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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動靜?你聽到了嗎?”
陳默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魯蠻石的所在方位,才小聲的向他前麵的夜瀾天問道。
“好像是有人在轟什麼東西,聽這力道,不像築基修士能做出來的。”
一傳十,十傳百,隊伍很快響起了喧鬨的聲音,魯蠻石忽然在最末端大喝一聲,頓時讓整個長列都聽得一清二楚:
“誰還在說話?!滾出來!”
聽到他再次發怒,眾人當即默契的閉口不言了。
四十四號的教訓還沒過去多久,一眾修士都不想當被第二個殺雞儆猴的雞。
很快,陳默等人跟著長隊奔跑,沙灘上令人驚訝的一幕便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麵前百丈外的天空,落下的不是雨點,而是一個個猶如磨盤大小的火球!
論火球的密集程度,幾乎是覆蓋了沙灘那一塊區域也差不多了,陳默大概估算了一下,這一段至少有三裡多的路程。
一望無際,到處都是火焰組成的火海。
火球急速的落到地上,先是‘轟‘的一聲,震蕩起無數的沙子和塵煙,待灰燼散去,火球又和黃沙發出‘滋滋‘的蒸發聲響,火焰旋即熄滅了。
沒過幾息,一塊焦黑色的圓形地麵就形成了。
眾人從製高點看去,好好的一片黃沙海灘,竟被火球砸成了一張麻子臉,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黑點,隨著時間的流逝,黃色的部分必定全部消失,火球會將所有區域砸得一片焦黑。
“上麵有人在用法器!”
夜瀾天壓低了聲音,朝陳默小聲的說道。
“法器??”
陳默心中一驚。法器,可是比法寶還要再高一級的存在!法寶有器靈,才能稱之為法器!
無論是哪國的拍賣會,最多也就是拍一拍極品法寶這等檔次的了,這還得是作為壓軸之寶出現,法器?能讓修真者的實力呈倍數提升,哪個傻子能拿出來賣?
陳默道:“你怎麼看出來是法器的?”
夜瀾天的神情首次嚴肅了起來:“你看火焰中的火苗,不同於我們見過的深黃色的焰心,它是綠色的!”
陳默定睛看去,這火球的確如夜瀾天所說,和他們掐訣而來的不一樣,內焰有一顆幽綠色的豆點,直到火焰熄滅,這豆點才最後壽終正寢。
“這種異火能順著靈脈進入體內,燃燒修士的靈氣,一旦被轟中後果不堪設想!”
“他不會讓我們衝進這片區域吧?這和紫砂沒什麼區彆了!”
陳默神情一僵,他下意識的就猜到了魯蠻石的意圖,回頭再看林玉琴,夜瀾天和他交談的話語一字不漏的被她聽去,此時的臉色蒼白一片,比陳默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跟緊我,我跟著夜師兄。”陳默對她說道。
林玉琴略一錯愕,這是她這幾個月以來,首次聽到陳默說的一句關心她的話。
心中泛起波瀾,她輕聲嗯了一句,似乎麵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也顯得不那麼可怕了。
夜瀾天一聽這兩個同門又要抱他的大腿,當即苦笑一聲,說道:“師弟啊,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先看看什麼情況再說吧!”
陳默等人在討論這片區域的同時,其他人的嘴也沒有閒著,能看出來這是法器造成的結果之人不在少數。
與之前立旗杆的時候不同,一眾修士輕鬆寫意的神情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皆是凝重之色。
不時的有人在揣摩魯蠻石的意圖,和陳默所想的差不多,眾人都隱約猜測到了,魯蠻石這老東西想讓他們淌這趟渾水!
“都挺聰明的啊,猜到接下來要乾什麼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
魯蠻石聽著眾人再次的議論之音,首次沒有製止,反而還笑出了聲,麵帶笑容的說道:
“四裡地之外,有一個小土坡,上麵有的是雜草,今天你們的任務,就是把那片土坡上的草給我拔乾淨了!什麼時候沒有草了,這次試煉就什麼時候結束!”
順著魯蠻石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小土坡在眾人的視線中就是一個比芝麻還小的黑點,中途還要穿過被狂轟亂炸的沙灘,這不是折磨人嗎?
“一趟隻能拔一根草,拔多了,評價劣,試煉中不允許搶彆人的草,搶了,評價劣,拔草數目最少的十個人,加跑十趟,評價劣!”
稀奇古怪的規則,聽得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感情試煉最差,不僅得不到評價,還要被處罰!這是要往死了淘汰最後幾個人啊!
“走啊,還等我請你們不成?”
魯蠻石再次斥責停下來的隊伍前進,這回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近二百人的隊伍,橫著排列在沙灘之上。
十丈之外,就是火球轟擊的區域了,離得越近,灼熱的氣息就越是狂躁,沉悶的空氣攪得所有人心煩意亂,一想到要衝進這裡麵送死,很多修士的心裡都打起了退堂鼓。
一長列的隊伍中,唯獨夢千秋神情自若,仿佛這項試煉她已經闖過了無數次,與大多數人擔憂的神態不同,她的模樣落在陳默眼裡,似乎還有著興奮?
就在魯蠻石即將宣布開始的時候,一個身穿紫色道袍的修士忽然高聲說道:
“我拒絕參加這個試煉!!!”
此話一出,當即引來了所有人的注視,陳默和夜瀾天也是同樣呆住了,這才一個小時不到,就要有人反抗困魔島了嗎?
“七十三號!記一次評價劣!我允許你說話了嗎!”
魯蠻石神情一肅,眨眼之間就從隊伍的最前端瞬移到了他的麵前。
“我有名字!!我叫高源!我不叫什麼七十三號!”
紫袍青年奮力的扯下腰間的號牌,在修士們的一陣驚呼聲中,重重的把它摔在沙灘上。
做完這一切,他一幅不服的神情,與魯蠻石的目光狠狠地對視。
他篤定魯蠻石不可能仗勢欺人,以結丹期的修為欺負他,至於契約,李珍也說過了,三日內可以反悔,他還不算困魔島的弟子。
身為合歡宗的掌門親侄子,四十多年的修行他順風順水,從未遭受過旁人這般的蔑視,在困魔島的這一小段時間,幾乎把他這輩子的憋屈都承受了。
如果是一般的試煉,高源不會發這麼大的火氣,見多識廣的他自然認得什麼是法器造成的法術。
這種法器凝出的火球,哪怕挨一下,對身體都是不小的重創,現在魯蠻石居然讓他們橫穿四裡地,去拔什麼莫名其妙的草,簡直不可容忍!
這種逆天的舉動,讓身為築基中期的幾名修士也為之側目,儘管他們心裡也沒有底,但如此硬氣的做法,卻讓他們幾個也佩服不已。
黎雙的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這是合歡宗的高源!”
“他真厲害啊,敢忤逆他的話”
“噓!彆說話!!”
魯蠻石的目光在左右掃了一圈,雖然沒有言語,但人群卻刹那間安靜了下來。
“把號牌撿起來,繼續試煉。”
魯蠻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似乎是擔心高源會引發修士們的反抗,居然平淡的說出了這句話。
不少看熱鬨的修士還以為能見證一場虐殺的戲碼呢,相比之下,不由得有些失望了。
魯蠻石正欲轉身離開,高源卻以為魯蠻石怕他蠱惑人心,不僅沒有去撿地上的號牌,又朝魯蠻石大聲的叫道:
“你在打壓我們!把我們訓練成你們的奴隸!我不管彆人怎麼想的,我不服!”
“你讓我們做這種必死的事情,拿人命立威!讓所有人都怕你!恐懼你!我們的命不是命嗎!降低難度!否則,我不會妥協!”
這段話一出,魯蠻石果真停下了腳步。
他走回高源麵前,一字一頓的說:“你做不到,不代表彆人做不到,懦夫不配站在這裡!”
“現在,滾蛋!”
高源不為所動,反而再次出言頂撞道:
“魯蠻石前輩!那你就讓晚輩看看,哪個築基修士能做到毫發無傷的穿越這片沙灘去拔草!如果有人做到了,晚輩自願承認不行!我放棄!如果沒有人做到!”
“我拒絕參加這次試煉!並且回到宗門,我還要向所有人告訴事情的真相,不是我被困魔島驅逐,真相就是,這裡!”
“是一個為了滿足某些修士變態**的地方!”
高源轉身,向所有的修士宣告著這句話,這一句,無疑將島上的墨淵真人都給罵了,但他無所畏懼。
他在合歡宗的發展不會比困魔島差,即便回去,他也有信心在一百年內結丹,為什麼要來這裡看彆人的臉色行事?
正因如此,陳默已經被這家夥的大膽舉動嚇傻了,不止他一個,以築基期的修為挑戰島上的權威,這種場麵一輩子都難見這麼一次!
不過仔細想想,高源說的並不無道理,他隻不過說出了大多數修士不敢說,也不能說的話而已。
“夢千秋!!”
魯蠻石動了火氣,連聲音都帶著一絲憤怒。
夢千秋向前一步,拱手說道:“弟子在!”
“做給他看!十分鐘之內,回來見我!”
“是!”
夢千秋單手掐出一道法決,頓時兩道清靈之氣圍繞著她的腳下旋轉,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的身影徑直衝向了火球籠罩的沙灘之中。
“不相信的人,現在隨時隨地去監督她!”
魯蠻石示意眾人可以散場,陳默和夜瀾天對視一眼,兩人加上林玉琴,和眾多修士一同禦劍升空,找了個高處來觀察夢千秋的一舉一動。
不多時,沙灘的另一側山上,到處都是修士們的身影。
魯蠻石朝高源說道:“你去不去看?”
諾大的海灘前隻剩了他們二人,高源此時的心中有些慌亂,但還是強裝鎮定的說道:“我在這裡等她回來!”
另一邊,夢千秋的身影如履平地,儘管火球砸落地麵,可她的速度卻是不減,或是翻身躲過,或是一躍而起,總是能在火球即將要砸到她的時候巧妙避開。
不多時的功夫,她已經跑出了近半的路程。
“天上的那個人是不是在放水?”
林玉琴看了一會兒,驚訝於夢千秋的身法和膽識,她忽然問陳默道:“她是不是在作弊,上麵用法器的那個人,故意避開她的位置不砸?”
“不是。”
陳默搖頭道:“剛才有很多火球都是直奔她來的,根本沒有規律可尋,不是人為控製的,她就是能在最後一刻躲開!真奇怪!”
“她最好被砸死!”林玉琴惡毒的詛咒她道。
陳默聞言,心底卻是一道暖流湧過,說這話為了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謝謝你。”
陳默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得用最簡單的詞語表達感激之情。
被陳默這一會兒的柔和搞得不知所措,林玉琴鬨了個大紅臉,結結巴巴的說道:“她打過我!我我隻是為自己說的!”
“哎哎,我說你們兩個,差不多行了。”
夜瀾天聽得他們談話感到一陣膩歪:“能不能彆打情罵俏了,什麼時候了?趕緊看看她是怎麼躲火球的,一會兒就輪到我們上場了!”
火場中的夢千秋衝過了最後一段路程,陳默等人也看到了那座土坡的模樣,一塊黃綠之色混合的草地,至少有數千根雜草,夢千秋拔走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這這他嗎得拔到什麼時候去?”
陳默沒忍住爆了粗口,叫罵的不止他一個,在見識到了土坡上的雜草以後,不少修士都罵了娘,順便把魯蠻石的祖宗也在心底問候了一遍。
夜瀾天臉色陰鬱地說道:“這魯閻王說的話還真不是胡扯,他還真打算在這一個月裡麵玩死這群人啊!”
一項試煉就快要了他們半條命,剩下的試煉呢?
陳默思索了一陣,自言自語的說道:“凡是試煉,必有試煉的意義,在這裡拔草,我們能收獲什麼?”
“勇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夜瀾天試探的搭了句話。
“勇氣應該隻是一部分。”
陳默道:“魯蠻石的試煉,一定是能幫助我們提高某種具體的東西,勇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會是這個。”
“學她躲避火球?”
林玉琴疑惑的說道。
這一句最簡單的話,反而觸動了夜瀾天和陳默的思緒,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同時將目光放在了夢千秋的身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鍛煉神識的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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