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寅禮的聲音也正好驚動了持刀愣神的男人,他反應過來,想要將手裡的短劍收回,林墨婉卻先他一步反應過來,抬起腳踹向他的下盤。下一瞬,他握住劍柄的手一鬆,痛苦倒地。郭寅禮幾乎是小跑著過來的,看得出來,他甚至雙腿都有點發軟,到了婦人跟前,小心翼翼的將人攙扶住:“夫人,夫人,你沒事吧。”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很慌亂,全然沒了當初在江家提問林墨婉時的沉著冷靜。婦人驚魂未定,趴在他懷裡哭了好久,郭寅禮的人也迅速將那三名歹徒製服。在林墨婉丟掉手裡的短劍準備離開時,身後卻傳來婦人的聲音:“姑娘,姑娘留步。”林墨婉止住腳回頭,看向已經被扶起來,滿身狼狽的人,她抹了一把眼淚:“謝謝,謝謝你,你的手流血了。”聞言,林墨婉看看她,又微微垂眸,淡漠的表情看了一眼還在滴血的手掌,似是感覺不到痛,隻是聲音冷淡的說了句:“沒關係,不用謝。”說著,她瞥了一眼一旁將人護在懷裡的郭寅禮,四目相接,她在他眼裡看到了震驚,許是不可思議於林墨婉會武功這件事。林墨婉沒給他多餘的反應機會,轉頭撿起地上的簽就離開了。回到原先休息的齋房,珞巧娘剛把吃過東西的小周瑩哄睡,聽見有人進門的動靜,她轉頭看過去,視線卻被林墨婉滿手鮮血吸引。珞巧娘嚇得捂住嘴,險些驚叫出聲,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周瑩,索性沒將她吵醒。她起身,走到林墨婉跟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手,精致的五官都快扭成一團了,好像受傷的人是她自己一樣。“怎麼搞的啊?”珞巧娘說著,就轉頭看向一旁照看小周瑩的侍女:“快去找廟裡的師傅拿藥箱來。”林墨婉拒絕:“不用了,也不是很嚴重。”“不用什麼?!”珞巧娘氣急,當即數落林墨婉起來:“你也太不愛惜自己了,流了這麼多血,還說沒事!”珞巧娘拉著林墨婉的手走到桌前坐下,林墨婉看著眼前滿眼擔憂,輕輕往她手心吹氣的珞巧娘,心中的不忍愈發濃重,仿佛洶湧的海水要將她整個人淹沒。不多時,丫頭終於將藥箱從外麵拿了回來,珞巧娘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皺著眉頭叮囑:“這些日子可不要沾水,小心傷口感染,我瞧著你本身身子就不大好,可彆再因這小小的傷口出什麼幺蛾子。”雖然昨日才認識的,但就衝著她這樣的態度,林墨婉竟有種她們相識許久的錯覺,她看著珞巧娘,突然開口:“姐姐,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一次?”聞言,正在幫她處理傷口的珞巧娘怔了怔,有些不解的抬眸看向她,似是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珞巧娘自詡不是個心思敏感的人,對任何需要幫助的人都是抱以絕對的善意,可林墨婉的話,卻總讓她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可看著人畜無害的樣子,珞巧娘又真的不願意將她往壞處想,在聽到林墨婉沒頭沒腦的話時,珞巧娘也隻能是疑惑的看著她,一時間忘了反應。良久,林墨婉笑了笑,主動收回已經被包紮好了的手,垂下眼簾,主動避開她的視線,道:“沒事,我就是隨口說說。”珞巧娘聞言,也並不追問什麼,隻是無奈的看著她,心裡總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裡的怪……兩人準備結伴回去的時候,已經在寺廟裡用過齋飯了,天色還並不算太晚,但廟裡回城還是需要不少時間的。林墨婉和珞巧娘走在前麵,還沒踏出寺廟,後麵就傳來一道男音:“林姑娘留步。”兩人同時頓住腳,回頭看去,便瞧見追出來的人正是郭寅禮。珞巧娘是認得他的,忙點頭示意:“郭大人。”郭寅禮也微微點頭回禮:“周夫人。”說罷,他轉頭,將目光再次落在林墨婉身上:“林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林墨婉沒搭腔,死寂一般的眸子直直的落在他身上,珞巧娘有些不解:“是出什麼事了嗎?”言語間,不難看出她是真的有些擔心。見此,郭寅禮連忙解釋道:“沒有,今日我夫人在後院遭遇歹徒襲擊,多虧林墨婉出手阻攔,才得以叫我夫人和肚子裡的孩子完好,隻是林姑娘走的匆忙,夫人特意讓我前來邀姑娘前去小敘。”此言一出,也是當即打消了珞巧娘的疑問,郭寅禮是盛安出了名的兩袖清風,深受百姓愛戴,對於這個說詞,珞巧娘當然也是沒有懷疑的。她想到林墨婉手上的傷,便當即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林墨婉:“去吧,我在這兒等你。”林墨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郭寅禮便道:“我看周夫人還是先回去吧,我夫人可是個話癆,這一時半會兒的,林姑娘也抽不開身,回頭我叫人送林姑娘回去便是。”“這樣啊……”珞巧娘喃呢著,神情間有些失落,轉頭看向林墨婉,如果說先前林墨婉並不確定郭寅禮找她是什麼事,但當他讓珞巧娘先回去時,她就明白了,絕對不可能隻是敘舊那麼簡單。她笑笑:“沒關係,姐姐先回去吧。”沒辦法,事已至此,珞巧娘也隻得點頭應答,帶著小周瑩先一步離開。寺廟後院。林墨婉跟在郭寅禮身後,一路去了最偏僻的一處齋房,這裡還是一如往常的安靜,隔絕了前院的喧鬨。剛走進屋,林墨婉環視屋內,卻並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身影,雖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但林墨婉還是佯裝疑惑的問:“郭大人,不是說您夫人找我嗎?她人呢?”郭寅禮看著她,走到桌前坐下,道:“我讓人送她回去了,這裡隻有你和我。”林墨婉站在原地看著她,眼神平淡,郭寅禮語氣微頓,又接著道:“林姑娘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林墨婉搖搖頭,悠閒的步子走到窗邊,輕輕依靠在窗台上,道:“您想問什麼?江有席的事,還是江有安?”“這些和你有關嗎?”郭寅禮反問她。她收回看向外頭的視線,再次落在他身上,他坐在那裡,背脊挺的筆直,端正且一絲不苟,淩冽的雙眸仿佛要看穿世間一切罪惡。在他的注視下,林墨婉淡定的搖頭,他卻自顧自的道:“我知道,你當然不會承認。”林墨婉垂眸,不置可否。他似是一點都不在意,隻是語氣微頓,又自顧自的道:“其實,從始至終,我都有一點不明白,江有席當時都已經到了不能獨立思考的程度了,是怎麼想的要出去,又是怎麼知道什麼地方有黑疙瘩的。”“除非,是有人告訴他,誘騙他去,再事先跟那邊的人交代好,隻讓他受傷。”“根本用不著下死手,寒冬暴雪,不會有人外出,哪怕是查到鋪子裡去,也找不到任何一個確切的凶手,最多是挑釁滋事。”“江有席也隻能算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