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叔北丞一行一行的將心裡的內容看完,竟不自覺的輕笑了一聲,許是在這簡短的笑意中聽出了一絲寵溺和欣喜,白藏下意識轉頭看他,心中警鈴大作,強忍著心頭的酸澀,用還算正常的語氣問:“主子,怎麼了?”公叔北丞聞言,又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輕輕舒了口氣,沒透露半分,隻一邊將手中的信小心仔細的疊好,一邊放進懷裡,隨即才道:“沒什麼。”白藏想要伸手去接信件的手強製頓住,意識到公叔北丞的反常,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又道:“主子,以前這種信件都是交給奴婢處理的。”她似是在提醒他,他向來謹慎,從來沒留下過任何把柄,這次不也應該一樣嗎?其實公叔北丞當然也聽懂她話裡的意思了,但躊躇間,似也沒有任何反悔的意思,隻是語氣平淡的道:“這封不用。”白藏沒再說話,但眼底閃過的失落確實真真切切的,不等她反應,公叔北丞眸光輕瞥,又補充道:“白藏,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你的話可不這麼多的。”聞言,白藏的臉色變了變,連忙移開眼,垂下眼簾,企圖掩飾去自己心虛的目光,她穩了穩心神,告誡自己要沉得住氣,主子不喜歡拈酸吃醋的女人。她擠出一抹笑容:“主子息怒,是奴婢不好,本來以為是什麼無關緊要的書信,所以才有此疑惑。”公叔北丞沒說話,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旋即道:“你出去吧,以後阿婉送來的東西,都需得我親自看過,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出現在她麵前。”玉枝沒了話語,卻再次打心眼兒裡有些看不起公叔北丞了,這人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明差人來回的話裡是說了會來赴約的,可有偏偏遲到了半個時辰。玉枝想著,無奈的瞥了瞥嘴,無意間抬頭一掃,就見不遠處有個腳步匆忙的人影朝著這邊過來,定眼一看,正是公叔北丞。本來是一整天都不見陽光的,直到下午密布的雲彩才散開,有些許光亮灑下來,林墨婉站在涼亭內,視線落在某一處,思緒卻不知不覺間飄遠。眼見著已經等了半個時辰,玉枝站在身邊,終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姑娘,他應該不會來了,這距離約定的時間都過那麼久了。”真不知道林墨婉喜歡他什麼,還非得冒著得罪沈微遠的風險出來見麵。林墨婉聞言,隻是麵色如常的仰頭看向露出一絲晴意的天空,隨即道:“無妨,左右我也閒的慌,不如就再等等。”最後一句話,是帶著濃濃的不容拒絕的警告意思的,白藏心裡隻覺一陣鈍痛,可也不敢有異議,隻能順從的點了點頭,應答了一句:“是。”便轉頭出去了。她真要告訴林墨婉,一抬眸,就正好看見林墨婉也瞧見了,目光一轉不轉的定在著急忙慌趕過來的公叔北丞身上。玉枝隻是看著,剛想提醒的話哽在喉嚨裡麵,看她眼巴巴的樣子,玉枝真的想拉著她就跑,明明都過了大半個時辰了才來的人,還沒有讓半個人送一個字的話來,這樣的人,有什麼好等的?可就在她猶豫之際,公叔北丞已經靠近了,他喘著粗氣,幾乎是小跑著到了林墨婉跟前,那急切的眼神恨不得黏在林墨婉身上,慌忙道歉:“抱歉啊阿婉,我有事耽擱了,幸好你還沒走,沒讓你等太久吧?”身後的玉枝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是不久,差點就成石頭了,她正想著,林墨婉卻搖了搖頭,表示:“不久,我也剛到。”玉枝震驚的同時,又頓感莫名其妙,這也能忍?要知道,沈微遠可都沒讓她等過這麼久,從來都是先到的那一個,哪怕真的有事來不了,也會提前差人來講清楚緣由,帶上賠禮道歉的禮物。可是這個廣寧王還真是個既要又要的主,但看著林墨婉笑的開心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這麼覺得,玉枝甚至覺得林墨婉是不是被什麼人給奪舍了?然而此時的林墨婉當然不知道玉枝的想法,隻是熱絡的招呼著公叔北丞走進了涼亭,坐在亭內喝茶吃點心,絲毫不介意公叔北丞遲到的事,就好像根本沒發生一樣。兩人聊著,林墨婉端起手中的茶水送到嘴邊的空擋,眼簾輕抬,視線落在涼亭外不遠處的房屋拐角,雖然對方閃躲的很快,幾乎也是不著痕跡的,但還是被林墨婉捕捉到了。看來魚兒是上鉤了……她想著,心情頗好的勾了勾唇角,她當然不在意公叔北丞遲到了,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最重要的是,不表現的卑微一點,哪裡有見金主的意思呢?不久之後,皇城,丞相府。“你說什麼!!”聽著探子送回來的消息,公叔庭月再次怒砸杯子,震驚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跪在下首的人,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滿臉的不可置信,緩和了一陣,她又道:“你再說一遍哪個人是誰?!!”麵對公叔庭月的怒吼,那人抖了抖,連忙重複了一遍:“是、是廣寧王殿下,一定錯不了的,我親眼看見林姑娘在外頭等了他半個時辰他才來,兩人相談甚歡,看起來格外親密。”公叔庭月沒再說話,隻是踉蹌幾步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岑嬤嬤嚇了一跳,慌忙的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公叔庭月抬手製住。她強製穩住自己怒火中燒的心情,又問:“那沈微遠呢?他沒去?沒找過林墨婉?”那人想了想,如實道:“倒是有在那兒見過二爺,但二爺沒和林姑娘見過麵,隻是差人送了點衣服銀兩去廟裡,就走了,聽說是離開皇城去辦事,正好路過,順帶給林姑娘帶了點東西。”這個說法,倒也說的過去,不管怎麼說,林墨婉也是沈微遠救助的眾多孤兒中的一個,此舉也不算奇怪。公叔庭月有些疲累的合上眼,往身後的靠背上輕輕靠住,岑嬤嬤見此,連忙眼神示意那探子下去。屋內隻剩下主仆兩人,岑嬤嬤連忙遞上茶水道:“主子莫動氣,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聞聲,公叔庭月才緩緩的睜開眼,抬手接過岑嬤嬤遞上來的茶杯,咬了咬牙,心裡還是不甘:“這小娼婦還真是了不得,我公叔家的人都能被她迷住,還真是個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