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看了良久,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問出口,她知道,問了也不會有自己想要的結果,還會讓他心生結締,如果他會懺悔,就不會出現在她麵前,說這些想撇清責任的話了。思及此,林墨婉緩緩地衝他露出一記笑意,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如果可以選擇,想來誰都不想這樣。”見她如此,周釋然倒是有些意外,他明顯一愣,看林墨婉的眼神沒有想象中的柔和,反而越發戒備了。眼底的疑慮也隻是稍縱即逝,繼而他笑著滿眼欣慰,似也有些感動,像是心底的大石頭落了地,自我寬慰的喃呢也是對林墨婉說:“你能這樣想,自是極好的。”林墨婉沉默了片刻,灼熱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仿佛被吸住一般挪不開,她知道,他可比江有席那蠢貨聰明多了,斷然不會因為她的兩三句言語而完全相信她。她自也不著急,彆的沒有,時間她有的是,她也不怕耗不起,於是,她故作怯懦又有些試探的意思問他:“那,我以後可以叫你周大哥嗎?”周釋然聞言,表情竟有一瞬間的恍惚,還在猶豫如何回答,林墨婉又接著道:“我已經沒有彆的親人了,江大人他們雖然對我好,但終究都不是知心人。”她看著他,目光繾綣,周釋然嘴唇微張,心中微動,繼而還是點了點頭,應答:“當然可以。”見他鬆口,林墨婉開心的笑,他卻皺了皺眉,瞧著越發憂心忡忡,幾番欲言又止,他又是幾許歎息,問道:“你真的沒事?”林墨婉搖頭,遞給他一記寬慰的笑,溫柔的仿佛兩人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可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周釋然臉上卻瞧不見半分輕鬆,隻低聲重複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連林墨婉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還是演的,但這對林墨婉來講這都不重要,既然又讓她遇見了,那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悔恨,這次,她都不會放過他。她揚著溫柔乖順的笑,天成眉骨不自覺的勾的人心裡癢癢的,可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捂住自己臉頰上還未完全淡去的傷疤,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擔憂的彆開臉,不願意他看見她臉上的傷疤。起初,周釋然還沒明白過來她的用意,隨後便聽她道:“抱歉,我忘了,我臉上的傷……現在應該很難看吧。”周釋然盯著她,還沒從她的溫柔攻勢中緩過神來,稍作遲疑,便忙搖了搖頭:“不,沒有,你很好看,無論什麼時候都好看。”許是愧疚,他語氣誠懇,眼神中都透出真心實意的憐惜和自責。林墨婉抬眸,感激又崇拜的眼神望著麵前早已褪去曾經那怯懦模樣的少年,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好看,哪怕當年,沒有這一身名貴布料的加持也是個清風俊朗的美少年。隻是現在,林墨婉並沒有什麼心思欣賞,心裡惡心他這副嘴臉的緊,可出口的話卻是藏不住的愛慕:“周大哥,你現在真厲害,會不會看不上我了?”“不,當然不會。”周釋然連忙否認,話剛出口,卻又覺得自己音量太大,做賊心虛般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回頭間,對上林墨婉期許的眸子,他輕咳兩聲掩飾尷尬,隻道:“不管我做多大的官,你都是我的阿婉,我發誓。”林墨婉看著他,眼底佯裝出來的擔憂一掃而空,繼而遞給他一記甜美的笑,她知道,他這麼說未必就是這麼想的,隻是為了穩住林墨婉,不讓她將當年的事抖露出來而已。她佯裝沉浸在重逢的甜蜜和喜悅中,又羞怯的問他:“那我以後有什麼事可以去找你幫忙嗎?”這次,周釋然沒有立刻回答,他張了張嘴,似是有些為難,林墨婉又失落起來:“沒關係,如果你覺得為難,我不去就是了。”聽著他滿腹委屈的語氣,周釋然連忙解釋:“不是,我隻是擔心,師兄他……”他似是才想起來什麼,麵上也有明顯的失落,他雖然想釣住林墨婉,但也還沒傻到和沈微遠搶女人,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還沒傻到做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林墨婉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也明白他心裡的擔憂,畢竟那件事之後,林墨婉還能活著,本身就已經足夠證明她和沈微遠的關係可能並不簡單。林墨婉稍作沉默,朝他緩步上前,眼見著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她眼底的柔情仿佛要將他整個人融化,周釋然隻覺得心跳不知怎麼的就快的有些離譜,他下意識往後退去,後背撞上欄杆才勉強穩住有些發軟的腳。林墨婉眉眼微垂,嬌滴滴的伸手,輕輕勾住他的腰帶,額頭幾乎要抵在他的胸口,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屏住的呼吸。她說:“沒事,那晚他連我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就走了,前幾個月尋八字的時候正好尋到了我,才陰差陽錯將我推舉進來,他大抵都不記得我了,自然也不會在意我和在一起,做了什麼,方才給他布菜也是老太太讓的。”半真半假的話最容易迷惑人心,她說著,緩緩抬頭看他,明明什麼情真意切的話都沒說,那眼神卻又好像在催促他表態。周釋然聞言,眼神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抗拒,稍作猶豫就逐漸有了一絲溫度,是說不出的輕鬆和激動,正當他準備說些什麼,想反客為主抱住林墨婉的時候,林墨婉卻在此之前,一個退步同他拉開距離。周釋然怔了怔,林墨婉垂眸間笑得靦腆又帶著一絲少女懷春的甜美,她忙道:“對不起周大哥,久彆重逢,我實在太高興了,一時間忘了分寸,你不會怪我的吧。”“沒……沒事。”周釋然不自覺的耳根發燙,尷尬的搓了搓手指,心口慶幸自己剛才晚了一步抬手。林墨婉低頭笑得開心:“那我們回頭見。”末了,還不忘地上一記溫柔似水似能化開這十二月寒冬的靈動眼神,勾的男人春心蕩漾。可一轉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眼底少女甜美、羞澀的笑意也蕩然無存,平靜的仿佛一灘死水,再緩緩的呼出一口濁氣,麵上無異,心裡卻感歎演戲這門功夫,還真是技術活兒。走出一段距離,拐過一處轉角,她才瞥了一眼半道跟上來的玉枝,淡然的語氣問:“那位周大人家中,可還有什麼親眷?”周釋然不會武功,林墨婉想殺他簡直易如反掌,可重在他現在畢竟也是禮部尚書,身邊的守衛不少,就算是單獨約出去,哪怕當時不被發現,時間一久,隻要有人知道他是被林墨婉約出去之後就失蹤了的,她就會成為第一個被懷疑的人。她要殺他,但也要撇清關係,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從他身邊親近的人下手。玉枝雖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如實回答:“聽說,有位夫人,已成親兩年有餘,是他還在單州做知縣時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