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婉怔了怔,玉枝站起身來,回答:“是。”她說罷,狐疑的回頭看向一旁坐著的林墨婉:“什麼人啊?”林墨婉心裡清楚,一定是公叔北丞。店小二看了看兩人,隻道:“小的也不清楚,小的隻是來傳話的,他說是林小姐的朋友。”林墨婉點點頭:“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店小二微微頷首,轉頭離開了,玉枝依舊狐疑道:“姑娘,您認識?”麵對玉枝的疑問,林墨婉有些猶豫的垂下眼簾,仔細思索片刻,才道:“應該是玉香樓的姐妹,前些日子說要約我吃飯來著,這會兒正好。”說著她已經站起身,玉枝卻有些不放心:“姑娘,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林墨婉衝她遞過去以及寬慰的笑:“不用了,待會兒若是菜上齊了,你就先吃吧,我一會兒再回來同你彙合。”見她如此興致勃勃的樣子,玉枝也不想掃她的興,雖然心裡仍舊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應答:“好吧,那姑娘你小心點啊。”“嗯。”林墨婉點頭,轉身出了房間。站在屋外,她回頭看了一眼屋內的玉枝,有些歉意又像是在確定她沒有跟上來。從屋內出來,按照方才店小二提供的房間號找到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門口竟沒有一個守衛。一時間,她有些疑惑,但是想著來都來了,自然也是得進去瞧瞧的。思索間,她敲響了房門,幾乎是下一秒鐘屋內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進來。”果然,是公叔北丞的聲音。林墨婉沒再猶豫,推門進去,又重新將門合上,走進內屋,看著眼前豐盛的菜肴和正在小心翼翼斟酒的公叔北丞,林墨婉的腳步突然頓住,隻是站在不遠處怔怔的看著這一幕。此時到好久的公叔北丞抬眼,就正好看見傻站在原地的林墨婉,連忙直起身來,還是一如往常溫柔的笑:“來了,快,快來做,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菜,就隨便點了幾樣,來嘗嘗,若是不合口味我這就讓他們換掉。”林墨婉聞言,才緩緩的邁步上前,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似乎是並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口味的,就各種的菜色都來了一兩道。等林墨婉坐下,他將倒好的酒遞到她跟前,瞧著滿麵笑意,心情甚是美好,仿佛能和林墨婉一起吃飯,是一件多值得開心的事。隨即,他拿起一旁的公筷,也顧不上自己,而是先給她夾了菜,輕聲介紹道:“嘗嘗,這是他們這裡的招牌菜,聽說很多人都喜歡。”林墨婉笑笑,倒也沒推辭,拿起筷子夾起碗裡的菜送入口中,公叔北丞也開心極了:“如何?”林墨婉點點頭:“好吃。”見此,公叔北丞似乎才像是鬆了口氣一般,又接著笑道:“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吃不慣呢。”林墨婉笑著搖了搖頭,不再接話,心裡總是覺得有事情放不下,猶豫了片刻,她還是開門見山的道:“殿下說真的我肯來赴約,也不單單是為了陪殿下吃飯,我也是有目的來的。”一聽這話,公叔北丞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卻並未有什麼不悅,隻是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簾,瞧著竟也有些心事重重。林墨婉自然也不再拐彎抹角,她直言:“殿下以前一定認識我,對不對?”“……”如林墨婉所料,公叔北丞沉默了,這反而更加讓林墨婉確信了自己的話,隻是她不太明白為什麼既然他們認識,他卻不肯跟她相認?看他複雜的神色,似是有些為難,林墨婉沉了沉眸,又問:“殿下不肯與我相認,是因為我以前做過對不起殿下的事嗎?那我和殿下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認識的?”其實按理來講,她並不覺得自己會認識公叔北丞,畢竟像他們這樣身份懸殊的兩個人,能夠長期維持平衡的關係就隻能是主仆。可看著公叔北丞看她的眼神,以及那時他們初見時,他的行為舉止似乎都在告訴林墨婉他們的關係應該遠不止於此。她真的太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但是公叔北丞三緘其口,她也不可能去問彆人,她根本無從得知。於是,她意識到眼前的人,或許是她目前為止唯一的突破口。她到底忘記了什麼事?忘記了什麼人?或者說忘記了她和誰的什麼關係。有時候,她總是敏感的覺得,好像周圍的人都知道真相,唯有她不知道。如今麵對林墨婉的問題,公叔北丞顯然還是不想回答,而是為難的重重歎了口氣,端起桌上的杯子,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儘,頗有些有口難言、借酒消愁的意思。良久,他才緩緩的開口:“婉……唉……林姑娘,過去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嘛,對吧?”林墨婉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她突然意識到,好像不管是神色,還是言語,公叔北丞似乎都在引導自己更加確信自己心裡的猜想。這是怎麼回事?林墨婉怔了怔,一方麵,她驚訝於自己懷疑公叔北丞的目的,另一方麵,她又不能排除對方真的知道些什麼。於是,她眼簾輕垂,方才被衝動抽走的理智逐漸回籠,她怎麼忘了呢,這種誘導加暗示的手法,也是她自己常用的。像當初的江有席,或者郭寅禮,再或者裴景箋,她不都用過同樣的手段嗎,先引誘他們進入自己的語言陷阱,再給予充分暗示,這比直接說出來的效果更能讓人淪陷。思及此,她穩住心神,隻有些惋惜的開口:“那殿下的意思是,殿下同我之間的事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嗎?能不能想起來或者存不存在,都並不重要,是這樣嗎?”她說這話時,神色間是藏不住的委屈與落寞,甚至連眼眶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淚水打著轉,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可憐、無助,像立在風雪中隨時可能被吹下來的白色小花。光是看著,公叔北丞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沉了沉,一絲不忍油然而生,不自覺間,他的眼神都溫柔了些許。“我不是那個意思。”公叔北丞道。林墨婉搖搖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沾濕,越發我見猶憐,她說:“沒關係,我都知道,殿下不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