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捷軍駐紮在石頭城北,整個軍營占地百畝,用約一人半高的木柵欄圍成了圓圈狀,一排投石車整整齊齊的放置在校場兩旁;校場中間則可容納數千兵士共同操練。
“駕!駕!”四五匹駿馬載幾個精壯漢子穿過營前布防的鹿角,奔馳而來,遠遠瞧去一片塵土飛揚。
“王百戶,少將軍正在接待重要的客人!”軍營門前守門的兵士用長戟一攔,一隻手拉了馬韁上“還請下馬步行。”
“下馬!”為首的漢子一招手,身後的漢子紛紛下馬將韁繩交給了守門的兵士“敢問少將軍正在接待何人,會如此小心?”
“那人看上去身材魁梧,霸氣側漏。”守門的兵士小聲說道“當他從營門走過的時候,卑職不知為什麼感覺身上有陣陣涼意!”
“嘿!小林子,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嗎?”王百戶身後的一個精壯漢子嘲笑道“你也就這麼點膽量,難怪一直守營門!”
“禁聲!”王百戶狠狠瞪了身後說話的漢子一眼“此時本當是將士操練軍陣的時辰,營中卻鴉雀無聲,定有緣故。”
王百戶領著幾個精壯漢子緩緩前進,遠遠瞧見黑壓壓的兵士裡三層外三層將校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卻又無人說話,隻是時不時傳來陣陣兵器的撞擊聲。
“我去校場看看少將軍在不在?”王百戶朝著身後的兵士揮了揮手,你們都散了吧。
“是,百戶大人。”這些兵士並未一哄而散,而是有條不紊的進入了圍觀的兵士群中,看上去訓練有素。
“喬百戶,這麼多人圍著在這裡做什麼呢?”王百戶右手拍了拍一個漢子的肩膀。
“噓!”喬百戶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又撥開了人群招了招手,讓王百戶來到了人群的最前麵“少將軍正與人比武,不要出聲。”
王百戶朝著校場中央看去,一個身長七尺的藍盔少年將一柄普通的花槍耍得是虎虎生風。
隻見那一道道槍影快若疾風,輪番刺向對麵穿著黑色盔甲的少年;黑盔少年絲毫不亂,手中的陌刀見招拆招,嘴角邊還露出輕蔑的笑容。
“小心了!”藍盔少年高高躍起,手中花槍橫向一掃,那槍勁看上去就猶如流動的泉水一般,一圈一圈朝著黑盔少年襲來。
“對嘛!這樣才有意思。”黑盔少年雙手握刀,將刀尖垂於地麵;整個人就這麼闖入了槍勁中,左右閃動,輕易的便穿了過來。
“當!”陌刀第一次同花槍撞擊在一起,黑盔少年嘴角邊的笑容陡然消失,刀柄處閃現出一股黝黑的氣息,瞬間便籠罩於整把陌刀上。
藍盔少年雙手橫向持槍,極力抵擋著陌刀的刀勁;漸漸的,他感到不支,一隻膝蓋已經被壓得跪在地上。
“少將軍的龍蛇奪命槍法居然落了下風?”王百戶暗暗心驚“喬百戶!這位黑盔少年是誰,居然如此厲害?”
“王百戶,孤陋寡聞了吧!”喬百戶沾沾自喜的笑道“這位黑盔少年便是當今司農大人的弟弟張野。”
“原來是他,難怪如此厲害。”王百戶點點頭“據說此人曾在京衛府白虎院院主之子葉虎的定親宴上,一拳便擊敗了玄武院護衛長安大防。”
“不錯!”喬百戶感歎道“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想不到少將軍與他切磋亦落了下風。”
“喝!”正當二人談論之際,藍盔少年奮起神力,雙手舉搶一托,將陌刀蕩了開來;張野借這一托之力高高躍起,又握刀急斬而下。
藍盔少年花槍一揮,一條似龍似蛇的透明勁氣朝著張野下落的方向飛射而去。
張野變斬為劈,原本聲勢浩大的龍蛇勁氣在他這一擊之下,變成兩半自身邊呼嘯而過;他雙足落地一點,陌刀已經揮到了藍盔少年的眼前。
“當!”藍盔少年見狀大駭,連忙橫槍格擋;陌刀附著黝黑的勁氣,呈半扇形撞了上去。
“唔!”藍盔少年被這強勁的力量撞得後退數步,胸中的氣息自丹田四處亂串,就差沒噴出血來。
“少麟!你的花槍招式雖然華麗,卻實用不足。”張野將陌刀輕輕一揮,傲然而立,不再追擊“看來還得再好好練練。”
“大哥不愧為這軍中第一人,小弟甘拜下風。”這藍盔少年正是龍捷軍主帥之子陸少麟,他強自用花槍撐住身體,不讓自己在軍中出醜。
“哼!什麼第一人!”張野哼了一聲,黑著臉“一日不擊敗那人,都不能算!”
“大哥!請去小弟大帳敘話。”陸少麟經過了一陣調息,將胸中的濁氣吐了出來,方才感覺好受一些。
“都彆圍著了,站好!站好!”喬百戶看著張野與陸少麟遠去的背影,朝著圍觀的兵士們放聲喊道“拿好你的兵器,操練了。”
隨著喬百戶的一聲令下,原本散亂的兵士迅速站成一個方圓陣,手持長槍,震耳欲聾的喊聲震響天際。
戶部的差房中,李川時不時的用手晃動的腦袋,似乎還是有陣陣眩暈感襲來。
“李兄,你這是怎麼了?”佟博見李川神色不對,故作關切的問道。
“哎呀!這頭還是有點暈。”李川右手捂著額頭,看著佟博“黃兄,方才所說差房中的規矩都記住了吧。”
“都記住了。”佟博嘴角邊閃過一絲笑容,昨日他拚著那刺鼻的酒味猛灌李川,終於起了作用。
“我回房中歇息一下,差房就有勞黃兄照看了。”李川起身便欲往外走。
“李兄放心,黃某一定不辱使命。”佟博向著李川拱了拱手。
“哦!對了!”李川已經行至差房門前,突然又轉過頭來鄭重其事的對佟博囑咐道“戶部後院是禁地,除了尚書與兩位侍郎大人其餘人一概禁止入內。”
“黃某隻管這差房中的事,哪也不會去。”佟博嘴上敷衍著李川,心中暗道“瞧他說得如此嚴肅,這後院必有蹊蹺!”
張野意氣風發的走進了陸少麟的大帳,大馬金刀的坐了在了主位上;而陸少麟在他麵前完全銳氣儘失,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
“少麟,近日來這石頭城中流傳許多關於你的風言風語!”張野銳利的眼神盯著陸少麟“陛下從萬佛山禮佛完畢便會來城中檢閱三軍,我可不想弄出什麼亂子。”
“大哥,你彆聽外麵那些胡言亂語。”陸少麟朝著張野一拱手“你知道少麟的,每日除了在營中訓練兵士並未外出。”
“哼!那最好。”張野哼了一聲,快步流星的從陸少麟身邊穿過,往大帳外走去。
“大哥,這午時將至。”陸少麟見張野要走,連忙轉身拱手道“小弟已命夥房備下午膳,用完再走不遲。”
“不必了,我還要去其他幾個軍營瞧瞧。”張野看也不看陸少麟一眼,徑自走出營帳。
“呼!這張野還是老樣子,銳氣逼人。”陸少麟見張野走後,輕舒一口氣,托著沉重的雙腿癱坐在自己的主位上;他雙手撫摸著椅把,一臉迷戀“這龍捷軍少帥的位置隻能是我的,誰也彆想奪走。”
“少將軍,卑職王守林求見。”大帳外響起了王百戶的求見聲。
“進來吧。”陸少麟振作了一下精神,一掃方才頹廢的模樣,眼神直視著走上前來的王百戶“吩咐你們查的事情都查清楚嗎?”
“啟稟少將軍,卑職無能。”王百戶單膝跪地,雙手作揖道“我們未能找到那丫頭!”
“怎麼回事?”陸少麟聽後勃然大怒“你們駐守這石頭城久矣,眼線眾多,怎麼會連個丫頭都找不到?”
“少將軍請息怒!”王百戶低頭稟告道“我們當日已經尋至四方酒館,可這丫頭似乎被一個進入石頭城的陌生少年給帶走了!”
“陌生少年?”陸少麟皺起了眉頭“切!這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石頭城很久沒有陌生人進入了。”
“少將軍,下一步卑職該如何做?”王百戶見陸少麟突然沉吟不語,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再探,務必將溫琳那丫頭與帶走她的那少年找出來。”陸少麟指示道“發行他們的行蹤不得打草驚蛇,即可回報。”
“是,卑職這就去。”王百戶得到了明確的命令,迅速躬著身子退出了大帳。
戶部的差房之中,佟博的腦海中不斷思索著李川的話語和“三日、火印、取出”幾個拚字。
“黃老弟,川哥對你還真是信任啊。”稅差張二狗將提取稅牌差服的手令交給了坐鎮差房的佟博。
“二狗兄,此話何意啊?”佟博瞧了瞧手令,便用李川留下的鑰匙將木櫃打開,取了稅牌差服放在長桌上。
“咱們這班弟兄在這戶部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單獨執掌差房的經曆。”張二狗一邊換著差服,一邊眉飛色舞的說道“而你剛來,川哥便將這差房交予你管理,這不是信任是什麼?”
“哪裡?李兄身體有點不適,才會讓黃某暫管!”佟博朝著張二狗笑了笑“二狗兄弟,今日下了差黃某請眾兄弟們飲酒如何?”
“那感情好啊。”張二狗一聽有酒喝,頓時大喜“就定在夥房吧,酒水可不能差哦!”
“一定一定!”佟博故意問道“方才李兄說這後院不能隨便進入,二狗兄可知是什麼緣故?”
“那個院子可是專門給火印銀打火印的地方,是重地。”張二狗提到後院,臉色嚴肅起來。
“原來如此!”佟博笑了笑“時辰不早了,二狗兄快上差吧!咱們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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