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黑暗破曉,猩紅之月隱沒,清脆的鐘聲在長青觀內響起,新的一天開始了。
後山,一塊平整的大青岩上,張純一單腿而立,雙臂張開,如仙鶴亮翅,又如老樹紮根,任由狂風吹拂,始終不動不搖,兼具鶴之輕靈和樹之沉穩。
武學強身,修道者前期本體孱弱,大多會兼修一些武學,不求以此殺敵,隻求能增加一些自保之力,而且修道者隻要邁入修道門檻,點燃了魂火就可以內視己身,修煉起武學來往往比常人要快上許多,因此耽擱的精力還是可以承受的。
“鬆鶴拳經,這一門武學雖然在殺伐上有所不足,但在延養生機上卻有著其他武學難以比擬的優勢,再加上專門鍛骨的玉骨訣,怪不得前身會被張家送入長青觀。”
收功,氣血上湧,麵容上最後的一抹蒼白被遮掩,張純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前身患有骨弱奇症,體寒,常人摔一跤頂多崴腳,疼一下,但他卻有可能因此骨折,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無論是練武還是修道都不會有什麼前途,因為他本身實在太過脆弱,就好像一個精致的瓷器一樣,一碰就碎。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張家花費了一定的代價將張純一送進了長青觀,而效果也是不錯的,最起碼張純一順利的活到了十六歲。
“前身在入道關口暴斃,最大的可能就是體質有異,隻是具體是何種體質卻無法確定。”
念頭轉動之間,張純一再次擺開了拳架,氣息瞬間大變,如果之前是中正平和,那麼現在則有了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凶戾。
其雙腿分開,身軀低伏,脊背高高拱起,漆黑的眼眸中綻放凶光,如下山惡虎,欲擇人而食。
吼,拳風呼嘯,如惡虎低吼,沉悶而有力,隨著狂風卷起,濃鬱的霧氣從斷崖處升騰而起,將張純一的身形完全淹沒,遠遠看去,大青石上雲霧繚繞,隻有一抹黑影在其中竄動,攪動風雲,猶如巡山踏林之虎,儘顯凶惡與霸道,讓人望而生畏。
如果說張純一的鬆鶴拳隻是純熟,那麼這一門虎魔鍛體拳就已得其中神髓,儘顯虎之霸道與暴虐,一舉一動間都能引得氣血沸騰,筋骨齊鳴。
鬆鶴拳經是前身的遺留,苦修十年,已然登堂入室,而虎魔鍛體拳則是張純一前世的積累,已然出神入化,不僅具備了虎魔的形,更具備了虎魔的神,如果不是這具身體還較為羸弱,展露出的氣象還要更加驚人。
吼,拳出如虎嘯,周身氣血升騰,熱氣與霧氣交織,張純一不斷以拳架引導著自身氣血的運轉。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收拳而立,臉上的紅潤之色退去,張純一張嘴吐出了一口黑血,其中夾雜著細小的冰晶,散發著絲絲的寒意。
“前身體內寒氣積蓄,其體寒、骨弱之症皆由此而起,外力難以引導,經過十餘年玉骨訣的修持,再加上不間斷的藥浴,前身的根骨已不弱於常人,現如今我以虎魔鍛體訣引動氣血恰好可以洗滌身軀內的寒氣。”
“此法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卻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相比於前世,這一方世界的武道還頗為粗糙。”
調整呼吸,平複沸騰的氣血,不經意間張純一的心中有著更多的疑惑升起,越是了解這方世界,張純一越覺得自己前世所在的藍星與這方世界似乎存在著某種聯係,雖然一方是科技盛世,一方是仙妖並存,有著天差地彆,但兩方世界傳承的修煉之道卻是十分相近的。
在修道上藍星與太玄界是近乎一樣的,都是走的借妖修仙的路子,隻不過天地末法,萬物不可成妖,這條路在藍星上已經走不通。
在練武之上藍星分為鍛體、壯骨、練臟、換血、抱丹、見神等多個層次,太玄界則隻劃分練力和練勁兩步,看似相差甚遠,實則骨子裡的東西依舊是一樣的,隻不過與藍星的武道相比,太玄界的武道太過粗獷。
太玄界的習武者們率先步入的是練力之境,在這一境他們通過習練武學打熬氣血,堅實軀體,將其簡單的劃分為入門、小成、大成以及圓滿,這隻是一種十分粗糙的劃分方式,很難準確衡量彼此之間的差距,主要是針對己身,讓自己明白自己走到了那一步,因為人與人是不同的。
人體好似容器,有的人生來根骨強健、擁有神力,器量自然大,那怕隻是練力小成也完全有可能比普通的練力大成更加強大。
之所以劃分出這樣的階段,實際上是為了讓習武者更好的定位自己,當他們練力圓滿,身強體壯,氣血滿溢,進無可進的時候就可以嘗試提煉氣血,轉化勁力,如果成功,就從練力武夫變成了練勁武者。
而與練力類似,練勁也劃分為入門、小成、大成、圓滿,其以氣血轉化勁力的份額為標準,轉化比例越高,練勁層次就越高,當全部轉化完畢,就達到了所謂的練勁圓滿,然後再無前路。
與之相比,藍星世界的武道則要精細許多,不過兩者依舊可以一一對應,其中鍛體、壯骨、練臟這三層恰好對應太玄界的練力,而換血則對應練勁,抱丹和見神則接續了太玄界斷裂的前路。
“鍛體、壯骨、練臟,層層遞進,每一層都有自己的側重點,最終鍛造出一具相對完美的軀體,這種精細而有效的鍛煉方法是太玄界的武道所無法比擬的。”
“太玄界的武夫大多困於練力,這並不是他們的天資不行,而是他們所學的武學大多很難鍛煉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不像藍星那樣每一個層次都有專門的秘法,行而有效,甚至到了後來還可以借助種種科技手段檢測自己的身體,設計出最合理最有效的鍛煉方法,連攝取的食物都有量身定製的食譜。”
長長的吸入一口氣,再將其吐出,將自身的氣血平複,張純一結束了晨練,練武往往傷身,過猶不及,這也是很多蠻橫武夫在過了鼎盛之年後實力就開始急劇下滑且普遍短命的根本原因,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身穿灰色道袍的身影來到了大青岩的邊緣。
“公子,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略顯嘶啞的聲音傳來,有著雲霧阻隔,張純一雖然看不清那道人影的麵容卻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
張忠,張家的家生子,被賜姓張,是他的貼身奴仆,與他一起進入長青觀,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聞言,力發於腳掌,如鶴爪印沙,一步一丈,張純一的身影瞬間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