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位於芒城西側,諾大府砥占地十數裡,平日裡幽靜安然,而此時卻是人聲鼎沸。
今日,正是秦家議事之時,四大內府長老,四位支脈長老,皆齊聚於此,庭院之外,站著各位長老的隨弟子,他們三三兩兩聚到一旁,閒話紛紛。
議事廳。
共有九個座位,此時已有八位長老分座於上,隻有主位仍然空著,這些人也不言語,都是閉目養神,等待家主到來。
過不多時,外院之中的聲音突然靜了下來,那八位長老同時睜開雙眼,看向門外,而後起身行禮,說道:“見過家主。”
秦燦一身玄袍,大步而入,他臉上陰雲密布,看了一眼諸位長老,沉聲說道:“各位久等,請坐吧。”昨日聽聞秦爭回來,本是大喜過望,但最後卻無功而返,讓他心情沉悶,不知如何麵對今日之議。
眾位長老各自落座。
秦燦踱步到大廳主位,並不坐下,而是掃視一圈,最後停在一位老者身上,說道:“秦陽,你召集此次議會,有何要事。”
那老者身穿素袍,白發須眉,雙目如鷹,銳利非凡,他聞得聲音緩緩站起,微行一禮,慢聲說道:“家主,我等四脈弟子已有五年未進過秘閣三層,不知是何緣故。”
所謂秘閣,乃是秦家藏經之地,共有三層,一層為煉氣功法,二層為修真秘術,三層放有九幽圖錄,自從五年前家主便關了第三層,族中弟子皆不能進,至使各脈弟子議論紛紛。
這功法自從老祖從冥州取得,便可讓所有達到境界的弟子觀看,此間藏放的九幽圖錄有三冊,一為煉體圖,煉氣初期可習得是,二為蘊靈圖,中期可以觀看,三為聚魔圖,到了煉氣後期亦可學得。
這三冊圖錄實為大道正法,在煉氣境中難尋敵手,秦家憑借著這門功法一躍成為芒城三大世家之一,可見其威,但卻不知家主為何關了秘閣三層,五年間所有弟子不得入內,叫人心生不安。
秦燦臉色沉重,事到如今也瞞不下去了,他緩緩說道:“非是不願族中弟子進入,而是.....五年前,秦爭進了三層秘閣,盜圖而去。”
這一語驚起千重浪,根基重法,竟然被盜了?!
眾長老麵麵相覷,他們本來以為家主隻是為陪養本係弟子,才不讓他們的弟子進入,沒想到,竟然遺失了九幽圖錄!!
秦燦長歎一聲:“五年前的事情各位也應知道,我曾下令緝拿此子,但卻被他早一步進入冥州,誰能想到此子狼子野心,竟敢盜出寶冊!”
“此等大事,何不早說!!”秦陽怒聲說道,他也是正脈長老,隻在家主之下,甚至在年齡上還要超過秦燦,也有這喝斥的資格。
“家主糊塗啊,若是早早言明,我等八人全力追拿,便是到了冥州,也要捉他回來,如今....根基已失,如何是好?!”有長老痛心疾首的說道。
“早就看出此子內有反骨,家主為何還要讓他上去三層秘閣?!”又有長老問道,他知道主脈一向不喜此子,不明白為何還要讓他觀圖。
秦燦搖頭歎道:“此子以族規前來,怎能不讓他觀看圖冊,若是鬨到了老祖那裡,我這一家之主,豈不要落個欺壓弟子之名。”
眾人聞言默然,說的也是,要是家主能光明正大的欺壓弟子,又如何讓人心服,到時候離心離德,這世家也難以延續。
“家主,老祖可知道此事?!”秦陽問道。
秦燦步於正座之前,轉身坐下說道:“還未曾稟明他老人家。”
“這等重事,老祖竟然不知,秦燦,你是何居心?!”秦陽怒道。
秦燦看了一眼那滿臉正色的秦陽,心中微怒,但臉上卻是平靜如水,他微笑道:“秦長老稍安勿躁,這五年來,我派犬子守於冥淵宗界域通道,也有所得。”
秦陽麵露疑色,問道:“難道已抓了那人回來?”
其他人聞得此言,精神一振,皆向家主看來,隻要找了九幽圖錄回來,一切好說。
秦燦微微搖頭,輕歎道:“昨日永信歸來,曾言帶了秦爭一同回到城中,我與兩位長老連夜趕至此子住處,卻被他先一步避了開來,但我已派人把守四門,想必現在他還在城內。”說到此處,他深行一禮,又道:“還望各位長老相助,拿他回來。”
“此話當真?!”諸位長老皆站起身來,驚喜道。
“不錯!”秦燦接著說道:“若是誰拿回了圖錄,家中十年收益,分於其三成!”他不惜重金,隻要能拿回寶冊,延續族群力量,些許收益,不值一提。
眾長老聞言心中震驚,三成收益?!家主還真是舍得啊,若得了此等資糧,便是他們這些次脈,也可再進一層,到了門中大比之時,亦能多占先機...
所謂門中大比,便是族中各係之間的比鬥,勝多者,多占資源,勝少者,少占資源,以最豐富的資源培養最好的弟子,才能讓家族更加興旺。
他們心中各有計議,正於此時,外間突然傳來聲響,有弟子來到堂前稟報:“家主,秦爭回來了,正在外麵鬨事!”
“什麼?!!”
......
秦家府砥門前。
“見過公子。”祝長青上得前來,躬身行禮,天還未亮,他便來到秦府門前,等待王奇,一夜未眠,思慮兒女之事,又添了幾許白發。
“家中事可處置好了?”王奇問道。
祝長青苦笑著把昨日之事全數稟報,而後又道:“公子,今日有些不尋常,八位長老齊聚於此,商議秘閣之事。”他來的早,探聽了一些消息,又聽得那些長老的弟子在院中攀談,也明白了其中因由,便把所見所聞全數說了出來。
王奇微微點頭,心道如此也好,眾人齊聚,才可為他正名,他以秦爭的身份回來,首先要做的便是洗去盜圖的嫌疑,才能名正言順的再進秘閣,他已打聽清楚,秦家的金丹老祖,常年在城外洞府修行,隻有發生大事才回城處理。
現在秦府中的最高修為者,便是家主與八位長老,都是煉氣後期,趁此時機,正好可一窺九幽圖錄,若是真驚動了金丹真人,那時他也已取得真經,實在不行就一走了之,想來這散修世家的金丹也攔不住他。
對於祝長青未接回兒女,他也稍有意外,沒想到那三公子的令牌竟沒用處,他思慮一番,說道:“長青,若我此行能成,或可解你子女之事,但也有可能要亡命而去,你.....”
祝長青不待他說完,立刻躬身行禮:“自當追隨公子。”他也知道,現在自己隻能依仗公子,兒女才有一線生機。
王奇微微點頭,他眼望這秦家大門,邁步而入,祝長青緊隨其後,看門的兩個守衛見他是秦家弟子,也未阻攔,今日來者都是各脈精英弟子,那些個公子小姐都是些難纏的主兒,他們也不敢多言。
入得大門,是一條蒼翠林道,稍顯靜雅之意,祝長青跟隨王奇身後,以傳音之術,給其講解今日所到之人的身份名字,甚至功法境界,他在秦家十年,雖不算了如指掌,但也知之其詳。
王奇暗記心中,這秦家家主與八位主事長老,全是煉氣後期,倒對他沒有什麼威脅,隻有閉關中的老祖是神丹中人,若他想走,也留不住他,這也是他來此地的底氣。
穿過林蔭大道,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處占地百丈的庭院,數十位弟子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見有人前麵,目光全部看向他來。
“喲,這是誰來的了啊。”
“竟然是他?!”
“秦爭!!你還敢回來?!”突然有一位年青人上得前來,擋在路上,麵現驚喜之色,他乃是秦家大長老的親子,知道以前家族曾通緝過此人,獎勵異常豐厚,私下裡他也帶了人手前去追拿,但亦無功而返,沒想到今日竟送上門來!
王奇看著前麵之人,耳中傳來祝長青的傳音:“公子,此人名叫秦永征,乃是秦陽長老的長子,煉氣中期。”
“來人,給我拿下他!”秦永征大聲喝道。
在他身邊,有兩位同族弟子聞言立刻展動筋骨,隻聽得身上一陣爆響,人也長高了到一丈有餘,他二人兵分左右,各使一路拳法,向王奇衝殺而至。
秦家也是煉體世家,喜好近身搏殺,在煉氣士階段,此等功法最具殺傷力,那兩人一人身如猛虎,動有風雲隨身,雙手如虎爪,人未到,惡風先至。另一人雖然慢上半分,腳下卻穩如山嶽,一步踏下,連庭院都微微震動,可見力氣之大。
王奇稍感興趣,早就聽聞秦家有虎魔相與牛魔相,身法迅揵,力重如山,也算是煉體的上好功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兩人僅是煉氣中期,便將虎魔牛魔練上了身,比起萬歲山的元靈妖身亦不惶多讓。
但若是和他比,那是差的遠了。
王奇微微一笑,上前半步,伸手便抓向那虎魔之爪,他這一招慢慢吞吞,仿佛老牛拉車,看上去毫無力量可言,與那猛虎之相形成鮮明的對比。
“施展虎魔的名叫秦浩,另一人叫做秦宏,他兩人皆是支脈長老的弟子。”祝長青傳音快速說道,他知道眼前二人根本不是王奇的對手,就算是秦家長老,或是家主出來,都未必能拿得住這少年,是以他繼續傳音,把場中他認識的人全部說了出來。
話還沒有說完,二人拳法已然相接。
沒有驚天動地的響聲,甚至連拳掌交擊的聲音都沒有傳出,秦浩睜大了雙目,眼看著那少年伸手右手,慢吞吞卻又精準無比的抓住自己的手腕,仿佛是自己送上前去,讓他擒拿一般。
秦浩雙眼之中滿是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
他動用全身力量想要掙脫出來,但卻如蚍蜉撼樹,不能動搖半分。血氣上湧,滿臉通紅,正要運使另一隻手再行攻擊,卻發現身體竟然無法動彈,與此同時,一股沛然而莫之能禦的力量湧入身中。
哢嚓哢嚓----
秦浩全身骨骼儘數錯位,極痛遍布每一寸肌肉,他踉踉蹌蹌的後退,痛苦讓他臉都變了形狀,但卻無法發出聲音,剛退了三步便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圍觀眾人驚呼之聲響起。
就在此時,另一位秦宏眼見自己同位竟被對方一招所製,心中驚訝,他與秦浩的實力不相上下,若是赤手空拳也未必是對手,隻見他揮手之間,掌中現出一柄鐵錘,其上滿布尖刺,閃爍著暗紅血光,猙獰恐怖。
他雙手使錘,一躍而起,猛力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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