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緩緩站了起來。
隨著他起身，大殿之中憑空出現一股強大的威壓。
即使紀澤已經是道境七重巔峰，但是在這股威壓之下，臉色也是驟變。
“讓老鬼出來吧，這件事你決定不了。”
戰天聲音不大，卻是蘊含著無上的威嚴，紀澤心中想反駁，但是驚駭的發現他甚至都無法張開嘴。
島嶼深處，樓宇中，銅棺中的大長老歎息一聲。
大殿發生的情況他一清二楚。
“一把老骨頭，還要出來見客！”
乾癟的雙手緩緩抬起，搭在了銅棺的兩側，微微用力，身體緩緩坐了起來。
“呼，呼”
大口喘氣著，“要死的人了，起來都費勁啊。”
搖了搖頭自嘲著，隨後一道精神力從意識海探出。
“嗡！”
銅棺的四周響起了一陣嗡鳴之聲，隨後一圈圈的波紋出現。
“哎，又浪費了。”
此時的大長老如同一個話癆的老頭一樣。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
封印銅棺的陣法每次打開，再次封印又得耗費海量的資源。
這也就是暗月，換做其他任何人都難以承受這樣的浪費。
陣法打開，大長老的身體如同沒有任何重力一樣，緩緩浮起，繼而離開了銅棺。
“多少年沒有離開這裡了？”
大長老透過不遠處的窗戶，看著外麵的景色，心中欷歔不已。
不過乾癟的雙眼卻流露出不舍。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看一眼都是極其珍貴的。
“也不知道下一次看是什麼時候了？”
“還是看不到？”
雖然還想再看一會，但是大殿那裡的氣氛已經快要劍拔弩張了。
“得去了！”
歎息一聲，隨後一步離開了樓宇。
大殿中。
“戰天，這裡是暗月，不是你的三法司，我暗月以禮相待，若是你要在這裡放肆，那就不要怪暗月不客氣了。”
紀澤此時實力爆發到了極致，總算是抗住這股壓力了，一頭長發在空中胡亂飛舞了起來。
但是麵對戰天，此時他感覺如同滄海一粟，那麼的渺小，那麼的無力。
“無論是暗月還是其他地方，這裡都屬於大渝。”
戰天淡淡的開口道。
看向紀澤的神色輕蔑不已，道境七重巔峰而已，他若願意，也就幾巴掌的事。
“沒錯！”
“都是大渝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大殿之外傳來。
“來了！”
戰天和柳升同時相視，神色頓時凝重，沒有之前的那般輕鬆了。
“噠噠噠”
片刻之後，一個滿頭白發，佝僂著身子，手中拄著一根拐杖，氣喘籲籲的出現在大殿門口。
“大長老！”
紀澤瞬間來到他的跟前，一隻手扶著他，心中自責不已。
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來了。
“哎！”
大長老歎了口氣，目光看向了戰天，毫無血色的臉上此時竟然還出現了一絲的笑容，“人老了不中用了，走這麼點路就累了，見笑了。”
隨後在紀澤的攙扶之下來到了最上方緩緩坐下。
“戰天是吧？”
“是！”
戰天緩緩點點頭，他也是第一次見暗月的大長老。
雖然表麵是一個要死不活的老頭。
但是他出現的那一刻，內心卻是一緊。
“早就聽說這一代三法司司長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如今一看，的確和那些世家子弟不一樣。”
“嗬嗬！”
戰天笑了笑，“就是個混老頭而已，不值一提。”
“老頭？”
“在我這個老不死的麵前，你可不是老頭。”
說著，大長老挪了挪屁股，整個人靠在了椅子上，頓時感覺舒服了些。
隨後目光看向柳升，“司禮監的柳大監。”
“久聞大長老的名字，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一個要死的老頭，有什麼好見的。”
大長老自嘲了一句。
“二位是為了翼旋龍獸而來，但是老頭子我每月需要翼旋龍獸的精血來續命，沒了他，老頭子也活不了。”
“你們說老頭子我給還是不給？”
他的話讓戰天和柳升當即眉頭皺起。
“翼旋龍獸我們誌在必得，給或者不給那就看大長老的意思了。”
柳升輕聲開口。
瞬間大殿的氣氛變的詭異了起來。
給，他命沒了！
大長老將選擇交給了他們。
而柳升卻是必須要，選擇權踢了回去。
至於你死不死他不管。
“柳大監的意思就是談不攏了？”
大長老神色一凝，拄著拐杖緩緩站了起來，佝僂的身體還沒有一旁紀澤身高的一半。
畫麵顯得非常的怪異。
但是隨著他起身，戰天和柳升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暗月的大長老，就算是他們兩個也倍感壓力。
“能不能談得攏歸根到底不看我們，看大長老的意思。”
柳升淡淡的說道。
戰天眼角的餘光瞥了他一眼，隨後看向了上方，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了。
“柳大監不覺得自己過分了麼？”
“翼旋龍獸是我暗月的，你們上門強行索要，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紀澤實在是忍不住了，憤怒的看著他。
沒想到大渝的巨頭，活脫脫的就是土匪。
“沒有！”
柳升搖了搖頭，“這種事難道暗月就沒有做過？”
“大家都是站在巔峰的人物，若是還是這種幼稚的想法，那才愚蠢。”
弱肉強食，天經地義。
實力強，讓你給你就得給，有什麼問題？
弱小就是原罪！
就這麼簡單。
“嗬嗬！”
“柳大監說的很好，這種事誰沒乾過呢！”
“既然如此”
“那就讓我這個要死的老頭子看看，大渝的巨頭現在到底有多強！”
話落！
手中的拐杖微微提起，隨後朝著地麵微微一跺！
“砰！”
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瞬息！
一股強大的氣勢以雷霆之勢壓向了柳升、戰天。
“我來！”
戰天大喝一聲，一步踏出。
“轟！”
道境八重後期的氣息轟然爆發。
兩人的氣息在空中相遇，瞬間糾纏在了一起。
“卡擦”
一道輕微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響起。
距離兩人氣息正中央的一根石柱瞬間出現一道道的裂紋。
這可是頂級晶石打造的，而且上麵刻畫了陣法，但是在這兩人的氣息中，如同豆腐渣一樣。
就這還是兩人控製了範圍。
否則這個大殿瞬間土崩瓦解。
“砰！”
大殿中響起一聲巨響。
強大的衝擊力之下，戰天甚至後退一步，腳下的青石瞬間粉碎，這才穩住了身形，而大長老卻是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這一回合，戰天輸了。
“好！”
即使隱隱不敵，但是戰天的臉上卻滿是興奮，甚至是嗜血。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了。
骨子裡好戰的他這些年雖然沒有出手過，但那是沒人值得他出手。
“咳咳咳”
大長老突然咳嗽了起來，佝僂的身子變的更加的矮了。
“大長老”
紀澤臉色大變，一掌排在了他的後背之上，渾厚的靈力如同潮水般湧入他的體內。
“無礙！”
大長老身體微微一震，震開了他的手。
老眼看著戰意昂揚的戰天。“不愧是大渝的巨頭，道境八重後期，距離巔峰也就一步之遙。”
不愧是統治東大陸幾十萬年的大渝。
他心中真的非常的羨慕。
暗月這麼多年，耗費了海量的資源，也沒有培養出一個道境八重的高手，更彆說戰天這樣的了。
否則也不用自己一個要死的老家夥在前麵頂著了。
大長老心中苦澀。
曾經的他風華絕代。
力壓一代。
現在的他苟延殘喘的活著。
雖然活著，但是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當然若是真的動手，他還是能鎮壓戰天的。
不過他也好不了多少。
更何況旁邊還站著一個不弱於戰天的額柳升。
“老了老了，果然不中用了。”
大長老自嘲著，心中升起了一股悲涼，這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時代了。
“翼旋龍獸老頭子可以給，但是有條件，若是答應，一切都好。”
“若是不答應你兩個今日得留下一個！”
他是老了，也要死了，但是殺一個還是可以的。
聞言，戰天、柳升相視。
通過剛剛的情況，他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戰天微微點頭。
“什麼條件？”
柳升開口問道。
“第一、三法司停手！”
“可以！”
戰天開口道，這就是他一句話的事而已。
“好！”
大長老微微點頭，暗月被查封了兩府，不僅僅是表麵的損失，更深層次是影響暗月的根基。
已經有不少人蠢蠢欲動了。
“第二，萬年之內，大渝不許對暗月動手。”
“這沒有意義！”
柳升直接開口拒絕。
聞言大長老原本枯木般的眉頭皺起了一道道溝壑。
“柳升你不要挑戰老頭子的底線！”
他已經竭力控製著自己心中的怒火了，這也就是現在的他，放在年輕的時候，就是大渝的帝王敢這麼做，他也絕對不會妥協的。
“這是事實而已。”
柳升神色並沒有他的話有絲毫的變化。
“大渝不是我們說的算。”
“再者，萬年時間，你想的太多，我們也活不了那麼久。”
“不過可以保證，我們兩個活著，司禮監和三法司不會對暗月動手。”
他說的是實話。
瞬間大殿再次安靜了下來。
“那就再加一條，保證我暗月的一人在埋骨之地中獲得一條高等規則！”
“扯淡！”
戰天直接被他氣笑了。
一條高等規則的價值就已經超過了翼旋龍獸了。
還真的敢獅子大開口。
再者，高等規則本就稀有，就算是得到了也不可能送人。
“不答應那就開戰！”
大長老怒喝一聲，少了一頭翼旋龍獸，對他、對暗月的影響太大，若是這都不願意答應，那就魚死網破好了。
反正他是活夠了。
暗月存活了這麼多年，也夠了！
“開戰就開戰！”
“轟！”
戰天更是直接，道境八重後期的實力轟然爆發。
他早就等不及了。
死？他才不怕！
拉上整個暗月當墊背也值了。
“閉嘴！”
柳升瞪了一眼戰天，無論他們兩個誰死了，對大渝都是沉重的打擊。
何況還是現在這種時候。
不過
目光凝重的看向上方，“高等規則太過了，埋骨之地中可以出手一次，至於能不能獲得什麼樣的規則，那就看天意了。”
“這也是我們的底線！”
雙方的底線都亮出來了。
大長老神色複雜，看著兩人。
尤其是戰天，雖然收斂的氣息，但是那樣子，似乎等著談判破裂一樣。
“二次！”
“這是老頭子我最大的讓步了。”
麵對大渝的兩個巨頭，他就算是斬殺一人，那事後暗月
雖然剛剛心中想著魚死網破，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又下了決心。
暗月不僅僅是他的心血，也是那些暗月先輩一招一式打出來的。
不舍！也不忍！
“就這麼定了！”
柳升這次不沒有再討價還價了，甚至心中鬆了口氣。
虎口拔牙，雖然是要死的虎，但是也足夠的凶險，能不動手那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一次兩次，沒什麼區彆。
倒是戰天此時眸中露出了一點失望，還以為能好好打一場呢。
現在沒機會了。
“老二去將那頭翼旋龍獸交給二位。”
“是，大長老。”
紀澤微微躬身，不過臉色卻是難看之極。
今日是暗月的恥辱。
但是這個仇讓他心生絕望。
“媽得，這翼旋龍獸虛成這樣？行不行啊？”
島嶼外，戰天和柳升站在翼旋龍獸的背上。
但是兩人腳下的翼旋龍獸卻是虛弱無比，哪裡有道境七重巔峰的氣勢。
給兩人的感覺還不弱一些道境六重的。
“暗月能交出來已經不錯了，就彆挑三揀四了。”
柳升撇了撇嘴。
“也是！”
戰天點點頭，“就是沒和老家夥打一架有些不爽。”
直到現在他感覺有些可惜。
“你要是手癢去險地去，那裡你想怎麼打都行。”
柳升無語了。
又打不過老家夥還想著打，腦子不好！
還好他來了，他要是一個人來還不知大被老家夥揍成什麼樣。
“切老家夥不敢全力出手的。”
戰天不屑的看著他，“你沒看出來，他從進入大殿之後，身上的死氣越來越多，要是動手，在進入大殿的時候就應該動手了。而且他動手之後，那更是死氣蹭蹭的長，他敢全力動手？”
“哼哼！”
“學著點，你這眼光差老子太多！”
戰天摸了摸自己胡子，睥睨的看著柳升，很是得意。
“滾蛋！”
柳升怒罵道，狗東西，不當人。
不過心中倒是真的佩服著他。
至少他說的沒錯，這一點他就看不出來。
瑪德！
看著像個沒腦子的狗東西，心眼比誰都多。
“對了，你說那小子肉身有多強，能不能抗住老子一拳？”
“什麼？”
柳升整個人都懵逼，這狗東西不是想和陳玄動手打一架吧？
一拳！
他這是有多看不起道境八重啊，還是看不起他自己的肉身！
整個大渝能抗住他一拳的能有多少？
“你特麼的想打死他就直接說！”
這話就不是人能問出來的。
“打死他乾嘛，老子這次可是出了大力的，他得還老子人情，打死了你來還啊。”
他心中還盤算著讓陳玄怎麼還他人情呢！
“不回皇都了，我兩直接去莫蘭府。”
“隨你！”
他也想見見陳玄現在到底有多強，還有空間規則有沒有完全領悟。
“你換個方向，去莫蘭府了！”
“快點，虛也不能虛成這樣吧！”
說完，戰天還踢了一腳腳下翼旋龍獸。
吃痛得它當即身形一顫，差點沒穩住。
“狗東西你要死啊！”
“乾嘛，老子隻是輕輕一腳，誰知道它真的這麼虛！”
暗月島嶼之上。
此時大長老已經回到了銅棺之中。
而紀澤則是站在一旁，神色悲傷，大長老這次不僅僅冒險出棺，甚至連翼旋龍獸都少了一隻。
少了這一隻翼旋龍獸，那以後真不能鎮壓住死氣都是問題。
“好了，不是還有一隻麼？”
“你好生喂養著，讓它多吃一點大藥，應該勉勉強強能維持一下。”
“實在不行的話我直接沉睡。”
“反正也活了這麼多年了，也是夠夠的了。”
這句話倒是他的真心話。
若不是為了暗月，他早就忍受不了了，現在的他和活死人有什麼區彆。
“放心吧，大長老，我會尋找其他妖獸來補上的。”
但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不信。
這麼多年了，為了大長老早就將整個東大陸的妖獸都抓回來研究過。
有用的都留下了。
除非極南那邊，但是人族不得踏入極南，否則必死！
“嗬嗬！”
銅棺中傳來的大長老的笑聲，哪有那麼簡單。
隨緣吧！
“對了，這次埋骨之地的人選定下來了麼？”
“最後一次了，那個玄王天賦實力絕對很強，否則柳升他們也不會親自來要這翼旋龍獸！”
“抓住這次機會，若是能獲得一條高等規則，老頭子我也能放心了。”
一條高等規則對武道的影響巨大。
紀澤的規則就是一條中等的，這也是為什麼即使暗月花費了海量的資源，他還是沒有突破到道境八重。
“就他們兩兄弟了。”
紀澤開口回道。
“嗯！”
“他們兄弟還不錯，這樣吧，讓他們來這裡吧，老頭子我親自指導他們一段時間。”
“能有多大收獲就看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