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正好。
馳道上,一輛馬車滾滾向前,張忠負責駕車,張旭騎馬隨侍在一旁。
不多時,一座牆高不過兩丈的小城就已經遙遙在望。
察覺到馬車的靠近,特彆是在看到身穿官服的張旭之後,馳道上的人群紛紛避讓,這些人大多麵有菜色,衣履闌珊,那怕在冷風呼嘯的今天也有很多人衣不蔽體,甚至有些人的身上隻是裹了一身草席。
撥開窗簾,看著這樣的一幕,眉頭微皺,張純一對張旭招了招手。
看到張純一的招呼,正在注意驅趕流民,避免驚擾仙師的張旭連忙騎馬靠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指了指那些流民,張純一開口了。
聞言,發出一聲歎息,張旭給出了答案。
“仙師,他們都是一些可憐人,野民入侵,少陽郡大亂,再加上去年的冬天格外漫長,誤了春耕,很多人不得不出來逃難。”
言語著,張旭偷偷看了一眼張純一,見其麵色如常,他心中才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這些流民惹了張純一仙師不快。
聽到這話,張純一眉頭皺的更緊了。
“少陽郡真的亂了?郡府沒有出手?”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少陽郡的真實情況要遠比他預料的更加麻煩。
大離王朝雖然已經立國五百載,但時至今日野外依舊有著諸多危險,野獸、妖物、毒障都能要了人的性命,正常情況下,除非萬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在野外穿梭,更不用說是成為流民了。
聽到這話,張旭神色一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捕快而已。
看著這樣的一幕,張純一擺了擺手,放下車簾,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到張純一不再追問,張旭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繼續引路。
一路前行,不多時,長河縣城就到了。
相比於路上所見,這裡的流民更多,烏泱泱的一片,已經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簡陋營地,大致容納了數千人,而官兵們已經在城門口設卡,不讓流民入城。
不過此時,城門口處流民們正如同浪潮般湧動,堵塞了道路。
“仙師,白家大小姐正在城外施粥,我們恐怕要等一會兒才能進去了。”
用儘全力從人群中擠出,扶住自己即將滑落的帽子,來到馬車旁,張旭氣喘籲籲的說到。
他雖然穿了一身官皮,可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用處,那些流民餓紅了眼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官差。
聞言,看了一眼前方洶湧的人群,張純一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不用了,這裡交給張忠,我們先進城吧。”
紅雲的身影出現在張純一的身側,張純一開口了。
下一個瞬間,雲霧衍生,狂風呼嘯,帶著張純一和張旭兩人一起飛上了天空。
心中驚駭,張旭差點叫出聲來,不過在驚駭過後,他對張純一這位仙師接下的除妖任務倒有了幾分信心,飛天遁地可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是仙師。”
看著駕雲飛天的人影,有流民發出了驚呼,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叩拜起來,一時間洶湧的人潮都有了停滯的跡象。
粥棚,乘著這個機會鬆了一口氣,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看著飄渺雲霧中的兩道模糊身影,白芷凝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豔羨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修仙者駕雲飛天固然讓人豔羨,但當一個普通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對於現在的生活她很滿意。
“不要擠,都有。”
看著再次動起來的人群,喘了一口氣的白芷凝再次忙碌起來,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並不覺得辛苦。
城內,仙來客棧,獨立小院,張純一在這裡落了腳。
或許是因為並沒有想到張純一會接下除妖令,所以縣衙並沒有提前安排住處,而長青觀在縣城內也沒有直屬的產業。
反倒是張純一名義上的那位大師兄聶長亮在縣城內有不小的勢力,其創立的藥王幫壟斷了長河縣七成的藥材生意,富的流油。
當然了,聶長亮的藥王幫能有現在的聲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有長青觀為其站台,而作為回報每年藥王幫都會給長青觀奉上不少的供奉,其中以藥材居多,也正是因為如此長青觀內從不缺乏普通藥材。
知道縣衙並沒有做出安排,張純一並沒有在意,直接在縣城內最大的仙來客棧要了一個小院。
長河縣城雖然不大,但坐落在墜龍江畔,水路發達,來往商客眾多,城內的客棧在奢華程度上甚至不遜色於郡城。
縣衙,後院,得知張純一接下除妖令並已經進城的消息,縣令賈似道頗感意外。
“大人,那位張家子在進城之時展露了駕雲飛天的能力,顯然已經是修仙中人,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接下除妖令。”
看著賈似道陰沉的臉色,孫不正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到。
聞言,沉吟良久,賈似道發出了一聲冷笑。
“初生牛犢不怕虎而已。”
根據之前的情報來看,賈似道知道那位張家子就算踏入了仙道,時間也必然不久,能駕雲飛天更大的可能是因為煉化的妖物特殊,這種實力的修仙者真廝殺起來甚至未必是一些練勁武夫的對手,更不用說對付妖物了。
“他不是要卷宗嗎?讓人給他送過去。”
麵色恢複從容,賈似道做出了決定。
聽到這話,孫不正的神色頓時一變。
“大人,那位張家子現如今已是修仙者,份量大不相同,如果他真的折在這次的除妖任務中,平陽張家恐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話語急切,孫不正連忙規勸道。
雖然說現在的張純一繼承了長青觀的基業,嚴格來說已經從平陽張家劃分了出去,但世家之間的血脈又豈是這麼容易斬斷的?更不用說對於自家直係血脈的修仙者所有世家都普遍看的比較重。
聞言,賈似道神色不變,臉上滿是從容不迫。
“不正你想差了,我隻不過是想那位張家子知難而退而已,這一次的妖禍就連縣衙和白、遊兩家都難以解決,更不用說他一個新晉修仙者了。”
“當然了,如果他真的看不清形勢,非要一頭紮進去,那也怪不了我。”
“平陽張家雖然讓人畏懼,但這裡終究是大離的天下。”
在這一刻,賈似道似乎真是一個不畏強權的人。
看到這樣的賈似道,明白賈似道心中的想法,孫不正一躬到底。
“大人高義,學生佩服。”
天下世家有衰有榮,而據孫不正所知平陽張家這些年的聲勢已經大不如前,雖然依舊處在豪門之列,但已經沒有了橫行無忌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