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住持並未多待,借口去看老太太,就轉頭出去了,隻留下屋內的一眾人大眼瞪小眼兒。許久,公叔庭月一直哭,直到將自己哭的精疲力儘,再一次暈死過去,江瑞雪撲上來喊著母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江文清卻隻是麻木的坐在床邊,等周圍安靜下來,他才心如死灰的道了句:“是你做的吧。”這不是問話,而是肯定。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折磨了,他知道,林墨婉從始至終就是衝著他來的,可是他還想著不要她死,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可麵對江文清話,林墨婉卻表示:“爹爹,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這句否認話像是點燃他怒意的火苗,他猛地從床邊站起來,嚇得周圍的人又是一抖,隨即二話不說,瘋魔了一般,猛地衝向門外。眾人不明所以,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然多了一把劍,幾人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大氣都不敢出。隻有林墨婉,一個人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眶還紅紅的,卻已經不見剛才委屈和慌亂的神情了。江文清提著刀衝到她麵前,將手中的刀強行塞到林墨婉手上,又將刀刃架到了自己脖子上,看的眾人好一陣心驚膽戰。他雙眼布滿血絲,衝她瘋狂嘶吼:“來啊!你不就是衝著我來的嗎?!殺了我啊!殺了我你不就能夠得到想要的了嗎?!不要再害其他人了,他們都是無辜的!!無辜的!!!你衝我來啊!!!”他瘋狂的咆哮著,握著林墨婉的手,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林墨婉卻隻是眼神淡淡的看著他,委屈的聲音再度開口:“爹爹,我知道您傷心,但您也不能這樣汙蔑我,您要是這樣話,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說著,眼神逐漸變得委屈起來,豆大的眼淚也是說來就來,江文清看著眼前的人,瞬間又泄了氣,手上的力道一鬆。林墨婉本來也沒太用力握著刀柄,被他強行拉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就這麼“咣當”落了地,他踉蹌著往後退去,看向林墨婉的眼神中也滿是憎恨和恐懼。許久,他才抬手指著林墨婉的鼻子,手指幾乎要戳到林墨婉的臉上,他惡狠狠地道:“毒婦!賤人!!該死的人是你!是你!!你怎麼不去死!!”他說著,又轉頭憤怒的將一旁的茶杯、茶壺、花瓶,甚至是任何可以摔砸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屋內,除了林墨婉和昏睡的公叔庭月以外,其他人都嚇得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角落裡。等他砸完東西,終於累的癱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表情痛苦的無助心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看了一圈四周紋絲不敢動的眾人,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來:“滾。”眾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先動,直到江文清大喊一聲:“給老子滾出去!!”幾人才麻溜的、大氣不敢出的灰溜溜跑了,連地上的含煙都忙不迭的起身離開。一時間,屋內就又隻剩下江文清和林墨婉,以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公叔庭月了。屋內很安靜,隻能聽見江文清急促的喘息聲,看樣子,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想想也是,若是那個男嬰生下來,不知道會成為多麼萬眾矚目的存在,畢竟那可是江家唯一正常的人,江家未來的接班人呢。可惜了,他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了。想著,林墨婉等了半晌,也沒見江文清有什麼話要跟她說的,於是就也邁步準備離開,卻在剛走了沒兩步時,一旁傳來江文清低啞的聲音:“你站住。”林墨婉倒是很聽話,就真的乖乖的停住了腳,緩緩回頭,依舊是平淡如水的目光:“父親還有事嗎?”江文清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對林墨婉的怨恨,他咬著牙,眼底早就蓄滿了淚水。罵也罵過了,發泄也發泄過了,現在也是時候該好好的弄清楚真相了。他看著她,平靜了好一會兒心緒,才道:“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林墨婉,這裡沒有彆人,我求你了,我求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他痛心疾首的樣子,林墨婉心裡彆說有多暢快了,但麵上卻隻是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公叔庭月,繼而走到他跟前,微微彎腰,湊到他麵前,低聲道:“心痛嗎?你當年拋棄妻女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的,難道不是嗎?”她聲音的壓得很低,幾乎隻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江文清再次氣白了臉,這次不單單是憤怒,還有無法言說的恐懼。當年的事情,確實是他的問題,他本以為林以柔已經死了,就沒事了,可誰曾想,事情會道今天這個地步。緩和了許久,他終究是有些哽咽的,他又問他:“連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你都要害,林墨婉,你這般惡毒,每到夜深人靜,難道都不會怕的嗎?”聽著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質問,林墨婉恍惚了一瞬,隨即卻輕笑一聲,緩緩地直起腰,眼底的嘲諷毫不掩飾的暴露在他氣急的眼神中。她冷笑:“怕?我為什麼要怕?”她說著,語氣微頓,江文清卻很是不解,林墨婉回頭,緩步走到他對麵的位置坐下來,隨意的拿起桌上剛才江文清摔摔打打的時飛濺起來的一塊碎瓷片,拿在手上細細的把玩。在江文清疑惑的目光中,她才再度緩緩的開口:“這個世界上惡毒的人那麼多,有權有勢的,也不見他們遭了什麼報應,我憑什麼怕?”“大家不過是一丘之貉,誰都比誰乾淨不到哪兒去,比的不就是誰能棋勝一招嗎?”“退一萬步講,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索命怨魂,您覺得我和床上那位,到底該誰先死?”她說罷,手中的瓷片輕輕一扔,隻聽一聲脆響之後,那瓷片再次被摔得四分五裂。許是林墨婉的最後一句話徹底激怒了江文清,他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