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石頭城萬籟俱寂,怕是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城北溫府的跨院之中,兩輛馬車拉著四五隻大箱子整裝待發。
“安護長,這次去送琳兒去金陵城就勞煩您了。”一個華服婦人朝著安大防道了一個萬福。
“夫人放心。”安大防瀟灑的跨上馬車前那匹皮毛黝黑的大宛馬,朝著華服婦人一抱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防定將琳兒姑娘安全送入金陵城。”
“大防哥哥,琳兒不想坐馬車。”溫琳怯生生的站在安大防的大宛馬旁“能不能讓琳兒也坐黑馬。”
“當然可以。”安大防左手牽著疆繩,身體向下微傾伸出右手“琳兒姑娘抓住我的手。”
“嗯!”溫琳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抓住了安大防的手掌,頓時紅韻的俏臉上滿是羞澀。
“琳兒姑娘,坐穩了。”安大防右掌微一使力,溫琳便騰空而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身前。
溫琳那嬌小的身軀緊緊依偎在安大防那結實的胸膛上,一股沁人的幽香撲鼻而來,使得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不願意拉動韁繩。
“大防哥哥,我們還不出發嗎?”溫琳見安大防一下沒了動靜,輕輕的碰了碰他的右臂。
“哦對!出發。”安大防被溫琳一碰回過神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朝著大車旁的幾個黑衣家丁揮了揮手。
華服婦人眼中帶著不舍之情,就這麼看著安大防、溫琳以及馬車消失在夜色中,她卻久久不願離去。
“怎麼樣,他們都走了嗎?”華服夫人身後,一個麵冠如玉,飄著三縷長須的五旬男子輕手輕腳的從屋中走出。
“老爺,琳兒可是我們的心頭肉啊。”華服婦人暗自垂淚“您就這麼放心她跟彆人離去嗎?”
“安護長是周先生推薦的人,絕對可以信的過!”五旬男子含笑取出一塊絲絹替華服婦人拭去了眼角邊的淚珠,那份體貼真是羨煞旁人“夫人也彆傷心了,很快我們便能去金陵城與琳兒相聚。”
“沙大人,你這是要帶在下去哪啊?”佟博的眼睛被一條黑色布巾圍得嚴嚴實實,被三個勁裝漢子挾持前進。
“哼!何必問這麼多,到地方不就知道了?”走在最前麵的沙爾巴頭也不回冷冷言道。
“我們已經走了近半個時辰,都不覺得累嗎?”佟博一路不停的同沙爾巴插科打諢,腦子裡卻默記著路程“在下可是很累了。”
“比起累不累,還是擔心一下自己的項上人頭還能在脖子上呆多久!”沙爾巴嘲諷道。
“閣下若要動手,又何必費那麼大力氣帶著在下一起走這遠?”佟博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有性命之憂,他隻是在猜測沙爾巴的企圖。
“哼!能被廷尉府派出的人,果然個個是人精。”沙爾巴突然住腳步,在街道的木門上敲了幾下“黃三,我說的可對?”
“像在下這麼個小人物,也能讓沙大人如此關心還真是榮幸啊。”佟博嘴上雖然在還擊,可心中卻感歎道“這沙爾巴果然不簡單,看來早就注意到我了。”
“這麼晚了,是什麼人在敲門?”屋子內響起了哈欠連天的聲音“我們這打烊了,要住店明天趕早。”
“小二,我們的確要住店。”沙爾巴也不再搭理佟博,隻是淡淡的說道“而且隻要半間房就可以了。”
“客官怎麼不早說,快請進。”一個披著布衣的小廝聽到暗語,端著油燈迅速打開房門將沙爾巴幾人迎了進去。
“小二,老規矩。”沙爾巴朝著身後的三個漢子揮了揮手“摘下他的布巾,你們就可以去休息。”
“是!”這些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得到命令之後,沒有一句多話,隻一把取掉了佟博蒙眼的黑巾,便進入客房中。
“客官,您的客房還在老地方,要不要。。。。。。”此時的小二睡意全無,殷勤的詢問著沙爾巴。
“不用了。”沙爾巴打斷了小二的問話“去泡壺茶來,我與這位朋友有話要聊。”
“好咧!客觀請稍待,馬上就來。”小二一邊往後堂跑去,一邊將披在身上的布衣又緊了緊。
“黃老弟請坐!”沙爾巴朝著佟博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本官不喜歡飲酒,我們就品品茶吧。”
“想不到沙爾巴還挺有氣度!”佟博也不客氣,在走向沙爾巴對麵落座的同時細細的打量這間客棧。
“沙大人,你不會無緣無故將在下帶來此處吧?”在二人一陣默默對視中,佟博終於率先打破了僵局。
“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吧。”沙爾巴暗暗一笑,清了清嗓子“本官倒是要問問閣下,守在值守房外不覺得冷嗎?”
“冷是冷了點,不過也卻很值得!”佟博抿嘴一笑“因為在下感興趣的並不是大人您!”
“哦?”沙爾巴的眼中略顯詫異“那閣下是對我那位朋友感興趣咯?”
“算是吧?”佟博提起左天豪原本慵懶的眼神中散發出陣陣寒意“沙大人,若是你能將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黃老弟,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沙爾巴瞧著佟博的眼神,不知道為全身都打起寒戰,隻得拿起小二端來的茶壺提他倒了一杯。
“不過嘛,沙大人說的對!在下現在自身難保,好像也不能要求什麼。”佟博自覺有點失態,故而展眉一笑。
“哈哈哈!黃老弟費勁心機,不就是對那人感興趣嘛!”沙爾巴也笑了“本官也不是不能透露他的行蹤,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佟博見沙爾巴想調自己的味口,心中暗暗發笑,表麵卻裝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隻不過你能拿什麼與本官交換?”沙爾巴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桌上,嚴肅的盯著佟博“而你又如何取信於本官。”
“我能拿什麼取信於大人呢?好像沒有!”佟博無奈的一攤手“哎!不知道大人要怎麼樣處置在下?”
“哼!原本閣下一直在與本官開玩笑。”沙爾巴暗勁一發,將麵前的杯子震得粉碎“將這裡選作閣下的墳墓,也不是不可以。”
“切!以這沙爾巴的功力,雖然不是左天豪的對手,也不至於在他麵前那麼狼狽,原來那日一直在做戲給我看。”佟博朝著沙爾巴擺擺手,笑道“大人息怒,且聽在下把話說完。”
“說。”沙爾巴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可右掌就卻一直放在桌麵上,蓄勢待發。
“在下可是很有誠意與大人合作的。”佟博用手指蘸了蘸茶杯中的水在桌麵上寫了幾個字“若讓在下在此住上三日,必能讓大人滿意。”
“你?”沙爾巴的臉上變了顏色,轉而又恢複如常“若是你真能辦到,那本官便說出他的行蹤。”
“嘎吱嘎吱!”安大防載著溫琳已經走出了數裡地,後麵馬車的車軲轆在泥土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跡,車上的箱子裡似乎裝了不少貴重財物。
“駕駕!”數十騎穿著鎧甲的兵士手持火把,朝著車隊旋風般的撲了上來,將安大防與溫琳團團圍住。
“大防哥哥,我怕!”溫琳瞧著這些凶神惡煞的兵士,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安大防拉著韁繩的左手。
“琳兒姑娘彆怕,一切有我呢。”安大防朝著溫琳憨憨一笑,右手的鹿皮手套握住了後腰間的環首刀,隨時準備廝殺“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住去路?京衛府安大防在此,爾等還不速速退去。”
“你們既不讓路,又不說話想乾什麼?”安大防見這些騎馬的兵士聽了他的問話卻無人應答,不禁心中慍怒微起“既然如此,便彆怪我不客氣了。”
“嘶嘶嘶!”一陣馬鳴聲昂揚而起,打破了原有的寧靜;那些圍住安大防的兵士們也緩緩分兩列排開,一位身穿白袍銀鎧的少年當先而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四旬漢子。
“王百戶,就是此人嗎?”白袍少年手中的馬鞭朝著安大防一指,銳氣十足。
“正是此人。”透過火光,眼尖的王百戶瞧見了馬背上的溫琳“哼!少將軍,溫家的那丫頭也在。”
“這人就是龍捷軍的陸少麟!”溫琳瞧見白袍少年,嚇得麵色發白,拚命的拉著安大防衣袖“大防哥哥,千萬不要將琳兒交給他。”
“琳兒彆怕!”安大防左手摟著溫琳的纖腰,右手亦朝著白袍少年一指“你就是城中那個欺男霸女的陸少麟?有你安爺在,休想碰琳兒姑娘一根汗毛。”
“欺男霸女?”陸少麟身為龍捷軍的少將軍,從來都是被手下的軍士們擁戴著,還沒有人敢如此跟他說話;聽了安大防的話,頓時大怒“好個賊子,本將軍不知道在你說什麼;不過,這個女子必須留下。”
“那得問問你安爺手中的刀答不答了?”安大防“噌”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了明晃晃的環首刀,透著森森寒意。
“少將軍,此人便是京衛府的安大防!”王百戶從一個兵士口中得知了安大防的身份,悄悄的附在陸少麟的耳邊說道。
“哦?哈哈哈!”陸少麟聽了王百戶的話哈哈大笑起來“我當是誰呢?原本你這廝便是被我大哥張野一拳擊敗的安大防啊,敗軍之將還敢言勇?速速滾蛋。”
“你找死。”安大防被陸少麟一激,怒氣勃發;左手一甩韁繩,策馬朝著他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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