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原本曾經是大唐平定了吐穀渾之後,所順帶設立的諸多堡壘戍台之一;也是吐蕃與大唐,往複爭奪和拉鋸的前沿據點之一;雖然大多數時候並非是重點戰線,但是日常的頻繁衝突和慘烈毫不遜色。
直到吐蕃當權的舅相\/馬向家族,為了轉移執政多年積累的矛盾,悍然入侵河西、隴右失敗;被梁公率領的各路大軍,趕回到了西海以西的;又在星宿川爆發的那數場,決定吐蕃最後國運的決戰;一舉葬送了包括紅宮衛士、阿裡曲地、登比絨布,以及十一個東岱在內,吐蕃悉補野王室的最後精銳和直屬戰力;也讓崛起了上百年的吐蕃崩解離析。
因而青唐大都護府的前身,就是建立在吐蕃崩塌的廣大廢墟上;為了防止逃往高原深處的吐蕃殘餘,死灰複燃或是卷土重來的可能性,大唐還重建了被吐蕃滅亡的蘇毗、象雄、乃至是諸羌的故國。
又以冊封、遷移和強製分家等多種方式,將初步降服的吐蕃本茹、衛茹之地,進一步的碎片化處理。
由青唐大都護府派兵控製,包括湟源道、西海道、羌塘道在內的對外通路,將其封死在高原上。
當然了,曆經百餘年的數代人之後,對於吐蕃的記憶已經在這片土地上,被抹除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一些土族詩歌傳唱中的模糊片段。
而青唐大都護府也從軍事維持,變成管民和監控藩土的所在。因此,連城戍所在的河穀周邊,至今還能時不時發現,被季節性的大風和河水衝刷,所暴露出地麵的殘破骸骨和兵器;由此在這些發現戰場遺存的地方,當地人建立起一座座高矮不一的慰靈塔堆。
但也因為地處遷往祁連山深處的河穀地,經過長久的太平歲月之後,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座,專為過路行旅提供各種服務的中轉小城。
而抵達了祁連城,也意味著正式進入了,青唐大都護府的地界。在這裡,不但可以看到綿延向河穀深處的官道之一,還有標誌性的封堆土台,作為行路裡程的標識;而在一些分叉路口,還有前人立下的多麵刻石;標注著前往河西xx裡、西海xx裡、玉門xx裡等。
卻是前朝梁公當政時,發起天下山川地理和天文觀測、曆法計算的大測繪;所留下來的諸多遺存之一;也變相的促進了西北之地的商旅繁盛。
畢竟隻要根據這些刻石規劃行程,總能免於許多風險。因此,當江畋一行躋身在祁連城外,大量滯留於此的客商之中時;並未引起太多的關注,反而得知了新得狀況。
負責打聽消息的張自勉,很快回複道“前往西海道和羌塘道的路已經暫時被封。”
“說是向西前往西海道的天秤峽、哈蘭湖一帶,出現了嚴重的獸災肆虐,已經有多個牧場和聚落被毀,隻有少量人逃出來報信;青唐大都護府得了消息後,正在從湟源府、赤嶺鎮等地調兵討伐。”
“此外,向西北前往象雄故國和大鹽磧的羌塘道,這個時節則是多發異常的雷雲和雹災頻頻,曾有商隊馬幫冒險闖入其中;至今都沒有消息傳出來,已被當地藩部奉命封鎖。”
“唯有向北翻過祁連山南路,前往西州、於闐的祁連道,還算尚可通行。但在此之前也多次發生了山崩和落石,令途徑的商隊損失了不少的人員和畜馬,連帶道路也變得不好走起來,有待清理。”
“既然如此,我們稍作休整就馬上出發吧,早一日趕到瓜州,也早一日省心。”江畋聞言點頭確認到待到張自勉退下準備,又有另幾名就地交涉和混入商隊隻的隊員,悄然回到帳篷內依次回複“官長,本地駐軍的戍長和隊正,都已經暗中接觸過了;隊正是年前才輪換過來的,尚且不知道多少有用的東西;但是戍長卻在本地呆足了五年,正準備調回山外的賀連鎮,似乎知道一點東西。”
“說是三年多前,就有人拿著大夏使臣的誥身和過所,分作多批相繼從此處過境;直到前年秋天,又有護送夏國使臣的一支返程隊伍,希望他們派人協力通過祁連道,前往河西境內。”然而,江畋的表情卻是微微沉了下來,這麼快就得到了梁大使相關的線索,固然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前幾支前往安西境內的隊伍還好說;但是最近一支返程的隊伍,朝廷方麵卻沒得到任何消息。
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或者說匪夷所思了。要知道,通常情況下這條相對短而艱險的路線,並不是正常外域使臣入朝會走的;攜行衛士、奴仆、扈從眾多的外藩諸侯,更多走相對平坦的天山南道。
隻有趕時間和貪圖便利的商旅馬幫,才會走這條捷徑。而這其中至少隔了一年半,就算是爬也該爬到河西了;顯然是中途出了什麼事情。
但既沒有人前來調查和過問,也沒通報過這支隊伍的行程。與此同時。
長安城南,地下鬼市,充斥著一陣又一陣的呼喝和器械運轉聲聲;但是又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嘈雜聲;那是西京裡行院新選的數百名候補士卒,正在接受來自資深軍士\/老前輩們彆具特色的迎新活動。
作為當初第一批候選軍士,被監正關起門來親自教訓的傳統;此後任何批次新選的軍士,都會突然放出去掉爪牙的異獸,衝擊其隊列的考驗;以為觀察其勇力。
反應和協作,乃至臨機應變的心性。而在右徒坊的地麵署衙內。西京裡行院副監於琮,也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頭,放下手中的文書;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雖然那位監正長期不在坐衙,但裡行院內似乎始終時時刻刻保持著存在感一般。
比如,他剛剛不知道第幾次回拒了,來自其他部門補充人才和擴充編製的提議;而依舊保持著隻從諸衛和關內府兵補員,並且需要經過一係列考評和測試流程,堪稱相對寧缺毋濫的嚴格候選標準。
而這套相對繁複的候選標準,正是出自那位長期不在西京的監正\/掌院,也為於琮省卻了不少麻煩和潛在的是非;但凡有人想質疑這套體製,或是試圖有所逾越,就要考慮直麵神通廣大監正的代價。
按照他的說辭,這種天然掌握權勢與非常手段的強力部門;不需要心術不正或是彆有用心的投機者;反而在麵對那些黑暗與醜惡時,成員需要一定的理想和道德底線,才不至淪為權勢鬥爭的工具。
也不會經曆太多殘酷與險惡之後,迷失了濟世救民的立場和初心;或是過度自我膨脹,偏離生而為人的本色和義理;正因為如此的行事風格,也為西京裡行院爭取到,超然於各方的相對特殊地位。
因此,對江畋轉發過來的東都本部的現狀,他其實也並沒有一點風聲;隻是萬萬沒想到,他們會膨脹和失控的那麼快,被各方權勢介入後架空那麼的明顯;這也讓於琮不由大大的警醒和自省起來。
但好在有這位監正\/掌院,時時刻刻的無形威懾和變相鎮壓局麵,多少分走了來自朝堂上的最大壓力;也讓他有足夠得底氣,去拒絕和排斥哪些明裡、暗中的滲透手段,反而是他本人最近有些煩擾。
當初於琮主動選擇了放棄,清貴而前程遠大的學士院身份,自甘墮落的成為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新衙副監;固然是令人大掉眼鏡和歎息不已。
但隨著西京裡行院逐漸的名聲在外,權勢和影響愈隆。自然又有人讚歎他是眼光獨到,深有先見之明;而自發的攀親念舊前來趨附之。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可以應付自然;保持一個基本的潔身自好;但卻沒有辦法拒絕,來自家族相親和婚配之議。
雖然於氏不算什麼大族,也並非京華本地的出身;他更是父母早亡也沒有兄弟姐妹,但身為當下國朝最為炙手可熱,強力部門\/超凡署衙的主要負責人;自然也前程遠大、潛力深厚的優質良配之一。
雖然他設法推拒了,許多說親的同年、故舊。但但遠在徐州老家的前代進士,現任登州市舶使的叔父兼族長於濆,也來信對他提出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詢問之後,他也就再沒法獨善其身了。就像是他曾私下請教過座師南懷恭,對方意味深長的對他所說的“禮用,我知曉你一心想做個孤臣、純臣,但身在朝堂之中,除了那位監正,又有誰人能夠真的毫無擎製,或說心無旁騖的呢?”
“古人曰君子有道,也不過是修身養性立德立言,齊家治國平天下,功成名就身退而以?但若是你沒有成家立業、妻兒圓滿之故,又怎麼令人安心賦予更多的重任,也令你有所機會更進一步呢。”
“禮用所慮,也不過是未來妻室的家門立場而已;但這反而是最容易解決的啊!隻要選擇一位遠離朝堂,又有足夠家業和底蘊的聯姻對象;便就好了……”想到這裡,於琮再度長長歎了一口氣了。
卻是想到了眼下兩京之間的朝堂風潮,愈發的懷念起,那位監正尚在京中坐鎮的日子了。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