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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婉都知道,隻是在這個世道,女子都是不易的,柳映紅大抵也不希望林墨婉再走她母親的老路。
每每兩人閒暇時候坐下來聊天時,柳映紅雖不明講,但話裡話外都是在告訴林墨婉“以你的條件,不是非要給沈微遠當那見不得光的外室,他是位高權重,對你也還算不錯,但你也不能什麼都不圖,他甚至給不了你名分,他現在是對你好,那等他不對你好了呢。”
她的意思林墨婉都懂,可林墨婉也隻能以沉默回應,在母親出事的那晚,林墨婉便自覺,自己似乎就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
如果那晚之後,江文清過得不好,她還尚有寬慰自己苟活的理由,但見他如此風生水起,每每午夜夢回,她仿佛都還能聽見母親撕心裂肺哭喊和掙紮,她哪裡能心安?哪裡能不恨?
她一直在尋找機會,直到自己陰差陽錯和沈微遠扯上關係,她便牢牢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當林墨婉離開玉香樓時,時間還很早,她照著今天來時的小路回去的,一路上都沒遇見人,很快就同玉枝從後門回到了院子。
她剛進屋躺上床,還沒等她喝口茶,房門就很和時宜的被敲響了,主仆兩對視一眼,玉枝轉頭去開門,桃紅著急忙慌的跑進來。
她是林墨婉進了江家之後,老太太撥給她的下人之一,瞧著手腳倒是挺利索,林墨婉就留在身邊了。
桃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驚失色“林姑娘,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爺他……他又開始發瘋了,怎麼勸都勸不住,老爺和夫人連老太太都去了。”
林墨婉看著她,神色間演出一絲慌亂和擔憂,卻完全沒有要動身的意思,又是一同無辜發言“這麼會這樣啊?請大夫了嗎?”
言外之意有病就請大夫,我又不會看病。
桃紅一臉擔憂驚恐“請了,都請了好幾個了,統統被嚇跑了,姑娘,好姑娘,您就去瞧一眼吧,沒準兒您去了,大少爺的情緒就能穩定些呢。”
聞言,林墨婉皺了皺眉,故作為難“可是……可是父親說過,不讓我和大少爺再有瓜葛的啊。”
“這……”桃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看林墨婉的眼神,仿佛在說“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會計較這些啊。”
可話到嘴邊,她終究是還是沒有說出口的,如果說了,那往後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這鍋勢必是要甩到自己身上的。
她跪在地上,雖然焦急,但提溜轉的眼珠子還是叫林墨婉看透了她的想法,正要開口拒絕,桃紅卻又道“好姑娘,奴婢知道您膽兒小,可若是今兒出去真就控製住了大少爺,那日後,老爺和夫人也勢必對您更加親近啊,勢必就功過相抵了呢。”
還真是好一個功過相抵啊,林墨婉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看起來這可不像是桃紅自己做主的,目測應該是老太太偷偷叫人來傳她過去了。
林墨婉沒說話,臉上的糾結和憂愁更甚,加上蒼白的臉色,瞧上去格外我見猶憐,仿佛一碰就能碎了,叫人哪怕隻是看上一眼,心口都會隱隱作痛的疼惜。
許久,見桃紅遲遲不肯離開,似是鐵了心的要讓林墨婉出去,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晾了江有席小半個月了,本來林墨婉也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去看他。
這不,現成的機會就送上門來了。
林墨婉墨跡了好一會兒,頂著蒼白的臉,在桃紅第七次懇求中,她才猶猶豫豫的點頭應允,讓她去外頭等,玉枝伺候她梳洗更衣。
說是梳洗更衣,其實就是坐在屋裡看書喝茶,讓他們多等上一等而已,等林墨婉再出門,又換上兩步一小喘三步一大喘的樣子,全然沒了從玉香樓出來的時候那般健步如飛,被玉枝小心翼翼的攙扶著。
從翡青院到江有席住的院子,正常來講也就幾分鐘的路程,硬生生是被林墨婉走出了十幾分鐘,桃紅雖然焦急,但也隻能陪著笑,跟在左右。
幾人剛靠近院子,還沒進去,就聽見了裡頭砸東西的聲音,林墨婉腳步微頓,她可算是明白了,這一大家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聲音大,無論是說話的聲音還是砸東西的聲音,又或者是那衝天論的脾氣,誰都不讓誰,整個盛安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思索間,三人並未在門口駐足多久,便相繼進了院子。
隻見院子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跡,江有席還在院子裡疾步來回走著,一副癲狂的樣子,看見能搬得動的東西就抱起來砸,搬不動的就直接推翻,實在不行就用腳踹、用刀砍,他揮著手裡的刀,嚇得無人敢近身,聽說已經被他砍傷好幾個了。
他雙眼猩紅,額頭青筋暴起,下身還隱約可見絲絲血跡,他嘶吼著“你們都是畜生,你們都想害我,你們都想控製我!你們瞧不起我!!都死!都死!!”
老太太被嚇得不輕,被人扶著坐在椅子上,不停的順著胸口,江文清和公叔庭月也是滿臉愁容一身疲憊。
雖然隻是小半個月不見,可眾人看起來好像老了不少,尤其是老太太,看上去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精氣神兒還要差了。
本來在林墨婉入府後的幾個月裡,許是心裡作用,老太太的病情竟還真的有所好轉了,可沒等完全好,竟又出了這種事情。
林墨婉不動聲色的垂了垂眸,佯裝不適的掩麵咳嗽起來,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走到幾人跟前,匆忙見了禮,柔聲道“婉兒來晚了。”
見她來,老太太死寂一般的眸子總算是見著了一點光亮,她猛地從位置上站起身,拉著林墨婉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好姑娘,你可要勸勸席哥兒啊。”
林墨婉沒吱聲,隻是秀眉微蹙,有些害怕的眼神看了一眼幾近癲狂的江有席,她這幾日雖稱病不出,但還是能聽到點風聲的。
自從江有席知道自己成了太監之後,性子就越發多變,哪怕身邊沒人再提起這件事情,他也像是著了魔一般,變得異常敏感、易怒、情緒不穩定。
現在這種情況,彆說是林墨婉了,哪怕是衝上去一頭牛,也得他手裡的劍大卸八塊不可。
可麵對這種情況,林墨婉猶豫,公叔庭月可不會猶豫,她一把抓住林墨婉的手,她還沒動,林墨婉便知道她要乾什麼,卻並不掙紮。
她一把將瞧著弱不禁風的林墨婉拽過去,林墨婉踉蹌幾步,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副驚恐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她捏著林墨婉的手腕,咬著牙,惡狠狠的道“我江家給了你大小姐的身份,你就該感恩戴德,我兒子那麼喜歡你,如今他變成這樣,你自然需得去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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