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裡慢慢的嘲諷味,氣的含煙喘著氣,努力平複著心緒,隻覺得連胎動都因為這次動怒而變得異常不穩。她咬了咬牙,再次看向林墨婉,林墨婉也看著她,依舊隻是笑盈盈的,見她始終下不了決心,林墨婉也並不再逼迫她,隻是語氣平淡的道:“總之,三姨娘自己想想清楚吧。”說罷,她轉頭看向窗外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色,不等含煙說什麼,林墨婉再開口:“天色不早了,三姨娘是該回去了吧?若是被人發現……”剩下的話她沒繼續說下去,隻是意味深長的拉長了尾音,眸光輕轉,將視線再次落回含煙的身上。含煙看著她,眼神複雜,說不上是恨還是彆的什麼情緒,隻是撫著肚子,有些哽咽,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在她的肚子裡待了五六個月了,怎麼能說舍棄就舍棄呢?思及此,含煙緩緩地的合上眼,穩了穩心神後,站起身來,道:“我會考慮的,給我一點時間。”林墨婉沒接話,隻是默默地垂下了眼簾,含煙也不再問什麼,隻能硬生生的吃下這個啞巴虧,轉頭離開。她剛走出房門沒多久,陰沉的天就飄起了雪花,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她坐在窗前,呆呆的看著窗外越發密集的雪花,卻依舊不見玉枝回來。她心中有些擔憂,雖然知道是沈家的人將她帶走了,但也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於是獨自等到後半夜,還是不見人回來,她始終是放心不下,便差人去沈家暗自打探,聽說玉枝確實是回了沈家,但也並不是聽從沈微遠的安排,從頭到尾都是沈君池。雖然先前也有人告訴過她,但一開始她還真沒當回事,可如今想來才有些後知後覺,如果隻是單純的問話,怎麼可能這麼長的時間?可縱觀這三四年,玉枝都是貼身照顧她的,沈微遠都沒交代過她彆的什麼事,更彆說是沈君池了,所以,難道沈君池是衝著她來的?可是林墨婉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短暫的記憶中並沒有和這個人相關的仍和東西,她又打從心眼兒裡覺得不可能是衝著她來的。正想著,不知不覺中,天色就已經蒙蒙亮了,外頭的雪也逐漸停了下來,她一夜未眠,丫頭進屋給她準備梳洗用的水室,見她一個人坐在窗前,床上的被子還是整齊鋪好的樣子。丫頭有些擔憂:“姑娘,您還是休息一下吧,等那邊有消息了,奴婢會叫醒您的。”林墨婉回頭,隻是看了她一眼,隨後又搖了搖頭,起身道:“沒關係,我不太累,他們還沒回來嗎?”小丫頭搖了搖頭,林墨婉也沒再為難,隻是招呼她下去,她換了身衣服,梳洗好,就準備出門。房門一打開,玉枝就正好站在院裡。主仆倆四目相對,玉枝愣住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還是林墨婉率先開口:“玉枝?你沒事吧?”她正想著自己出去找找,卻不曾想她竟然回來了,玉枝看著她,搖了搖頭,緩緩地呼出一口濁氣。沉默半晌,她轉頭看了看四周,而後拉起林墨婉的手就往外麵走,林墨婉不明所以,玉枝卻隻是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道:“姑娘,您先跟我來,我們現在得先離開這裡。”她的手很涼,就像是在院子裡放了一夜凍成冰塊的水,林墨婉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沒有拒絕她,任由她拉著離開了紫藤苑。兩人前腳剛出遠門,還沒走遠,不遠處就響起隆隆的馬車過道的聲音,玉枝仿佛驚弓之鳥一般,握住林墨婉手腕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林墨婉狐疑,但依舊沒問,隻是被玉枝胡亂的推進一旁巷子的拐角,輕聲提醒林墨婉:“姑娘,千萬不能出聲。”林墨婉點點頭,聽話照做。玉枝探出頭,就見馬車穩穩地停在紫藤苑門口,北定候府的侍衛將馬車的簾子掀開,方便待會兒問話。他示意一旁的侍衛去敲門,半晌,院兒門才緩緩的被打開,林墨婉被玉枝擋在身後,這個角度,也沒辦法伸出頭去看情況,隻能靜靜地聽著那邊的動響。幸好,天寒地凍,四周寂靜無聲,再加上林墨婉的耳力並不算差的,那邊的動靜也算是聽的足夠清楚。北定候府的人敲了許久的門,開門的時院兒的小廝,他眼神狐疑的打量了眼前的人,問:“你們找誰?”蔣科微微頷首:“叨擾了,請問住在這裡的是不是一位姓花的姑娘?”小廝聞言,疑惑的皺了皺眉,隨即搖頭道:“不是,我家姑娘姓林。”蔣科回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沈君池,沈君池眸光微微沉,稍作思索,才又問:“林什麼?”那小廝沒再答話,而是戒備的眼神來回在這些人身上掃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似乎意識到什麼,問:“你們是什麼人啊?乾嘛打聽我家主子?”蔣科皺了皺眉,明顯不滿這小廝的態度,再次回頭看向身後的沈君池,似是在請求指示。沈君池卻隻是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繼而心平氣和的衝那小廝笑笑,回答:“我是沈家大爺,是替順路過來問問。”一聽這話,小廝強硬的態度才有所緩和,沈君池他還是認識的,就算沒親眼見過,也是聽過的,畢竟是在為沈微遠做事。他連忙將院兒門打開,退到一旁,道:“大爺您要進來坐嗎?”沈君池隻是微微笑著,並沒有要進屋的意思,隻是問:“對了,你家姑娘叫什麼名字?”他笑容和善,看起來就真的隻是一副順路過來看看,一時興起才問起的模樣,小廝也沒再隱瞞,隻回答:“姓林,叫林墨婉。”沈君池沉默著,反複琢磨著這個名字,倒是和從沈微遠嘴裡聽來的名字是吻合的,隻是他心中還是有頗多的疑惑。想著,他麵不改色,又道:“她現在可在屋裡?我能見見她嗎?”小廝聞言,臉色有些為難,“真是不巧了,姑娘方才出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