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賄賂?”沈淵眼中升起一絲詫異,目光落向了其他幾個儲物寶匣。四境的壺天神通讓沈淵能夠輕易洞穿空間,看到儲物寶匣之內的東西。聞道花、醒神果、道明泉…這些東西皆是羅天界所特有之物,其內蘊大道雖然殘缺,但也勉強能屬於天材地寶之列。尤其是道明泉乃是蘊含水之大道的寶物,乃是羅天界之水顯化之寶。若是能化為己用,足以讓沈淵的喚雨大神通更進一步,稱得上不凡之物。縱使放在臨淄城內,也足以引起稷下學士心動。“真是大手筆!”就連沈淵也不禁微微有些感歎。青牛不過隻是自己的車夫,賄賂一個車夫都能拿出這樣的寶物,倒是讓沈淵有些好奇到底是誰想拜見自己。似乎察覺到沈淵的神色變化,青牛連忙將雙手捧著幾枚儲物寶匣恭敬遞向沈淵,同時認真說道:“這些寶物我是一點也沒有碰,而那些想要拜見道子的人,我也並沒有向他們做出任何許諾,道子大可放心。”沈淵饒有興致地瞥了一眼青牛,隨手從幾枚儲物寶匣之中拿起了那一枚裝有道明泉的儲物寶匣。“這道明泉於我有用便收下了,至於其他的東西你自己收下吧。”青牛頓時麵露笑容。“多謝道子賜寶!”小心翼翼地將儲物寶匣收好,青牛試探地向沈淵問道:“那我這就回絕那些人?”沈淵啞然失笑:“你這憨貨,拿了東西也不想著幫他們辦事。”“道子您身份何等尊貴,又豈是那些身份不明的家夥能夠輕易接近的?他們花費如此之大的代價就想見您,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雖愚笨,但也分得清什麼事情該乾,什麼事情不該乾。”“你不怕他們事後報複?”“這裡是稷下學宮的勢力範圍,真敢出手自然有稷下學宮收拾他們。再說了,打牛還得看主人呢!”沈淵輕笑著搖了搖頭。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青牛看似憨厚老實,實則頗為精明有自己的小算盤。不過看在青牛對自己並沒有任何隱瞞的情況下,沈淵也懶得計較這些事情。正欲讓青牛回絕那些費儘心思想要拜訪之人,可當沈淵目光看向庭院之外時,卻十分意外地見到了幾位熟人。小有清虛之天聖女清虞以及在羅天道場上有過一麵之緣的邵陽聖子,一位麵容年輕的煉虛真君。大胤太子姬玄易,身後赫然跟隨著煉虛之境的信陽侯趙源。滄海神係的噬浪神尊以及東煌神係三位還虛之境正神。黃河、長江兩大龍宮的大太子,以及一位煉虛之境的真龍。還有一名似乎來自玄黃界之外的煉虛境高僧。此刻眾人皆彙聚於庭院之外,氣氛劍拔弩張似乎一言不合就會動手。而在更遠處,寶仙九室之天、句陽華容之天、紫玉清平之天等洞天聖地則是遠遠觀望。小小的庭院之前,幾乎彙聚了此次玄黃界諸界羅天法會的所有頂尖勢力。沈淵還注意到,能夠守衛在庭院之前的各方勢力,皆是有煉虛真君坐鎮。其他洞天聖地縱使未見得遜色於小有清虛之天,但由於無煉虛真君坐鎮,隻能遠遠保持觀望。“雖說各大勢力都不缺煉虛境強者,但是卻有年齡、悟性、緣法的限製,符合條件的煉虛境強者寥寥無幾。一位煉虛之境,確實能夠輕鬆鎮壓其他勢力。”沈淵忍不住有些感慨。原本沈淵還對這些拜訪者的目的有些好奇,但見到所有人皆是參與諸界羅天法會的試道者之後,沈淵便猜出了這些人的目的。能夠讓試道者紛紛彙聚於此,甚至不惜以天材地寶利誘青牛,自然是為了謀求更大的好處。沈淵清楚自己隻是一個孤家寡人落魄道子,可在剛剛經曆了道鐘十二響的外人眼中,沈淵這個道子的身份形象已經被無限拔高。再加上諸子百家無處不在的影響力,這些試道者們自然認為沈淵與其他諸子皆是同一等級的人物。並且相比於藏身於百家洞天的其他諸子,孤身一人的沈淵更有機會接近。拜入沈淵門下成為道家嫡傳,又或者獲得道家隱秘傳承,都足以讓這些試道者們為之心動。這樣的想法幾乎成為了所有試道者的共識,所以自然而然地彙聚於此。如果不是沈淵清楚道子馬甲是什麼個情況,恐怕連自己都會有所心動。“事實上,除了給一個道家學子的虛名之外,其他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拿得出手。再加上在場的熟人實在太多了,若是知曉我獲得了道子的身份,必然會引來眾多變數,所以還是不見為好。”心中定下心思,正準備讓青牛將在場的眾多修行者驅逐。但另一隊修行者突然出現,讓沈淵不禁有些意外。從街道的儘頭處,渾身狼狽的姬兆陽一行人逐步靠近了庭院的位置。此刻的姬兆陽再無身為大胤三皇子的傲氣,靈寶法衣之上遍布傷痕,原本煉神巔峰的氣息也在此刻起伏不定好似隨時都會跌落下去。姬玄易見到姬兆陽幾人,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意外之色。“他們三名還虛大真人都沒能殺死你們,看來三皇弟的保命手段當真是不少。”就在昨日,姬玄易聽聞了姬兆陽等人離開臨淄城的消息,於是將麾下三名還虛、三名煉神儘數派出伏殺姬兆陽,而他與趙源則是守在道子庭院之前,等候拜見道子的契機。三名還虛、三名煉神占據著絕對的實力壓製,按理來說解決姬兆陽等人應該不算難事,但姬兆陽竟能躲過這一場殺劫確實讓他有幾分意外。當然,也僅僅隻是意外而已,姬兆陽能夠逃脫皆是因為趙源並未出手。否則光是趙源一人,便足以鎮殺三皇子一係所有人。姬兆陽麵色陰沉如水,一言不發走向庭院大門。姬玄易神色稍冷,瞥了一眼姬兆陽身旁僅剩的一位還虛大真人,譏諷說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才是,此次諸界羅天法會之行,三皇弟僅有兩位還虛大真人護持,如何與我爭鋒?若是早點退出守在稷下學宮周圍,說不定還能勉強苟活到法會結束。貿然去觸碰你沒有資格接觸的事物,隻會跌個粉身碎骨。”姬兆陽依舊一言不發,徑直走到庭院門口。雙手捧起一枚儲物寶匣,姬兆陽高聲說道:“在下姬兆陽,欲向道子獻寶!”一邊說著,姬兆陽打開了手中的寶匣,一個模樣奇特的植物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那是一截黃黑色的樹根,其上半部分隱入虛空好似連接著此方世界的天穹,下半部分自寶匣內蔓延向大地,與大地一同律動。看似醜陋的枯木之根連接天地,其內蘊的靈力好似無窮無儘,顯現著不可捉摸的玄妙之道。“天地之根!”所有人皆是一怔,隨後神情驟然大變。“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寶物?”“縱使在這羅天界內,天地之根也是最為頂尖的天材地寶,據說承載著太上傳道的源頭之一!”“他竟然舍得拿出這樣的寶物,隻為了獻給那位道子?”“這樣頂尖的大道之寶若是能夠煉化,這一次諸界羅天法會之行足以稱得上圓滿成功,但他卻選擇用這件寶物去博一個機會,當真是瘋子!”姬玄易目光死死盯著姬兆陽,麵容中滿是說不出的猙獰與扭曲。兩萬年前,大胤皇族前輩曾進入諸界羅天法會所尋找到關於天地之根的線索。但當時天地之根尚未成熟,再加上法會時間即將結束,所以皇族前輩並未摘取天地之根,而是動用特殊秘法將信息流傳下來。諸天之中不少勢力皆有類似的手段。姬玄易在進入諸界羅天法會時,曾去尋找過天地之根的線索卻一無所獲,隻是認為兩萬年時光太過漫長,以至於讓天地之根線索遺失了。現在看來,哪裡是什麼線索遺失,這分明就是姬兆陽提前得到消息之後將其封鎖。看著姬兆陽手中的天地之根,姬玄易此刻心都在滴血。原本應該落在自己手中的寶物,竟然被姬兆陽用來博取一個機會,這讓他目眥欲裂。“三皇弟,將你手中的天地之根送給我,我保你活著離開諸界羅天法會!”姬兆陽對於姬玄易的話語根本不做理會。為了這天地之根,他遭受了姬玄易手下的伏擊,麾下的諸位強者死傷慘重,根本無力再對抗姬玄易。姬兆陽很清楚,縱使自己使用完這天地之根,充其量不過是破入還虛之境,根本無法改變局勢。姬玄易必然會趕在諸界羅天法會結束之前,強行出手鎮殺自己,縱使躲入稷下學宮也未必能保住性命。與其等死,還不如將天地之根獻給那位來曆神秘的道子放手一搏。姬玄易也不過是依仗信陽侯趙源這位煉虛真君強者,一旦姬兆陽成功得到道子的庇護,區區煉虛根本算不得什麼,局麵必然會迎來轉機。庭院大門之前,各方皆將目光落在姬兆陽身上。姬玄易咬牙切齒卻也對此刻的姬兆陽無可奈何,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微妙。足足半晌之後,那一座不起眼小院的大門被緩緩開啟,青牛從其中緩步走出。視線落在了姬兆陽身上,青牛聲音低沉道:“請入內!”此話一出,守候在此地的各方勢力一片嘩然。姬兆陽更是麵露狂喜,連忙捧著儲物寶匣跟隨青牛進入了院落當中。“嘭!”大門再次關閉,隻剩下了外界麵麵相覷的各方勢力。庭院內,沈淵將外界發生的種種景象儘收眼底,眼中忍不住升起幾分異色,隱約間似乎感覺到幾分微妙的違和感。而此刻青牛也帶著姬兆陽來到了沈淵身前。姬兆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麵前這位身穿白衣的青年,很難想象這樣一位青年會是名震羅天界的百家諸子之一。不知為何,姬兆陽隱約覺得眼前這位道子竟讓他有幾分熟悉之感。立刻收起有些冒犯的眼神,姬兆陽手捧寶匣恭敬說道:“姬兆陽願為道子獻寶!”沈淵靜靜地注視著姬兆陽,隨著姬兆陽話語說出口,他心中已然明白之前那一點微妙的違和感源自何處。沈淵本就與姬兆陽有過約定,為姬兆陽在此次諸界羅天法會之行保駕護航,這也是姬兆陽有自信對抗太子姬玄易的最大依仗。然而在剛剛姬玄易與姬兆陽的交流中,並沒有提及過沈淵。再加上此刻姬兆陽獻寶直麵沈淵卻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似乎並不認識自己,這讓沈淵可以確定,此次諸界羅天法會屏蔽了自己的存在,讓所有試道者遺忘了自己。羅天界內隻有道家道子,而無玄黃界落雲道子。“這應當也是道果大位所帶來的影響。”毫無疑問,這對沈淵而言是一個好消息。各界試道者不知曉沈淵的身份,這無疑讓沈淵有從中謀劃的機會。目光落在了姬兆陽身上,沈淵心中有幾分感慨。自己在進入諸界羅天法會之前,就曾與姬兆陽有過庇護他的約定,眼下縱使自己的存在被屏蔽,姬兆陽依舊兜兜轉轉求到了自己的麵前。“絕境求生,膽識、魄力皆是不凡。”“告訴我,你所求為何?”……庭院之外,彙聚於此的各方勢力皆用著好奇地目光注視庭院,心中思緒各異。唯有大胤太子姬玄易在姬兆陽進入庭院之後,神情頗為忐忑。信陽侯趙源看出了姬玄易的不安,出言安慰道:“太子殿下無需擔憂,縱使姬兆陽拿出天地之根,也隻是獲得了拜見道子的機會而已。他區區一名煉神巔峰的真人,如何能夠入道子法眼?被驅逐出來是遲早的事情!”話音剛剛落下,稷下學宮之內大音希聲傳遍整座臨淄城。而後,一個威嚴的聲音響徹天地。“姬兆陽天資聰穎、德行具佳,當入道子門下,為道家學派大弟子。代道子行走世間,天下學子共敬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