。“林將軍。”沈微遠不解,狐疑道:“有什麼話不防直說,不用行如此大禮。”林欽海順勢站起身來,卻眉頭緊鎖,仿佛有著化不開的憂愁。見他如此,沈微遠似是隱隱意識到什麼,心頭隱約不安起來,不等他開口,沈微遠便率先問:“是不是林墨婉出什麼事了?”林欽海怔了怔,沒有否認,沈微遠見此,心下一沉,向來穩重的語氣也不免焦急了幾分:“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她在哪兒?”林欽海眉頭緊鎖,接著道:“她去盛安皇城了,去找公叔北丞。”一聽這話,沈微遠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甚至覺得腿腳都軟了下來,他踉蹌以及,後背撞上桌子才停下來。林欽海心中微緊,見他沒事,才緩緩鬆了口氣,接著道:“這是我和她共同的決策,唯有如此裡應外合,咱們才能夠一舉拿下盛安。”“……”沈微遠沉默著,默默地捏緊了拳頭,一想到她一個人在盛安,和公叔北丞在一起,他的心緒就無法平靜。他咬了咬牙,看向林欽海:“裡應外合?辦法有很多種!為什麼非要她去!她去乾什麼!!”他一聲怒吼,整個人顯的有些猙獰,林欽海怔住,還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沈微遠,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稍作沉默,沈微遠似是才穩住心神,放在桌上的拳頭鬆了又緊,末了還是回頭看向林欽海:“她想怎麼做?”林欽海垂眸,避開他痛苦的眼神,回答:“假意投降,嫁給公叔北丞,再和我們裡應外合……”“胡鬨!”不等林欽海說完,沈微遠一拳落在桌上,巨大的聲響伴隨著暴怒聲響起,林欽海沒再繼續說下去。就在這是,門外響起從容的敲門聲,門是開著的,兩人回頭,就見是坐在輪椅上的沈君池,顯然剛才兩人的談話他都聽見了,剛才也是故意敲響房門提醒他們的。眼見著沈君池進門,沈微遠的情緒似也逐漸穩定下來,林欽海微微側身,道:“我來隻是想告知一聲,人馬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發。”說罷,他看了看兩人,也明白他們該是有話要單獨說,便請辭離開了。屋內,兩人沉默著,誰都沒有先開口。直到沈君池先道:“我倒是覺得……”他話未說完,沈微遠重重歎了口氣,彆過臉,仿佛已經想到了他要說什麼。沈君池語氣微頓,卻並未在意沈微遠的態度,繼續道:“我覺得,這個計劃挺好的,說不一定真的能將他們一網打儘,就算失敗了,咱們也不損失什麼。”他說罷,沈微遠便再也摁耐不住心口的怒意,他轉頭看向沈君池:“什麼叫沒損失?那林墨婉呢?他算什麼?”“……”沈君池沉默,並不再吱聲。沈微遠接著道:“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你明明也都懂,我還有哪裡做的不夠好嗎?如今這個地位,已經是曾經我們可望而不可即的了,我不想要什麼一人下萬人之上!!我想要什麼你知道的!!”沈微遠看著他,吐完這些苦水,他往後踉蹌幾步,跌坐在台階上,無助的抬手捂住眼睛,仿佛是要擋住那早已傾瀉而出的慌亂。他自小便被迫成長,被迫變成一個大人,被迫撐起沈家,被迫和那些陽奉陰違的人來往,又被迫陽奉陰違比自己強的人,一步步走到今天,他真的太累了。“……”沈君池沒說話,隻是眼神深幽的看了他良久,末了,重重呼出一口濁氣,仿佛妥協一般,道:“阿遠,去找她吧。”聞言,沈微遠一怔,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沈君池的口中說出來的。沈君池一向不喜歡林墨婉,或許不單單是因為林墨婉的身份,還有林墨婉曾經的經曆,以及她沒辦法在政是上對他給予幫助。他緩緩抬起頭,沈君池已經推著輪椅往門外走了,隻是有一個背影留給他,緊接著,沈君池又歎了口氣,道:“我想這個時候應該還來得及。”他說著,人已經走出了門……此時,盛安皇城。“我可以留下來嗎?”林墨婉問。公叔北丞坐在主位上,把玩著手上的茶杯,聽見她的話,手上的動作瞬間頓住,繼而不解的眼神抬眸看向她。四目相接,林墨婉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公叔北丞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稍稍沉默之後,他嗤笑:“你說什麼?”他眼底滿是笑意,顯然覺得林墨婉是在耍什麼花招,隻是想從他這裡套出關於它曾經的事而已。林墨婉卻並不在意,隻是執著道:“我說,我想留下來。”公叔北丞又笑了,他隻覺得荒謬,但心裡卻又隱隱有些期待,可也明白林墨婉從不是這麼單純的人,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她。他冷笑,反問:“你不會覺得你這樣,我就會告訴你那天的人是誰吧?林墨婉,為彆人做嫁衣這種事,我做不來的。”他語氣平靜,神色從容,但冰冷又冷冽的眼神像是在警高她,不要想著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可對此,林墨婉隻是搖了搖頭,接著道:“沒關係,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先成親。”此言一出,公叔北丞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一旁的白藏卻冷了臉,厲聲嗬斥:“大膽!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想嫁給我們爺就能嫁嗎!!”林墨婉沒搭理她,甚至沒給她一個眼神,隻是靜靜地盯著公叔北丞,等待著他的答複。顯然,白藏也看出來了,公叔北丞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保不準就真的會答應了,她想著,心中莫明慌張,一忍再忍,還是忍不住提醒:“主人……”她剛開口,公叔北丞卻抬手製止,示意她不要說話,白藏勸說的話卡在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緊,隻能轉頭惡狠狠的瞪著林墨婉。思索半晌,公叔北丞緊皺的眉頭忽而緩緩鬆開,他勾了勾唇,像是心中已開始盤算了新計劃,他點頭:“好啊,你可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