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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三十八章 殘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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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鹹亨元年(670年)以後,歉收、洪水、乾旱、蟲災和饑饉接踵而來,一度達到危機的程度。糧食嚴重短缺,致使朝廷數度禁止釀酒。高宗覺得這是上天示警,又起了繼續封禪五嶽的心思。

這一次,就打算在泰山以南修建一座奉天宮,同時以太子李弘代為先行敕封嵩山;同時也是籍此祭告上天,為即將退位讓國的當今天子祈福雲雲。因此,於情於理之下,根本不容他推脫和婉拒。

事實上,高宗是如此殷切推動此事,甚至當場讓諸王皇子們,對他這兄長預行大禮和宣誓再三;同時令他保證一定要善待骨肉至親,確保皇室宗族和睦如初。是以回味過來的太子李弘不免失落更大。

“這,未必是今上的初衷,畢竟,他已經病重成那副模樣,這一點是做不得偽的。”然後,江畋隨後就安慰他:“應該沒更多的時間和心思來設計這件事情,但肯定有人因勢利導的促成這個結果。”

“可是,母後麼?”太子李弘聞言微微籲了一口氣,又略小自嘲和苦澀道:“無怪她今日不在當場,也不用宣誓。或許,她便是當下最為了解孤的人了。也知道如何布局設謀,令孤無從推拒吧。”

“但這乃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手段,卻不容孤不去對應了;更沒有因此退縮之理。”隨即他的表情又變得堅毅起來:“孤若是連這一點難關和危險,都無法直麵和的話,那日後又談何逆天改命之事?”

“更彆說,還要以一往無前的之決意,扭轉那個可悲的將來,以及當下的大勢呢?至少,孤已知其中因由,難道還不能進行防備,更何況還有狸生再側時時點撥。至少,可以為孤拾遺補漏一二否?”

“其實我直接出手的因果太大,隻怕到時這方天地又容不下了。”江畋自舔了舔爪子到:“所以非不得已,依靠潛移默化的漸變才好;不過,如果隻是暗中看護你的周全,相應的排斥就小得多了。”

“畢竟,你是一個本該在數年前就去世的死人,又具備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彙聚在你身上的變數和轉折,已經牽扯到成千上萬人的命運衍變。隻要你有足夠決心,自然可以創造出更多的樂子變化。”

“多謝狸生的周全,卻不知孤又該為此,付出怎樣的酬謝(代價)。”太子李弘鄭重致謝道:“孤也熟讀過古今方誌,那些天神地袛、星辰元靈,亦有人間香火、功德的供奉,區區一個小廟也……”

“彆彆,這玩意對我毫無用處。”江畋打斷他道:“我隻要改變,更多的改變,最好是於大多數人有利的良性改變,或者說是時代進步的浪潮。冥冥之中自然就有無形之力,反饋吾身也更加穩固。”

“當然了,你想要籍此上位之後,做個隨心所欲的暴君,或是儘情享樂的昏君的話,我也不會刻意阻止你的,隻會退居暗中繼續觀察其他的存在;放棄你這個已經失去趣味和樂子的變數樣本而已。”

“狸生,可真是直言不諱啊!”太子李弘歎息道,心中卻是越發篤定了不少。這時候,下方突然跑來了一名行色匆匆的小宦;將一封便簽傳遞了上來。他看了一眼就皺眉道:“果真不是空穴來風。”

原來,就在高宗突然昏闕之後,到召入諸皇子之前的這段時間,曾經一度醒來,召入了二聖最為寵幸的方士明崇儼,並在此後進行了小規模的祭儀和卜問。顯然與高宗突然而然的決定,脫不了乾係。

明崇儼此人,本名明敬,字崇儼,洛州偃師(今河南省洛陽市偃師區)人。南朝梁國子祭酒明山賓五世孫,追贈豫州刺史明恪之子。容貌俊秀,風姿神異。年少之時,學習並精通巫術、相術和醫術。

乾封初年,就因為參加封禪泰山活動,授黃安縣丞,授冀王(李旦)府文學。因為醫術獨到,緩解了高宗的風疾,深得帝後喜愛。上元四年,遷正諫大夫,入閣供奉,平時假以神道,頗陳時政得失。

要知道,高宗自從延續了太宗遺產,而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永徽之治;又鏟除了唯一可以對他,指手畫腳的長孫無忌、褚遂良一黨後;就明顯膨脹到另一個極端,開始了獨斷專行、厭惡進諫的生涯。

因此,在上位所好之下,中外皆以進諫為忌諱,幾乎長達20年都無人敢犯顏直諫。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他所親近的子女,以及作為臨朝共治的天後之外,也隻有這位明崇儼可以假托軌儀規勸一二。

因此算是隱隱倒向太子李弘的萬回僧之外,時常行走宮中的極少數皇家供奉之一;沒想到他在這個時空線上,沒被人不明不白的劫殺,成為廢除章懷太子的工具,卻又成為新陰謀和威脅的一部分。

現在看來,他很大概率也是那位天後,暗中放任和扶持的工具人之一;隻為了在關鍵時刻,能夠派上用場的一次性消耗品?想到這裡,江畋突然開口道:“殿下我有一個初步想法,但需人配合。”

“但請狸生吩咐,孤自無不從之理。”太子李弘正色道:於是不久之後,在下午的昏黃天色中,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捎帶著江畋,悄然出現在了旌善坊與尚善坊之間,魏王池大堤的附近轉了幾圈。

作為東都城內的一大名人,兼帶二聖麵前的寵臣,擁有正五品上的正諫大夫,大內供奉身份的明崇儼;日常的生活規律和行動軌跡,其實很好掌握。而他日常停居的玉台觀,更是眾所周知的所在。

雖然他是未受符籙的俗家身份,但卻號稱行的是道門的修行之法,早年得過難以言明的奇遇,而陰能通靈禦鬼,又擅長以偏方奇物,治療各種疑難雜症,而聞名於公卿之間,最終才得以上達天聽。

據說他展示過多種神異之處,比如高宗為試驗他手段,使宮人在一處洞窟裡麵奏樂,召明崇儼問:“何祥邪?為我止之。”明崇儼畫桃木為二符,掛在屋上,音樂即止,說:“向見怪龍,怖而止。”

又比如盛夏,高宗想下雪,明崇儼一會拿來進獻,說是到陰山取來的。四月,唐高宗想吃瓜,明崇儼要了一百錢,須臾獻瓜,曰:“得之在緱氏縣老人果園中。”唐高宗召老人問何故,老人回答:“埋一瓜失之,土中得百錢。”

不過,太子李弘所代表的東宮,雖然無法僅憑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與天後所代表的勢力陣營,就此正麵對決或是主動做些什麼;但想要針對這麼一個宮中供奉近臣,卻還是手到擒來的收集齊全。

畢竟,他不是道士,也沒有受逯,卻公然以道家術法的名義,見寵於“二聖”;對於靈寶、樓觀、正一(南天師道)、上清(茅山)、重玄各派正宗道門中人,無疑是一種相當尷尬且打臉的事情。

隻是他一直相當的審慎瑾行,雖受功名利祿不絕,顯赫於公卿貴胄之間;卻相當的潔身自好,從不深入結交誰家;雖有一些令人攻擊的小瑕疵,卻始終沒能讓人抓住任何,足以動搖其地位的把柄。

反而是那些想要藉此,覲見或是告狀的人;被高宗視為心胸狹窄的小人,警告、斥退甚至貶放、罷免。然而他反過來又以世人愚昧、庸俗之故,勸說寬赦之。這又進一步加重了他的權威與神秘性;

因此,哪怕他並非受逯道者,卻依舊按照風水彙聚之說,給他安排魏王池畔的道觀居住修行。不過,如今探訪玉台觀的江畋,就是要順勢戳破籠罩在他身上的神秘與權威,同時嘗試得到一個答案。

玉台觀,雖然名為道觀,但其實更像是一座魏王堤旁,碼頭鬨市取靜的大型私家宅邸;遠超過他正諫大夫的正五品上,而擁有三跨數進的格局,以及帶著栓馬石、立柵,防闔衛士的丈高烏頭大門。

然而,這些用來阻卻賓客和探訪者的布置守衛,卻根本攔不住在牆頭上穿梭如電的江畋;隻是一進門就是馥鬱芬芬的殘香撲麵;那是雕花褸竹的整片巨石照壁背後,即將開謝的大片各色牡丹園圃。

也刺激得身為貓咪形態的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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