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下酸雨了
蕭小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願意把過去的經曆說給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家夥聽。
或許是因為這家夥看起來病怏怏的,像是從來都沒有吃飽過飯吧。
她昏迷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可以說蘇醒的相當快,醒來後剛好聽見醫生和護士談到了兩件事――
一是自己的腿很可能再也沒法康複,這輩子都無法站起來。
二是送她來醫院的那個男生有點眼熟,好像是三個月前被確診為絕症的那名病人,名字叫韓晝。
醫生沒有那麼好的記性,名字是一名女護士說出來的,她似乎對那個叫韓晝的男生印象很深,言辭間頗為遺憾。
而正是因為得知了這件事,蕭小小一開始看到韓晝進病房時才沒有詢問他的名字,她擔心這家夥真的叫韓晝。
之所以後來還是問了,同樣是因為她擔心這家夥真的叫韓晝。
當然,儘管名字一致,但並非沒有同名同姓的可能,因此蕭小小不打算詢問韓晝是不是真的得了絕症,隻是暗暗記下了那個護士的模樣,打算找機會問問那個同名同姓的“韓晝”得的是哪種絕症,有沒有借助骨髓移植治療的可能――
這家夥救了她一命,她得想辦法報答回去才行。
除了親生父母以外,沒有人知道她是相當罕見的Rhnull血型,醫生說可以和任何血型適配,也就是能夠給任何人輸血,隻是不知道骨髓移植具不具備這樣的特點……
蕭小小一邊神遊天外,一邊聽韓晝講述他的爛賭鬼父親,然後在對方的注視下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她從小體弱多病,隔三差五就要往醫院跑,因此漸漸成為了家庭的負擔,父母實在承受不住壓力,終於在有一天把她賣給了另一個家庭。
而這還不是結束。
因為過於思念父母,她在新家庭表現得相當叛逆,希望“新父母”能夠忍受不了把自己送回去,然而事與願違,在挨了很多打過後,雖然她如願被送了出去,但卻並沒有回到原先的家庭,而是被賣到了一個新家庭。
她沒有就此放棄,而是表現得越發惡劣,以至於又被賣到了一個新家庭,直到今天為止,她總共被賣了四次,過程中不知道挨了多少毒打,可依然不改惡劣的性格,導致最後一任“父母”大發雷霆,聯係人販子要把她賣到山裡去。
蕭小小本來沒打算逃跑,隻是和之前幾次不同,這次在被轉移的過程中,她看到了很多其他被拐來的孩子,所以才第一次進行了反抗,抓住機會跳下了車,試圖把消息傳遞出去。
至於為什麼之前一直不反抗,韓晝不問也明白,蕭小小顯然是知道販賣孩子是犯法的,一旦反抗或是報警,在警方的介入下,她的親生父母必然也會遭到逮捕,而從對方剛剛的言語中不難聽出,她對父母有著很深的感情,即使被作為商品售賣也不願意讓他們受到懲罰。
之所以那麼著急出院,也不透露任何信息讓警方幫忙找到親生父母,顯然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距離最後一次見父母已經隔了將近十年,恐怕蕭小小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對父母有著那麼深的感情,還是把這份感情當成了某種精神上的寄托。
對此韓晝也不清楚,也沒有問,隻是默默充當一個聆聽者。
不過他清楚一件事。
儘管逼著自己成為了一個“殘次品”,乃至於已經養成了頗為惡劣的性格,可這個女孩內心深處善良的本質卻從未改變。
作為一件被販賣了多次的“商品”,蕭小小這次的反抗其實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其他被拐來的孩子。
明明自己就苦難加身,卻習慣為彆人的痛苦而奮不顧身。
正如她分明自己才是家庭不幸的典型代表,卻第一時間為彆人的混蛋父親義憤填膺。
韓晝收起思緒,端起桌上帶著餘溫的熱水:“要喝嗎?”
蕭小小看了他一眼,麵目猙獰地仰起腦袋。
韓晝托住她的後腦勺,一邊喂水一邊說道:“你渾身上下隻有脖子能自由活動,這樣還是要急著出院嗎?”
“你要……咕嚕咕嚕?”
蕭小小急了,然而水已經進了嘴裡,她沒法說出話來。
韓晝搖頭道:“我沒打算反悔,隻是給你提個建議,還是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比較好。”
“我才不……咕嚕咕嚕!”
“知道不喜歡醫院,那不是因為沒人陪嗎,我聽警察說了,他們成功在你說的那個地方找到了被關押的孩子,孩子們都嚷嚷要來照顧你呢。”
“彆讓他們……咕嚕咕嚕!”
“他們要來警察都沒轍,我也攔不住啊,彆擔心,我也會叫上朋友一起來照顧你的。”
“你……咕嚕咕嚕!”
“說了我沒打算反悔,要是你實在堅持要出……你怎麼了?”
“咕嚕咕嚕……”
眼前蕭小小都快翻白眼了,韓晝嚇了一跳,總算反應過來,連忙把杯子從對方嘴邊移開。
“咳咳咳!”
蕭小小劇烈咳嗽了好幾聲,猛地喘了好幾口粗氣,艱難道,“你……你這家夥……你是想殺了我嗎!”
她剛剛差點就要窒息了。
“抱歉抱歉,我沒注意。”
韓晝麵露尷尬,連忙抽出紙巾擦掉女孩嘴角溢出的水,猶豫片刻,又輕輕擦掉了對方眼角的淚水。
在對方的怒目而視下,他一本正經道,“臨城最近下的都是酸雨,還是擦掉比較好。”
“就知道多管閒事。”
蕭小小冷哼一聲,移開視線不再說話。
韓晝笑了笑,端起桌上沒吃完的半碗熱粥:“還吃嗎?”
蕭小小沒有理他。
韓晝等待了片刻,也不管這家夥樂不樂意,直接托起了對方的腦袋,舀起一勺粥遞到她嘴邊。
“你要是再敢像剛剛那樣喂我,等我好了以後一定要去砸你家的窗戶。”
蕭小小意外地沒有反抗,惡狠狠地警告了一句,然後才吃下了粥。
她偷瞄著韓晝蒼白的臉,猶豫了好幾次,還是問不出對方是不是真的得了絕症。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韓晝看出了她的心思,還特意把勺子收進了碗裡,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我才沒什麼要問的。”蕭小小移開視線。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這人真嗦。”
“那我倒是有話要說,希望你彆介意。”
“什麼?”蕭小小看著他。
韓晝沉默片刻,正色道:“你其實應該也明白,你剛剛告訴我的那些話是有必要告訴警方的。”
蕭小小一愣,眼神中閃過一抹晦暗,不耐煩道:“我告訴警察的已經夠多了,就算我不說他們也遲早能查出來。”
“我知道,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韓晝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多言,繼續說道,“不過正如你剛剛所說的,警察遲早能查出來你父母的所作所為,他們早晚有一天會被送進監獄。”
“關我什麼事。”蕭小小咬了咬嘴唇,“我欠他們的已經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