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了這麼多的道境,老臣還是心中愧疚,對不起陛下,對不起大渝。”
話落。
戰天眼眶都紅了起來。
這一幕,看的柳升差點都沒憋住。
眼角都抽搐了起來。
老家夥,這演技還真的有夠可以的,說哭就哭。
看來一路上沒少醞釀啊。
“戰天,朕已經給足了你麵子了,你彆逼朕狠狠的揍你一頓。”
渝皇直接傳音,心中很是不滿。
老家夥,都給你擺平這件事了,還不同意,給你臉了!
“陛下”
戰天沒有傳音,而是眼眶含淚的看著渝皇,“老臣老臣必定竭儘全力,守護大渝,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好,好!”
渝皇麵帶笑容,接連說了三個好字,但是心中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頓。
老東西又沒想著將他怎麼樣。
一上來就掀桌子!
簡直不當人!
換作彆人他甚至連考慮都不會考慮,但是戰天不行。
沒了他,誰也管不住三法司。
那大渝必定會亂起來。
這種情況他絕對不允許出現。
更何況,他之後要走出那一步,更加不能缺少他了。
“大渝的頂尖高手還是太少了。”
渝皇心中歎息著,和父皇在位的時候完全不能比。
這也導致了他現在能用的人捉襟見肘。
否則戰天也不會這般有恃無恐了。
當然他心中也是清楚戰天的難處,大渝太大了,隱殺又在暗處,發生這種事真的很難控製。
“不過”
“除了秦公,其他人先退下吧。”
“是!”
其他幾人紛紛起身,齊聲回道。
隨後微微行禮,這才走出了啟宣殿。
“戰天你可真的是不要臉!”
三人走到外麵,柳道信冷冷的看著他。
“啥?你說啥?”
戰天掏著耳朵,假裝聽不清楚,同時不屑的看向他。
“哼!”
柳道信冷哼一聲,直接拂袖率先離開,說他肯定是說不過戰天的。
他就是混賬。
不走,等會還不知將自己氣成什麼樣。
“什麼人嘛?”
“年紀越大,脾氣越大,不像我,脾氣一直都這麼好!”
戰天的聲音可不小,柳道信聽的清清楚楚的,甚至腳步都慢了下來,但是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加速朝著前方走去。
“你啊得了便宜還賣乖,剛剛陛下罵你吧?”
“你聽到了?”
戰天麵色一驚,連陛下的傳音他都聽的到?
這老小子現在這麼強了麼!
“想什麼呢!”
柳升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陛下什麼實力,除非他有意,否則大渝沒人可以聽到他的傳音。
“你那態度瞬間轉變,一猜就猜到了。”
前一刻還態度堅決要請辭,下一刻立馬轉變了態度。
整個大渝能讓他乖乖聽話的除了渝皇沒有第二個了。
“嘿嘿。”
戰天嘿嘿一笑,“陛下都親自開口了,老夫當然不能駁了他的麵子。”
“德性!”
柳升罵道,他還不了解這個狗東西。
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
但是對他來說,大渝能算的上硬的也隻有渝皇了,這麼一說,也不算丟臉。
“不過我倒是好奇為什麼那些道境突然都去了莫蘭府?”
“他們背後好像都是那幾位殿下吧?”
雖然具體的他不清楚,但是大概還是了解的。
這幾個皇子同時派人去莫蘭府,必定有事,想都不用想。
“我得到的消息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將他們在莫蘭府所有的產業都給吞了。”
戰天也沒有瞞著他。
“神秘力量?”
柳升輕聲嘀咕著,隨後聯想到隱殺,臉色一變。
“你想多了,不是隱殺。”
“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這次隱殺完全就是報複,而且是正大光明的報複,為的就是上次影衛斬殺呼延刀的事。”
“不過這股神秘力量老子還沒查到。”
“三法司都查不到?”
柳升聞言大驚,不是隱殺,那還有什麼勢力是三法司查不到的。
“暗月?”
就算是暗月,他們也是知道底細的。
除非是暗月又悄然扶持了那個勢力,若是這樣的話,那就要好好警告它一番了。
商人那就好好做生意,彆影響到大渝,有些不是他們能夠染指的。
不過戰天卻是搖了搖頭,“好像也不是,莫蘭府出現了一個神行商行,和暗月不對付,也是這段時間突然出現的,老子猜測應該是和這股勢力有關係。”
沒有什麼是憑空出現的,既然同時出現,那其中必有聯係。
而且有一點他連柳升都瞞著,這背後竟然有三法司的影子。
那極有可能是葉景鴻也參與了,那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影,“是他麼?”
不知道為何,他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那個臭小子脫不了乾係。
當然若是如此,那結果還能接受。
不是隱殺或者其他暗中的勢力就行,這樣對三法司也沒有多大的麻煩。
“怎麼了?”
柳升神色疑惑的看著他。
“沒事,走,先去我那裡。”
“嗯!”
啟宣殿中。
“皇叔,還是你去和紂談一下,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否則彆怪朕不給他麵子。”
隱殺死了一個道境七重的,大渝死了十幾個道境。
算是扯平了。
現在他在關鍵的時候,紂也是如此,所以雙方誰也不希望開戰。
“是,陛下。”
秦公緩緩開口,但是卻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皇叔有話儘管直說。”
“那老臣就說了。”
秦公也是不再猶豫,繼而開口道,“戰天這麼做損害了很多人的利益,陛下也知道,那些家族,還有大渝的那些大臣或多或少都有些產業。”
“三法司這樣每日巡查損害的都是他們的利益。”
“下麵已經很不滿了。”
“哼!”
渝皇突然冷哼一聲,瞬間整個房間的空間都震動了起來。
“官商不得勾結,朕這些年真一直閉一隻眼,已經夠給他們麵子了,還敢不滿!”
渝皇麵露怒容。
這件事他不是不想處理,但是大渝這些大臣幾乎九成九都有自己的家族,和那些商人勾結是難免的。
他總不能全部處理了。
所以隻要他們不惹出禍事,也就得過且過了。
關鍵是不僅僅那些大臣,皇族幾乎也都參與了,尤其是他的那些個兒子,更是放肆的很。
所以戰天之所以這樣有恃無恐,應該也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當然他也是樂意如此。
大渝已經出問題了,需要動一下了。
“皇叔,你傳出消息,一個個都給朕低調一點,幾大險地剛好缺人了,如是有人想去,朕很樂意讓他們去。”
聞言秦公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渝皇。
“是,老臣會傳出消息的。”
既然渝皇已經下定了決心了,那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勸說。
隨後緩緩起身,對著渝皇微微躬身,“老臣告退!”
“嗯!”
秦公將渝皇的意思傳了出去,很快便是傳遍了整個皇都的高層。
四皇子府中。
秦弘麵色難看,沒想到父皇心中竟然是這個意思。
如是早知道如此,那這次他絕對不會派人去莫蘭府了。
“殿下也不用這麼擔心,畢竟相比於其他幾位皇子,殿下所擁有的這些不算什麼。”
巫馬在一旁開口勸說道。
“嗯!”
秦弘點點頭,和他們幾個相比,自己的這些產業的確不算多。
最多的就是大哥了。
他擁有的產業那可是遍布大渝百府,否則為何投靠他的人最多了。
“你吩咐下去,本殿的那些產業過上幾手,必定要撇清和本殿的關係。”
秦弘想了想,現在舍棄他做不到,他的那些兄弟也是如此。
畢竟背後都養著一群人,每日的開銷都是個天文數字。
爭奪那個位置可沒有那麼簡單。
“難怪戰天敢如此的有恃無恐,原來是這樣。”
秦天道喃喃著。
“現在看來陛下早有這樣的想法,隻是”
五先生停頓了下,神色凝重的看向他,“隻是大渝這些大臣幾乎都是出自各大家族,背後的關係錯綜複雜,影響太大了,所以即使百官早已抗議三法司的這種行為,但是陛下像沒聽到一樣。”
“聖心難測啊。”
最後他也是不由得長歎一聲。
“不可能成功的。”
秦天道搖了搖頭。
大渝幾十萬年,朝中的這些大臣無一例外都是出自這些家族的。
這些大家族的產業早已紮入大渝的各個角落。
而且各個家族之間相互聯姻,那就更加的複雜了。
想要清理不可能!
就算是全部清理了,那也剩不了幾人,到時候誰來頂上?
沒人!
指望那些普通百姓?
開什麼玩笑!
千年都難出一個。
所以就算是父皇,就算是三法司已經這樣做了,但是秦天道還是認為停止隻是遲早的事。
而且
此刻,秦天道眸中閃過一絲的寒光。
三法司接下來將會麵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三法司中。
戰天私人的小院中,柳升和他相對而坐。
“你是早就猜到了陛下的心思?”
柳升看著他,糟老頭一個,性格暴躁,而且骨子裡還是個老混蛋一樣的。
但是即使是他也沒有猜到,他這麼個粗老頭竟然猜到了。
這讓他心中隱隱有些不服氣。
“很難麼?”
戰天搖晃著酒杯,淡淡的說道。
“大渝百官,幾乎都是出自這些大家族,像老子這樣的,從底層爬上來的,幾十萬年中有幾個?”
“身為大渝的朝臣,老子不擔心這些人的忠心,但是私心呢?”
“這些朝臣,背後都是有家族,以權謀私,太容易了。”
“大渝已經病了,很久很久了,陛下乃是一位聖君,他當然知道,隻是就算是他麵對這種困境,也束手無策。”
“那索性老子就亂來一次好了。”
話落,戰天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儘,神色決絕。
這種事麵臨的壓力,連渝皇都忌憚,何況是他。
但是坐在他對麵的柳升沉默了,因為他也是,背後有柳家。
雖然他沒有以權謀私過,但是他姓柳,僅僅是這點就足夠了。
柳家就算不打著他的名號,那其他人也會主動將柳升考慮進去,這點就算是他也無奈。
“但是你這樣做治標不治本,而且影響的範圍也有限,沒什麼用。”
許久之後,柳升開口了。
大渝立國本就以家族為根基的,現在的皇族,也就是前朝的秦家。
當初諸多家族之中,秦家之所以能脫穎而出,那還不是掌控了東大陸的諸多的命脈。
之後拉攏了其他幾個頂尖的家族,這才最終改朝換代。
“一步一步來吧,一口氣吃不成一個胖子。”
“都這麼多年了,短時間肯定是改變不了。”
他戰天又不是神。
渝皇都棘手的事,他還能如何。
走一步算一步,至於最後結果如何,那就不是他能控製的。
問心無愧就行了。
“對了,司禮監也要動一動了。”
“什麼意思?”
柳升眉頭一挑,司禮監要動什麼?
“各府的貪腐!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先殺一批,以儆效尤,震懾那些家族,最後一步一步將那些重要的資源收回到自己的手中。”
“這”
聞言,柳升的眉頭深深的皺起。
如果說戰天隻是小打小鬨,那這樣可就是動了那些家族的命根子了。
此時他也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
“老柳,陛下勢在必行,你也知道鎮壓那幾大險地每日都花銷多少麼?”
“大渝的國庫已經快空了。”
“若是還不行動,那些地方若是鎮壓不住的話,到時候大渝就危險了。”
聞言柳升點點頭,身為大渝的巨頭,這些他如何不知道,那幾個險地這些年來蠢蠢欲動,光是陣法每日消耗的靈石就是海量。
但是這些靈石開采的礦產權都在那些家族的手中。
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的靈石被這些家族吞掉了。
“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柳升艱難的開口,這其中的壓力可想而知,即使他是站在大渝的頂峰之人,但是這件事依舊沒有那麼容易。
就說柳家這種事也絕對沒有少乾。
“看來我得自己先砍一刀了。”
柳升看著戰天,苦笑著。
“那你想多了,司禮監還做不了這把刀?”
戰天笑著看著他。
“你的意思?”
“司禮監隻是負責查,三法司負責安穩,這把刀嘛還得影衛來做,畢竟他們這麼多年得罪的人太多了,也不在乎多一點,影衛做這把刀最合適不過了。”
司禮監、三法司、影衛,大渝三個最大的勢力同時出手,那些人的日子不好過了啊。
“還是陛下想的周到。”
柳升麵帶笑容,心中也是明白了渝皇的決心。
當然這也證明了國庫真的空虛到了極點了。
殺豬過年!
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四個字。
“哎!”
柳升長歎一聲,“老子這些年幾乎沒管柳家,這下不知道有多少柳家的人要罵老子了。”
“嗬嗬!反正老子沒事。”
戰天聳了聳肩,他孤寡老人一個,這也是為什麼他敢這麼放肆得原因,沒有任何得牽掛。
誰也不願意得罪這種人。
“再說你柳家這些年仗著你的名頭可是沒少撈,也該知足了。”
聞言,柳升點點頭。
這點他當然清楚,隻是親自對自己的家族動手哎。
心中很是無奈。
畢竟他姓柳,沒有柳家也就沒有今天柳大監。
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行了,一副要死的樣子,你拿柳家開刀不也是救了柳家麼?”
戰天撇了撇嘴。
這點都看不透,真是活到了狗身上了。
“你知道個屁!”
柳升一瞪眼,直接開口罵他。
他一個孤寡老人如何懂得這些。
不過渝皇估計也是看中了這點,才會讓他起手做這件事的。
“哦,對了,皇都不僅僅隻有你一個柳家,還有一個哦!”
說罷,戰天壞笑了起來。
皇都雙柳。
柳道信,三公之一。
柳升,司禮監大監。
這兩人被稱為皇都雙柳,而兩個柳家也是皇都最頂尖的家族。
瞬間,柳升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罵道,“你這個老東西,心眼還是和年輕的時候一樣小。”
“不過你這算不算以權謀私,公報私仇?”
“當然!”
在他麵前,戰天沒有絲毫的掩飾。
柳道信接二連三的對三法司發難,戰天心中早就不爽了,不過身為三公之一的柳道信,戰天拿他還真的沒什麼辦法。
現在機會好不容來了,他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老子不貪財,不好色,比他們那些人不好多了?”
的確相比於那些人,戰天完全就是出淤泥而不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可真的不要臉!”
柳升搖了搖頭,戰天的臉皮他早就見識了。
不過兩人都是一體的。
“知道了,就當老子給你報仇了。”
“不過”
柳升停頓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是瞬間收斂,“三法司一定要鎮壓住,否則大渝會亂!”
“亂?”
一股蕭殺之氣猛然從戰天的身上爆發,“那就殺!”
重病就得下猛藥!
誰敢放肆,殺無赦!
柳升看著這個老夥計,這殺意,讓他想起了當初在險地,他一人殺入石窟,殺的石族橫屍遍野的場景。
那才是真正的戰天。
“這次不知道要殺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