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芳與白曉二人緊張的盯著大門,剛才的那種天地威壓讓她們根本動彈不得,若非是王奇扔他們進來,隻怕下一刻便要粉身碎骨。
眼看門中漣漪漸漸消失,馬上就要關閉了,白曉麵上滿是擔憂,忍不住說道:“姐姐,可否再等一會。”
蘇芳搖頭道:“此門每日裡隻能打開一次,姐姐也隻是會開關之法,並不能完全控製洞天門戶,妹妹放心,你家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必會安然無恙的。”
白曉焦急的走來走去,有幾次就想要躍入門中,都被蘇芳攔下,正當她眼中濕潤,馬上要哭出來時,忽見一道身影自門中出現。
“快退!”王奇伸手抓住兩人,急速向遠處飛去。
他們剛剛離開,便聽到一聲驚天之響,乾坤震動,已經關閉的洞天大門之上驟然爆出炫爛光華,天空之中道紋大顯,無數星辰變幻旋轉,讓人眼花繚亂。
王奇心中實是驚訝萬分,沒想到那元仙真人,竟然能打破界域,殺進虛空之中,還好隻是一道靈器神光,若是被元仙進來,那可就真是無處可逃了!
洞天之內天地震動,風雲四起,忽有一聲輕叱之音傳來,隨後龐**力降臨於整個洞天,上方那無數星辰在這種力量之下終於定住不動,搖晃的天地也停了下來。
一道人影現於空中!
她眉如新月,眸似銀星,神若秋水,態如天仙,一襲大紅絲裙隨風輕舞,豔美而絕俗,她麵色清冷,眼中帶煞,玉足踏空,緩緩而下。
“蘇芳,你可知罪。”一聲清音如天籟。
蘇芳立刻跪倒在地,顫聲道:“族長,弟子知罪。”她也知自己闖了大禍,沒想到此次竟然引了元仙真人而來,以至洞天被攻,若是自己稍慢一息,被那人打了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叫你看守門戶,你卻私自外出,不僅招來強敵,還敢帶人進入洞天,真是好大的膽子!”那女子聲音雖輕,都有無上威嚴。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蘇芳跪伏於地,連連認錯。
“你出去做了何事,竟招來元仙真人?!”女子微有疑問。
“弟子僅是去土城以金係靈精換取丹藥,並未做其它事啊。”蘇芳也是心中鬱悶,她怎麼也想不通,一道金係靈精竟能招來元仙真人,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差到了極點。
“哼,一派胡言!”女子月眉蹙起。
“是真的,弟子與家姐身附天魔,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換取兩枚一品化魔丹,但一品丹藥可遇而不可求,正當弟子心灰意冷之時,遇到了一位會斬魔之術的前輩,才解了身中天魔。”
“斬魔之術?!”女子眼神一動,看向了王奇,但隨即冷笑道:“裝神弄鬼之輩,還不現出原身!”
一股天地威壓直接覆於王奇身上,他苦笑一聲,散去身上偽裝,露出真容,拱手禮道:“王奇見過真人,江湖險惡不得已喬裝改扮,還望真人恕罪。”
此時自洞天深處飛來十幾道人影,有男有女,儀表非凡,見到紅衣女子皆行一禮,而後分列兩旁,看向王奇二人。
“這就是你說的前輩?!”女子心中微動,這少年竟然能抗住她的洞天之力,而且絲毫未露吃力之色,是哪個仙門大派的弟子?
一旁的蘇芳見到老者變少年,心中著實驚訝,說道:“這位...公子雖然易容,但斬魔之術卻是真的,弟子身中之魔已去,做不得假。”
女子星眸半閉,似在沉思,片刻之後笑道:“你是哪派弟子,何事惹得元仙真人來拿你。”
王奇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坦然而道:“在下五行教弟子,因殺了蓮花道宗五位聖女,才被通緝追殺,本來在土城人多之地也能藏得身形,但為了金係靈精,冒險隨蘇芳而來,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真人見諒。”
此言一出,眾人皆現驚色,蓮花道宗乃西州三大仙門之一,想那能當上聖女的,必是人中翹楚,姿色佳絕,此人竟然連殺五位聖女,當真是心狠手辣。
“得罪之處?!你可知那元仙真人的破界一擊,打壞了門戶禁製,我這望月洞天再無法進出,你如何賠我損失。”女子眉眼眯起,沒想到竟然這小子竟五行教的,那可是神州的仙門大派,玄門正宗。
王奇驚訝道:“再無法進出?!”
“不錯,本真人可不會那先天神禁,除了洞天自動吸收界外虛空靈機慢慢恢複,再無它法,你怎麼賠我這等損失!”
王奇雙手一攤,苦笑道:“真人有話還請明說。”
女子點了點頭,暗道這小子還算識相:“我這洞天遊離於世外,族人心性不定者多有招惹天魔入體,你即有斬魔之術,便為我解此心憂吧,待禁製恢複,再送你出去。”
“自當如此。”王奇鬆了口氣,此乃舉手之勞,能入洞天躲避蓮花道宗的追殺,也是不錯。
事至於此,算得圓滿,站在旁邊的白曉總算放下心來,但隨即一道目光朝她看來,頓時感覺渾身上下皆被看透,仿如沒穿衣服一般,她尖叫一聲,像隻受驚的兔子一般,立刻蹦到王奇的身後,還伸出半個腦袋看向空中的女子。
“你這小狐狸,見了本家族長,還不拜見。”女子月眉彎彎,笑意盈麵。
白曉聽見此言,才站了出來,躬身禮道:“白曉見過族長。”
“竟是白氏一族,你怎得失了肉身,以幻法存世?!”女子微有驚訝,雖說神引渡真法可以自身為基,施展幻術,但若自身不在,又怎能存於世間。
“弟子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當日在須彌山中,以一靈顯幻法,又以幻法鑄肉身,再以靈念入體,不知怎麼就可存活於世了。”
“等等,須彌山?哪裡的須彌山?!”女子驚訝萬分。
“是虛空元幻州中的須彌山。”白曉回道,當下便把山中所經所曆全部言說了一番。
女子聽後沉思片刻,才笑道:“你倒是好運氣,如此神奇之事都能遇上,你家大人呢,白氏一族現在如何?”
白曉聞言神色黯然,道:“阿母說我族儘被萬歲山拿去,殺的殺,抓的抓,本來千多族人,如今就餘百十來口,還全部做了萬歲山的妖奴,父母帶著我費儘千辛逃了出來,卻於霧海走散,不知所蹤。”說到最後,她已是淚流滿麵。
“萬歲山!!”女子雙拳緊握,怒目望天,此派奴役妖靈之法極其殘忍,更有元靈附體之法奪取妖身,一向是妖族大敵,兩者若遇,必有一死,沒想到白氏一族也難逃厄運,她輕歎一聲,看向白曉說道:“時也,命也,你遭此大難,雖然失了身軀,卻也得了萬中無一的幻法之身,若是好生修煉,未必沒有報仇之日,白曉,你可願拜我為師。”
天狐一脈以幻術著稱,幻即是真,真也是幻,不過有身軀為牢籠,總有限製,但白曉不同,她的情況極為特殊,先是失去肉身,再以須彌山為基,鑄成虛幻之體,此等道體隻在傳說中出現過,今日一見,實是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白曉聽得此話,瞪大了眼睛,但她卻沒有答應,而是看向了王奇。
王奇伸手把她從身後拽了出來,笑著說道:“還不快拜見師尊。”他心中也是十分詫異,沒想到白曉的道體竟是萬中無一的幻法之身,雖然不知道有多曆害,但就那萬中無一四個字,就能體現其強大和珍稀。
白曉大禮參拜:“弟子白曉,參見師尊。”
女子微笑點頭:“我名蘇啟月,元仙之境,做我的徒弟也不算埋沒了你,三日後來拜月殿舉行見師禮,蘇儀,去給他們安排住處。”說完之後,便飛空而去。
一名年輕女子自那十數人中走出,最先來到蘇芳麵前,伸手將她扶起,上下打量,繼而麵露喜悅,說道:“妹妹真的斬去天魔了?!”
蘇芳點了點頭,但卻低垂眉目,略帶沮喪的說道:“天魔是斬去了,但如今犯下大錯,還不知族長怎麼罰我哩。”
蘇儀拍了拍妹妹的臂膀,笑道:“族長既然已走,哪裡還會罰你,你為她老人家帶來一位天才弟子,心中必然是喜悅非常,再說還有這斬魔之人,能為我等族人去除心魔,都是大功呢。”
“真的不會罰我?”蘇芳疑惑道。
“安心安心。”蘇儀拉著她一同來到王奇二人麵前,微行一禮,笑道:“這位妹妹竟被族長收為弟子,真是好福氣。”
蘇芳仔細的看了看白曉,問道:“妹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白曉還禮,麵帶笑意,言道:“芳姐姐莫怪,土城之時小妹雖然猜到了姐姐的身份,但畢竟是初識,不敢相言過深,正巧姐姐邀公子斬魔,便想著到了家之後再坦誠相待,還請姐姐見諒。”
姐妹倆見這位族長新收的弟子謙和有禮,絲毫不以將得之身份為傲,皆是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其他的十餘位修士也圍了過來,對白曉執禮以對,並投以善意和好奇的目光,想看看那萬中無一的幻法之身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白曉驟然見到如此多的族人,也是心喜不已,她長的靈秀可愛,又能說會道,不一會便和眾人打成一片。
十數人一起,擁著二人前往住處。
青山如黛,綠草如茵,一汪湖泊倒映天地星辰,五十裡洞天福地,千百年歲月更迭,塵世如淨土,白水鑒人心,一路行來,看著那天真無邪的小狐狸們,無憂無慮,望著這絕美風景的世外桃園,草木如歌,王奇的心不知怎得就靜了下來。
修行不止有殺伐爭鬥,亦有安寧喜樂。
......
暮色漸起,在這界外洞天之中,真是星辰滿天,抬眼即銀河。
青山之巔,水晶宮殿,一女子斜倚繡榻之上,手托香腮,大紅豔裙滑落一邊,露出那白潤無瑕的小腿,在這夜色之中,甚可比擬星光,她以手枕額,望著上方亙古不變的星空,玉足兒晃啊晃啊,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看夠了沒有!!”她突然出言,聲音中卻帶著某種懶散,還有一絲冷意。
“今天來的那兩位,還真是小心呢,到了住處竟還布下陣法,嘿嘿。”在大殿側方的琉璃窗前,一道漆黑身影若隱若現,其嗓音柔細而略帶沙啞,分不清男女,但那笑聲卻仿如從靈魂深處散出的一股惡寒,讓人感到無比心悸!
“那人氣血如虹,想必是個修煉武道的,可彆讓他發現了你。”
“放心,一個煉氣士而以,倒是那個女孩兒.....”
“彆打她的主意!!”
“蘇啟月,你可想好了,約定之中,還差我三個靈魂呢。”
“我已收她為徒,幻法之身世間少有,此女可能是我族之希望,再說她沒有肉身,你又如何種下心魔,吞她魂魄!”
“嘿嘿嘿,這你就不用管了,本王自有妙法!”
“哼!”蘇啟月長身而起,星眸如電,望著那漆黑之影,冷聲說道:“你若敢動她一根寒毛,就算是拚上我這半殘之軀,也要送你入虛空!”
“......莫要動怒嘛,不動就不動,隻是那煉氣士氣血渾厚,總可讓於我了吧。”
“你就不怕他的斬魔之術!”
“哈哈哈哈,真是笑話,哪怕是金仙真人想要斬我,也非易事,何況一個小小的煉氣士?!”
“既然如此,那便隨你吧!”蘇啟月輕輕揮手,那黑影便消散一空,她輕移蓮步,踱步到窗邊,望著下方燈火,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