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城。此城位於北寒洲中部,不過說是中部,自此再向北去卻是無邊無際的雪原,整個北州雖說與神州大小無異,但一半以上的地域,都被風雪所覆!北州風雪非同一般,不僅異常猛烈,偶爾還有靈機風暴夾雜其中,金丹以下修士若是遇上,非死即傷。不過,雖有危險,也有機遇。雪原之中不僅有靈獸精怪,還有上等仙草,稀世寶礦,是以吸引著一些世家散修前去探險,就連大派修士也常去雪原曆練。天霜城原本隻是一個小城,南北數十裡,一間客棧幾處酒家,僅是來往雪原一處毫不起眼的落腳點,但自仙尊府砥現世以來,每次出現都在此城周圍,叫人心生好奇。有人說此地乃仙尊故居,也有人說此處將有異寶現世,於是一些散修或是世家開始定居於此,人越聚越多,城也就越來越大,久而久之,竟成為北州第一大城。裡麵不僅有四大魔門,還有不少修真宗門,世家散修,就連一些武者都來到此地,希望能進入仙尊府邸,一步登天。此城沒有城主,各門各派隻管自家門前事,不管他人生與死!魔門修士,桀驁不馴,唯心而行,除了自家宗門誰也管束不了,而且這些人從修行開始所見所知都是弱肉強食,完完全全不守規矩,甚至沒有規矩,所以就算是四大魔門,也懶得去管理此城。因此這第一大城,亦是第一亂城。.....大雪紛飛,狂風呼嘯。城門之前,靈氣四散,殺機如海。三道人影身法如電,手持劍器正在圍殺一位修士。雖有劍氣縱橫,但位於中間的修士卻絲毫不慌,他隻是張開法力,便把所有劍氣拒之於外。在城門之上,站了一些人,正對此戰指指點點。“沒想到嚴家主也會遭遇襲殺,這可是煉氣後期的大修士啊。”“不可三個武者罷了,可笑可笑。”“確是不自量力,現在的武者都不要命了嗎?”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見,說道:“那三人雖是武者,卻都是神意境界,敢襲殺嚴家主,想來必有所恃!”北州靈機稀薄,武風盛行,有些世家之主便是先天武者,到了此等境界已可攝入靈機,一身內力都轉換成了法力,隻不過沒有修行功法,不得寸進罷了,若按戰力來說,並不輸於煉氣士,甚至可比擬一般的後期修士。正在他們說的時候,嚴家主手中現出一柄拂塵,輕輕一揮,便見到有千百絲線幻化而出,向那三位武者纏去。上品法器:千絲拂塵,法力催動之下,可化千萬絲線攻向敵人。內力不及法力,二者相差十倍有之,三位武者劍器之上雖有青芒吞吐,在武者之列亦是極品,但在法器麵前,卻被逼得連連後退。千百絲線自四麵八方圍攻而來,不過片刻時光,便把三人包裹在內。嚴家主冷笑道:“小小武者,不知天高地厚!”他身形一動,來到三人麵前,再一揮拂塵,所有絲線繼續縮小,眼看就要把三人碎屍萬段。便於此時,突生變化。一武者手中劍器忽而大放光華,劍芒竟達三尺之長,並有血焰升騰,隻在瞬間便斬斷絲線,到了嚴家主身前!呯!一聲爆裂之音在城門前響起。風雪飛舞,遇火而化水,再而成霧,彌漫於戰場之上。眾人麵現驚色。“破法之劍!”“金丹符籙!”據說金丹境界的符籙大師,可以把符籙附於劍器之上,再由鑲嵌在劍上的靈石催動,便可讓武者使用符籙!隻是想讓金丹真人為一個武者製符,其中所需不足為外人道也。霧氣散去,嚴家主跪坐於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之劍,一口鮮血噴出,倒地而亡。一位武者上前拔出劍器,順手拿了乾坤袋,也不去看城門上的眾人,道了一聲:“走!”便和其他兩人消失於風雪之中。“可惜,可惜啊。”“嚴家算是完了,僅有的一位後期修士就這麼沒了!”眾人驚心之餘感歎不已,同時也在心中對武者提高了警惕,而後紛紛散去。一道人影由遠而近,來到了城門之前,他望向那三位武者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忽然耳邊傳來聲音:“小夥子,要進城啊。”年輕修士看向城門下的老者,點了點頭:“正要入城。”“想來你也看到了,天霜城可不平靜,我這有四大仙派共製的護符,隻要戴上,保你城中無憂,隻需靈石五千,你可要買上一枚?”老者說完後手中現出一枚銅牌,上有四派標誌。北州四大派,一為魔淵宗,二為溟蒼派,三為凝霜派,四為妙空山。天霜城雖說是第一亂城,但亦亂中有序,殺人奪寶也是分情況的,若是佩戴了護符,那就算四派弟子,誰若是不給麵子,四派共誅!年輕修士目光落在銅牌之上,微行一禮:“多謝前輩,在下囊中羞澀,五千靈石太多了。”老者聞言收起銅牌,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仙府將開,人多事多,好自為知吧。”說完便背靠城門,閉目養神起來。年輕人不以為意,舉步便進了城。此時風雪漸小,現出了此城之景,主路寬闊,一眼望不到頭,兩邊商鋪繁多,法器符籙等等應有儘有,店鋪之上雖是銀裝素裹,但其牌匾卻隱現光華,上麵字跡清晰可見,看來有陣法護持。街上行人來去匆匆,神色中皆有戒備之意,須知城中不禁廝殺,若非有門有派的修士,哪個都不會深究,死了也就死了,完完全全是一派亂世之景。這就是弱肉強食的法外之地!年輕人才一進城,便感覺有幾道飽含深意的目光看了過來,不過他毫不在意,而是自顧自的拿出了一塊玉牌,仔細觀看。其上本有雲霧遮掩,但經得注入法力之後,雲消霧散,現出一座城池來,而那城池居然是天霜城!玉牌是蘇九所給,年輕人自然是王奇。道體大成之後,他便翻過兩界山,進了北州,身有隱世欺天兩大神通,隻要不在天上,誰都發現不了他,隻用了兩月時光,便到了北州腹地。讓他沒想到的是,蘇九所在,竟是仙尊府砥欲要降臨之地,難道她也對仙府有興趣?收回玉牌,王奇舉步便走,他不緊不慢,似是在瀏覽兩街商鋪,又象是觀賞北地雪景,在這人人自危的亂城之中神色自若,真如信步閒庭。手中有劍,心中自安。此時那些個流浪散修都把武器收了起來,他們能活到今天,自然有些眼力,那年輕人雖然相貌普通,衣著一般,但其從容不迫的姿態卻不是裝出來的,要麼深藏不露,要麼有人護持,遇到這類人物,趁早息了念頭,否則可能把自己都搭進去。王奇一路前行,平安無事,不過在他神念所覆之地,殺戮卻無時無刻不在進行。......城東十裡三山之間有處山穀,常年霧氣彌漫,即便風雪呼嘯,亦吹不散那層薄霧,一看便知設有陣法。在天霜城能長年開啟陣法的,一般都是修仙宗派,可是山穀之前卻未有門樓標識,僅有一塊石碑,上書四個大字:擅入者死!筆鋒如劍,攝人心神。曾人有無視此言,進得迷霧,卻再也沒有出來。也有人欲推倒石碑,但隻要靠近石碑三丈,便會消失不見。無論是武者還是修士,無一例外。曾有神丹真人來此,站在穀前一天一夜,最後無功而返。據說還有元仙來過.....後麵越傳越神,金仙真人也被拒之門外。於是被命名:落神穀。雖說此穀危險,但隻要不進去,就不會有事,而且還有天大的好處!一如現在,山穀前麵坐滿了人。......“這位道友,可要前去修行?”王奇剛來到此地,便被兩位中年修士攔住了去路,他看了看兩人服飾,其上印有一道血紅深淵,以此為裝飾者,應是四大魔門之一的魔淵宗。在他神念感應之下,自這兩人身後再向前,靈氣竟然高了許多,而且越往前去靈氣越濃,到了穀口之時,已和神州相差無幾,像這種地方,已和比擬西州四大仙門的洞天福地了,怪不得有人前來修行,怪不得魔淵宗守在此處。“正要前去。”王奇點頭。一位中年修士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衣著普通,其貌不揚,修為也僅僅是煉氣中期,便說道:“此地歸我魔淵宗所管,若想在穀口修行,每月需交納靈石三千!”王奇問道:“僅是在穀口嗎?”中年修士聞言哈哈一笑:“如果你想進入穀中,分文不取。”魔淵宗亦有長老來此察看,卻沒絲毫辦法,據那長老所言,此處陣法已與三山地脈相連,若強行破陣,必會攪亂地脈,屆時惹得地龍翻身,恐怕整個天霜城都會毀於一旦,而且能布下此陣者,定是絕世高手,為了區區三成靈機而結下這等仇敵,實非智者所為。故而,隻是派些弟子看管,收些靈石罷了。對於兩人的嘲笑,王奇麵色平靜,說道:“確想進穀一探。”此言一出,那兩人頓時止了笑聲,重新打量了一下王奇,其中一人冷言而道:“就憑你也想進穀?”說完上前一步,身中法力湧動,現出煉氣後期的修為。靈機感應之下,王奇衣衫飛舞,麵對後期修士的威壓,他不為所動,隻是輕輕問道:“不行嗎?”“哼!”那人掌中忽然現出一柄血色長刀,其中紅芒吞吐,攝人心神。就在他要動手之際,另一人卻說話了:“且慢。”此人伸手壓了壓血色法刀,對王奇一笑,說道:“既然你想送死,我等也不攔你,去吧。”等到王奇進去,他才說道:“師弟何必與將死之人一般見識。”“我隻是怕他打擾了穀中高人,你我二人好不容易才接到了這個差事,萬一被他攪了,如何是好?”看守此穀可是一個美差,沒什麼危險還能賺得靈石,一向是靈淵宗弟子最喜歡的任務,他們兩人等了十幾年呢。“師弟難道沒發現嗎,既便你亮出了上品法器,他也沒有絲毫動容!”師弟驀然驚覺,那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冷漠之色,似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心上,他轉過自看向王奇的身影,小聲道:“莫非此人隱藏了修為?”“或許吧,但無論怎樣,敢來魔淵宗挑事者,你我哪裡是對手,咱們隻是內門弟子,何必與他拚個死活。”師弟點頭稱是,確是這個道理,對方既然連魔淵宗都不給麵子,又怎會怕他們兩個小小弟子。就在他二人猜測之際,王奇已到了山穀內側。山穀的前方廣場並不大,僅有百丈方圓,越往內行,空間越小,靈氣也就越濃。位於外側的人並不多,這裡靈氣隻比外界高一成,再往內行,人就多了起來,每隔三丈便有一人,而到了穀口之地,已然坐滿了人。“那小子,前麵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此處雖然是魔淵宗的地方,眾人也交了錢,但要想占得靈氣最濃之地,也是按修為高低來的,外側一般給初期修士,中間的地方大都是中期,而到了穀口,基本全是後期或是煉氣圓滿者,王奇外顯修為是煉氣中期,再向前去,已經惹人不快。說話的是一個青年修士,昨日他剛被人從前麵趕了出來,雖沒受傷,卻大受屈辱,今天見有同修為之人欲前去,故而出言嘲弄。王奇對此話充耳不聞,繼續向前,但就在他跨進內層的瞬間,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此人身高三丈有餘,身上肌肉如龍蛇交纏,在法力的加持之下,竟隱隱可聞有荒獸嘶吼,駭人之極,惹得所有修士都望了過來。“滾!”隨著聲音落下,沙包大的拳頭一砸而下。拳風獵獵,眾人仿佛已看到那年輕修士慘死當場!然而,就在拳頭將要臨身的那一刻,卻突然停住了,停下的不僅是拳頭,還有他的身體,他的法力,甚至是他的血液,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隻有眼睛。但此時,他的眼中卻充滿了恐懼,無邊的恐懼!下一刻,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力量衝進他的身體,肆意毀滅著他的一切!隨後,煙消雲散,了無痕跡。沒有聲音,沒有法力波動,甚至沒有動作,那年輕修士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便讓煉氣圓滿的凝霜派真傳弟子消失了?!“怎麼回事?”有人心中不解,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不會....不會是死了吧?”“怎麼可能?那可是仙門大派的真傳弟子啊!”“莫非....是金丹真人!”眾人驚慌失措,忙不迭地向外退去,彆說他們這些散修,就連看門的魔淵宗兩位弟子,也急速飛往遠方,生怕惹禍上身,不過瞬息時間,穀口變得空空蕩蕩,再無一人。王奇來到石碑前方,看向那四個大字:擅入者死!神念之中徒生變化,一股濃烈至極的血腥氣息撲麵而來,仿佛置身於屍山血海,無窮殺氣籠罩四野,蒼穹灰暗,大地赤紅,生機泯滅,萬物凋零。即便是已成金仙的他,亦忍不住心神震蕩!怪不得,怪不得有傳聞此地金仙也不敢進,就憑這幾個字,瓊華界內沒人敢擅闖!“道君啊.....”王奇暗歎一聲,隨後身形微動,便消失於穀口的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