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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歸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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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隨著鏡湖山莊內,此起彼伏的呼喝聲;馮保真也一路穿過諸多廳堂、亭台、遊廊和門道。卻沒有直接回到,自己所屬的小跨院中;而是繼續前行,來到了山莊深處,一大片靠湖的園子內才放緩腳步。

因為,在這個居住著鑒社十兄弟之首,也是常年坐鎮本部的「飛天神拳」元祥誠及其家人;隻是在數年前,這位社首大兄遠赴霍山,連同另外兩位鑒社兄弟,一起下落不明;就由其妻白氏代掌內務。

在元社首不在的這些日子裡,這位白氏將鑒湖山莊打理的井井有條。因此,鑒社上下都尊稱其為「白梅夫人」;其他鑒社兄弟也奉之如嫂。就連常年奔走在外,十兄弟排行第二的馮保真也不能例外。

事實上,他這一次回來,除了調用鑒社的資源和人手外,也有變相的訣彆之意。畢竟,在遭遇那番變故之後,除了報恩和複仇;全身嚴重異化的他,也不再適宜留在鑒社;乃至接受正常人的生活了。

當然了,他其實還有一點,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小私心;就是再見這位容姿淑麗、出身名媛的「白梅夫人」。或者說早年曾飽受情傷的他,在被社首登堂入室初次引見給白氏時,就儼然被治愈一些。

又不免隱隱的憾然和羨慕過,自己就為何沒能遇上,如此佳偶天成的良配。因此,當馮保真的腳步最終停在了,「白梅夫人」所停居的竹裡館前;臉上卻是不由流露出了,些許的緬懷、猶豫和掙紮。

因為此番的訣彆,他其實是有所愧疚和抱憾的;當初大兄在遠方失聯之後,他們這些餘下的鑒社兄弟,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過;要竭儘所能將其尋回來的。隻可惜自己身負更重要使命,隻能食言了。

「阿嫂……」被迎入內廳的他,最終還是對著垂落的簾幕後,靜靜端坐的人影開口道:「請恕舍弟無狀……日後,隻怕再難以長久敬奉當前了……」然而,當他半是陳情,半是傾訴的說了一陣之後。

簾幕背後的女子,卻依舊是靜靜的沒有回應;這也讓有所預期的他,心中不由的暗自歎息;顯然,這位平日裡以禮相待、還算相熟的「白梅夫人」,對於他變相的請去和辭彆,多少還是有所介懷的。

然而,就在馮保真意興闌珊的結束話語,告辭轉身而走的下一刻;他不經意間忽然瞥見了一物,不由的心中驟然一驚。卻又不動聲色的收斂情緒,扭頭問道:「阿嫂,當初大兄交於您的物件可在?」

這時,帷幕背後的女子也不由「唔」了一聲;下一刻,就見馮保真突然起手如刀,隔空劈出了一道掌風;瞬間就嗤拉一聲,割裂了垂落帷幕的一角。也頓露出了端坐在後方,卻顯得驚慌失措的女子。

雖然,她梳著婦人式的飛雲鬢,穿著馮保真熟悉的天青比甲和枝花褙子、齊胸的百褶曳裙;但除了臉蛋和身形肖似之外,卻沒有這個年紀的閨閣少婦,應有的風韻和淑美氣度;自然不可能是白氏了。

「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阿嫂!」下一刻,馮保真勃然大怒的喝聲道:「白梅夫人呢,你們把她怎樣了?」然而,當他追這名驚慌失措的冒牌貨,闖入後堂內;突然就響起的一個令他渾身冰涼的聲音:

「翎二兄,為何要將事情,鬨到這一步呢?此刻,拿了你想要的東西就走,難道不好麼?」隨著這些話語聲,從屏風背後走出來一個,馮保真熟悉的麵孔;對方生的清攜俊雅,又有些隱約稚氣殘留。

卻是碩果僅存的鑒社十兄弟中,年紀最小、資曆最淺,卻出身最好的一位;源自累世宦門的開平州毋氏,卻放棄家門安排的大好前程,仗劍做了遊俠兒的毋邱澤。也是鑒社兄弟中心思最為機敏之輩。

成為了十兄弟之後,更為鑒社出謀劃策,提出了不少革新去弊的舉措;因此,也是曾是社首大兄元祥誠,頗為看重的後進。畢竟

,作為康州都府當地,頗具盛名的大型結社,不可能不與官家打交道。

因此,身為當代社首大兄的元祥誠,破例引入這位宦門出身的遊俠兒,自然是有其長遠的考量和需要。或者說,他興許是要借助這位的身份背景,令鑒社的根基更加鞏固,乃至將來有機會更進一步。

作為事實上在外奔走的領頭人,馮保真雖然對此抱有保留和觀望態度;但同樣也尊重社首大兄的決定。後來的幾年時間,也證明了社首的眼光和判斷;在天變紛亂的大潮湧動中,鑒社得以勃勃壯大。

作為地方官府和臨近諸侯外藩,在這場持續變亂中,應接無暇的重要補充;這些稍有實力的民間結社、行業會館,商團;乃至是灰色地帶的幫派勢力,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放任和扶持,以應時勢所需。

作為頗具名氣與口碑的鑒社,也一下子得到了大量,想出人頭地的遊俠子弟,或是追逐名利的江湖豪傑投奔;更有許多有實力的豪商巨賈,以重金捐納和讚助再三,隻為建立更加緊密的關係和淵源。

那幾年,也是鑒社飛速壯大,發展最快的流金歲月;人手、場地和其他資源,幾乎是膨脹了數倍。自然也帶來新老更替,新舊群體之間的諸多矛盾和摩擦;但作為副手的馮保真始終支持社首的決意。

直到有一天,社首大兄背負了秘密使命,前往霍山卻音訊全無之後。也是他一力支持,這位社首大兄看好的毋邱澤,努力彌合了新老群體之間分歧。直到他帶隊南下之前,還對這位交代了諸多要務。

但顯然包括社首大兄和自己在內,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哪怕這隻是電光火石間的急轉念頭,馮保真就敏銳聽到了,外間聚集的大片腳步聲;以及疑似弩機上弦的動靜。下一刻,他在箭雨中破頂而出。

然而,在四麵八方奔湧過來的人群中,儘是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就仿若是他剛回來時,那一聲聲的「馮大俠」「二大兄」的熱切叫喚;就根本不存在一般。他們毫不猶豫的再度上弦、射出箭矢如雨。

又緊追在雀躍奔踏的馮保真身後,將所過的一切都插上了,密密麻麻的顫動尾羽;就在一輪放射將儘的同時,又有另一批人舉起手弩再射;配合默契、緊接無暇的令人頭皮發麻,就像是往複操練過;

但下一刻,剛剛舉起手弩的人群,就被馮保真猛然跺腳,震塌、振飛出一大片破碎瓦頂;所迎麵砸的人仰馬翻,驚呼叫嚷成一團。卻在煙塵滾滾中,暫時失去他的蹤跡;連忙散做三五成群搜索起來。

半響之後,在一間不起眼的雜物庫房內。馮保真終於找到了一名,昔日相熟的灑掃蒼頭;不由急促追問道:「老疙瘩,山莊裡究竟出什麼事,為何到處都是不相識的外人,毋邱澤之外的其他人呢!」

白發蒼蒼的老疙瘩,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看著他突然一把跪下,老淚縱橫的壓抑著聲音道:「二郎君、副社首?你可算是回來了;您走了之後,莊子就在往外頭調換人;就連侍奉夫人的奴婢……」

「……然後,夫人就據說病倒了,再也沒有露臉,全靠一名婢女在外間傳話;七郎君和九郎君,倒是專門來探視過,還因此大鬨了一場;而後也沒了消息……那些用老的人,也一個接一個不見了。」

「最後,隻剩下奴婢這把,無處可去的老骨頭了;隻能縮在這兒、苟延殘喘度日了。」老疙瘩穿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些;冷不防一側的木格窗台,就突然碰的炸開,撲入一隻碩大黑色獒犬。

眼看就要撲中猝不及防的老疙瘩,卻被馮保真猛然拔出纏腰軟劍,寒光如雪的卷過獒犬的頭顱,瞬間將其斬斷、拍飛在牆上。但外間隨即響起一陣冷笑聲:「果然留下你這老厭物,還是有些用的。」

隨即,庫房四壁轟然崩塌下來,呼嘯著射入密密

麻麻的矢雨;然而,射箭的這些勁裝社員,就突然爭相慘叫起來。卻是馮保真不知何時,竄過了數十步的距離,揮劍殺入他們之中斬開一片血雨腥風。

無論是半身泡釘的皮兜,還是內襯的軟甲,鑲鐵的兜頭;這些社員身上的所有護具,都擋不住馮保真運勁如電的劍光爍爍。隻見他在人群中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斬裂、劈飛起成叢的殘肢斷臂和首級。

幾乎是身不沾血的衝到,看似被驚呆了的老十毋邱澤麵前;但下一刻的血光迸濺之間,運勁筆直堅挺的軟劍;卻深深的斬入,嵌在了一對黑色牛皮護臂上。那是一名搶出擋在毋邱澤身前的光頭壯漢。

「銅牆鐵壁令歸元……」見到對方,馮保真臉色愈寒,自牙縫中吐聲道;因為,對方也是他的舊識,身為鑒社的大教習之一;如今卻為雀占鷲巢的毋邱澤奮身張目,其中發生了什麼自然不言而喻了。

或者說,以他為首的一批故舊和老人,卻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然暗中或是公開投靠了;這位彆懷異心的後進之輩。卻在之前發生的事態當中,始終未嘗露麵;隻見他的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愧疚、尷尬。

「翎兄,你束手就擒吧!這裡外都是十郎君的人,你無路可走了。」他仿若未覺雙臂流出的血水,死死絞住劍刃道:「至少,老兄弟們還可以為你求個情,從輕發落才是。」下一刻馮保真棄劍揮拳。

就聽啪得一聲裂空作響,被擋在身後的毋邱澤,突然就一側身;玉色結簪的精致發冠,瞬間炸裂開來;化作了滿天飛散的斷裂發絲,又披散在他的頭臉上。下一刻他才反應過來,刹那變的臉色煞白。

「該死!你竟敢傷我。決不可饒恕!」他如此厲聲叫嚷著,卻毫不猶豫的倒退進,左右人群的遮護中;更有十多名身姿矯健,或是筋骨壯碩,遠異於常人的親隨,默不作聲的持械躍身撲圍住馮保真。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在遍布追逐衝撞痕跡的山莊當中;一名手持精鐵繩標的精悍護衛,自一處房頂上,倒飛而下;卻是肢體扭曲變形的再也起不來了;但作為被圍攻對象的馮保真,同樣不好過。

在他的身上已經插著好幾隻,帶著倒鉤的鏟頭箭;以及折斷在肌理的刀劍碎片。這就是在對方全力圍攻,和不分敵我的放射之下;逐漸顧此失彼的代價。而他的衣袍也在激烈爭鬥中,被撕裂扯散。

當場露出了一處處,明顯異化的暗紅體膚;以及正在本能蠕動收縮,將嵌入異物擠出的肌理。然而,在遠處見到這一切的毋邱澤;卻再度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原來,你憑仗了這般際遇啊!」

「如此正好!」隨即他咬牙切齒的道:「帶我拿下了你,便可作為鑒社的昔日老兄弟,私下暗通妖異,率獸食人的憑據;明典正刑始終,看誰還能再質疑和非論!就算那***帶著簿冊逃走也無妨了。」

然而,深陷裡三層、外三層的重圍之中;還有至少七八名好手,在側做出合擊陣勢;像已精疲力竭而垂手喘息的馮保真,卻是突然抬頭看著他嗬聲道:「原來如此……隻是,看來你沒這個機會了。」

「放箭……快放箭。」始終守在毋邱澤身邊,一名寬袍大袖、長眉入鬢的中年道人,卻是忍不禁越眾下令道:下一刻,具列在房頂上和牆上的增援弓手中嗡嗡聲大作,卻又變成了慘叫栽落一地的屍體。

而在他們原本占據的高處,卻被一些身穿藍袍黑氅的精壯之士,給取而代之了。他們手中同樣擎舉著,粗大的鐵臂弓和轉輪弩;幾乎是如電光火石的激射如飛;將藏在建築各處的弩手、弓箭競相射殺。

「馮老二!」其中的領頭人,更是遙遙對著被包圍中的馮保真喊道:「主上早就說過了,有事儘管求援,莫要藏著掖著,也沒什麼忌諱和丟臉的;更不要想獨自承受,你已不是單打

獨鬥的一個人了。」

「你們又什麼人,敢插手鑒社之事!」然而,聽到旁若無人的這些話,毋邱澤也當場要氣炸了,不由大聲嗬斥道:「外間布置和封鎖的人手何在,難道都是死人麼,竟讓這些不明賊子,闖到內裡來。」

這時,才有護衛恍然若覺大吼一聲,蹬地捉刀撲上房去;卻僅在一個照麵之間,就被領頭之人信手揮舞如風的鐵鞭,連連輪砸的無力招架;又隨著兵器碎裂和骨肉摧折的悶聲,轉眼失聲的跌落下房簷。

更有其他人,拿出了點燃的球彈,如雨點般拋投進,聚集起來的武裝人員中;瞬間騰爆起一團團的煙火和氣浪翻卷,將他們血粼粼的震倒、炸翻一片。

還有人拿下背後的圓筒,對眾人躲藏處噴出火光。

在沉悶的轟鳴聲中,瞬間擊穿、炸裂了,大多數木質牆麵和隔板;將躲在背後的社員,打得百孔千瘡;痛嚎、哀鳴著不起,任由血水流淌了一地……半響之後,隨著最後幾名護衛,被炸翻、擊倒在地。

而最終夾著毋邱澤,跳入湖中逃跑的中年道人,也被投擲的爆炸物震暈,七竅流血的飄上水麵之後。強打著最後一點精神的馮保真,也找到被關入山莊的秘密地牢,飽受折磨、遍體鱗傷的其餘幸存者。

然而,當他回過神來想要對,擁有未雨綢繆式的先見之明;而專程派人前來支援和救急的江畋,誠然致謝的時候;卻得知如今這位上官,卻早已不在康州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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