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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吐蕃還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巨大隱憂;長期執掌軍隊的權臣葛爾家族,與悉補野王室逐漸成年的讚普之間,無可避免的矛盾衝突與權力爭鬥;卻不知會像曆史上一般,導致葛爾家族的覆滅。
也許,到時候隻要派人傳遞一個消息;無論對方信與不信,隻要泄露出來都有很大概率,順勢引爆讚普為首的王族,與執政權臣勢力之間的爭鬥和內亂。而大唐所獲得的戰略態勢,則是大為改善。
雖然討蕃大軍已經班師了一段時間,但獲得西海(青海湖)流域,作為前進基地之後;留住在當地的唐軍尤有數萬。也自然獲得一個輪番低強度練兵,和高原適應的縱深,還有青海駿馬的原產地。
隻要按部就班的在當地,依托山川地勢構築堡壘、烽燧,穩住當地投附的吐穀渾舊部的同時;以大唐相對充沛的人力物力重開西海道,將吐蕃在青海之地的影響和勢力,更進一步排斥和擠壓出去。
當然了,這隻是最為理想的情況下;但僅是為吐穀渾複國這件事情本身,不但在青藏高原與河隴低地之間,重建了一道戰略緩衝和屏障;也變相重樹了大唐權威,當初吐穀渾不臣就是被唐軍打垮。
然後,大唐扶持的新王在本國陷入內亂,反叛的部眾逐漸支持不住,就引入吐蕃作為外援;順勢吞並了吐穀渾大部分領土,可謂是伺機撿了一個極大的便宜。也由此埋下兩次大非川之戰的導火索。
但吐蕃在吐穀渾故地的統治,同樣也是不夠穩固;以至於趕走了前代可汗慕容諾曷缽,又要重新從殘留的王族中挑選一個,充當明麵上統治的傀儡;藉此發號施令,征調壯丁畜馬、占據山林草場。
如果讓其假以時日,在青海之地的統治延續下去;就會通過世代通婚、交換領地和部落遷徙,等一係列方式瓦解、吸收吐穀渾的舊有貴族和部落酋首;最終將其變成王室為首的雅龍氏族聯盟之外;
與相雄、蘇毗、黨項,並列的四大內族之一,讓盛產良馬與高原騎兵的吐穀渾故國,在吐蕃對外擴張進程中,提供尤為重要的助力。事實上後世開元年間的戰略轉折和打反攻,也是自青海為開端。
在王忠嗣、哥舒翰、高仙芝的一係列名將操作下,將戰火重新燒到了西海以西的「孫波茹」;也將吐蕃向外擴展的戰略空間嚴重壓縮。在得不到足夠戰爭紅利的情況下,吐蕃國很容易就陷入內鬥。
但一場席卷天下的安史之亂,打斷了這個戰略推擠的進程;也讓曆史走向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通過乘虛而入寇略關中,占據河西、隴右的軍事冒險,吐蕃獲得海量財富人口,也釋放了內部壓力。
讓瀕臨內爆邊緣的吐蕃王權,又再度續命了近百年,好幾代人的時間。直到再度被遏製住對外擴張的腳步,和掠奪財富的路徑之後;才隨著風起雲湧的各族奴隸、平民大爆動,消散在曆史長河中。
但作為慘痛的代價之一,就是河西、隴右的群胡割據,以及孤絕在外七、八十年,堅持到最後一刻的安西、北庭,徹底淪為異域番邦。令人不由扼腕歎息世事弄人的種種,就藏在這些魔鬼細節中。
但這一次,至少讓江畋看到了一絲改變的可能性。隻要後世不要再出一位,腦殘如老婆奴著稱的中宗李顯,將位於地勢勝形和盛產良馬的河曲之地,作為遠嫁吐蕃的金城公主沐湯邑,白送給吐蕃。
導致吐蕃獲得了重新進入河隴的橋頭堡,以及年年越境剽抄的地利,這才有了「哥舒夜帶刀」的傳說。直到國勢強盛的開元年間,才通過石堡之戰等一係列慘烈的
戰役,花費了極大代價重新奪回。
當然了,太子李弘在吐蕃打軍中的那些作為和後手,並不能真正瞞的過有心之人;作為監國的儲君,又受命為大軍增補兵員、籌備軍資,與軍中將領接觸的頻繁一些,乃至舉薦人選都是情理中事。
但在戰爭結束之後,有人藉此為由誇獎和吹捧太子,乃至上書為之陳述功勞;就會觸發到天子那根隱蔽的心理底線了。畢竟,自太宗玄武門之變後,天家諸多父慈子孝的範例,還是曆曆在目之事。
而高宗本身就是這種天家內部,父子相疑、兄弟侵紮的最終勝出獲利者;對於儲君接觸軍中將帥,尤其是彙聚了大量精銳的征伐吐蕃大軍,要說一點想法沒有是不可能的;而猜忌也隻需一點苗頭。
相對後世「名聲卓著」的武則天,高宗堪稱一體兩麵。尤其是在晚年敢於規諫的宰相、大臣紛紛去世後,他就越發獨斷專行,拒諫飾非,大興土木,勞役繁重,興兵頻頻,使得「天下莫不失望」。
要說高宗此人,也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敗家子;或者說,本身的格局和氣量,決定他沒法成為隋煬帝那樣;拿天下基業作為自己彰顯武功的玩具,又像輸紅眼的賭徒一般;肆無忌憚的將其揮霍掉。
他的剛愎自用,更多是體現在對於朝堂權柄的敏感,以及源自太宗時代兩位相對出色的兄長,被卷入宮變陰謀最終被廢,以及舅父專權的心理陰影;所以他會毫無理由更替宰相、重臣、避免勢大。
隻是在成功滅亡了,曆經隋煬帝、太宗兩代人的討伐,也未儘全功高句麗之後,不免心態有些飄了而已。卻忽略了作為東北地方的小強,高句麗在太宗的征討下損失慘重,又經過連年削弱的前提。
而針對吐蕃的兩次大規模征伐,也更多是出於某種懲戒心態;對任何試圖挑戰如日中天的大唐臣蕃體係,的外夷勢力進行打擊和覆滅;隻是沒想到對草原政權屢試不爽的版本,到了高原不管用了。
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輸了之後,固然是震驚異常;但是話費了巨大代價打贏了之後,又不免會繼續輕視和自視甚高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對太子李弘在討伐軍的準備和布置,就不免態度微妙。
所以,雖然不至於因為猜疑而動搖儲君之位,及其監國的職責;但是定期召傳到自己身邊,在日常的晨昏定省之下,時不時的進行試探和規訓;就是很好理解的事情,這也是為之改變的必然代價。
來自人君和父皇的恩威莫測,這涉及到天家內部最核心的權利傳承,已經不是常人可以乾涉,或是外力輕易影響的了。更何況,還有一個心思深沉,城府莫測,卻手段高明的武後,居中權衡內外。
隻要她有心,就足以將任何為太子李弘正名和辯解的聲音;不動聲色的通過各種巧妙的呈達方式,變成對年邁體衰、時日無多,也變得益發猜疑敏感的君父,一波又一波的壓力,甚至是逼宮聲勢。
所以,其中的大多數問題和妨礙,就隻能由太子李弘自己去麵對,以及見招拆招的隨時化解了。因此,為了對應這種局麵,太子李弘也帶走了東宮中大半數的得力班底;隻留下一些維持日常官屬。
而儼然身為裴妃左膀右臂的鄭娘子,無疑就成為了包括內命婦院在內,諸多女官、女史和宮人、奴婢們的監督者負責人之一;實際地位也僅在新納不久的側妃顏氏之下,擁有單獨聯係東都的渠道。
與此同時,她以掌書女官的身份,日常負責著東宮內書院和講習堂的管理,又身兼編撰局的書庫,以及核計房的職責;可謂是位卑權重、炙手可熱的大忙人了。再加上女孩兒的貓坊和內調小宦隊。
雖然在外間依舊名聲不顯,但在偌大的東宮之中,以及京中少數的知情人等,已然無人可以小覷和輕視她們母女了。
但是問題來了,究竟是誰在針對女孩兒,不惜將其引出長安城外再施以刺殺呢?
這是來自那位天後的授意,或是其黨羽的自作主張試探手段麼?還是東宮內部監察再度出現問題,或是有人受不住誘惑和脅迫,成為了其他勢力的內應?所以,接下來就需要江畋自己尋找答案了。
但好在這一次降臨之後,似乎是之前積累了足夠的改變和連帶的蝴蝶效應;此間天地對於江畋的壓製,又鬆動了一絲,讓他除了直接接觸之外,還可短暫的外放模塊模式能力,大概維持在方圓十步範圍內。
於是這一夜,鄭娘子做了奇怪而漫長的夢;她遇到了一個看不清麵孔,卻令她十分熟悉和親切,甚至有些依戀之人;然後她毫無戒備的放開心房,對其儘情傾訴了許多的心事,甚至是遺忘多年的瑣事。
然而,待到鄭娘子天明夢醒之後,這些夢中的回憶又一點點的模糊、淡忘了;隻剩下滿身心的輕鬆與釋然。就像是積鬱日久的情緒和壓力,都因此宣泄一空;甚至連眉宇間的陰靄,都因此舒展了開來。
而對於女孩兒而言,同樣是做了一夜美妙的夢;因為,她夢見了故事傳說中的《天方夜譚》所在;也見到了許許多多、形形***的人物和異域風情的種種場景。讓她暫時忘卻昨日生死之間的驚怖。
這時候,對於現場被俘獲的賊人連夜審訊,也應該有所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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