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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施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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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街上人太多了,趙家在彆的地方找了塊大空地,把牌子立出來。

路上行人好奇的瞄了半天,最後按耐不住,走上前問,“這是乾嘛啊?”

手裡拿著風車的蓉寶說,“施粥。”

行人眼珠子一轉,“白粥啊?”

“麥粥。”蓉寶古怪的打量他,覺得這人沒安好心。

行人嘴上說是好事,心裡卻不以為然,麥粥喇嗓子,也就窮鬼才吃的下。

不過人不能吃,可以給家裡的牲畜吃啊。

行人又張望了幾眼,看到擺了兩個大缸,就屁股一轉,往家裡去了。

“孩子他娘,去找幾身爛衣服出來。”

正忙著乾活的婦人不解問道:“要爛衣服乾啥啊?”

“街上有人施粥,我們也去打幾碗給雞吃。”

“哎呦,人吃的東西你給雞吃,多造孽啊!”婦人不讚同丈夫占便宜的想法,家裡又不是很窮,何苦跟苦命人搶這兩口,多缺德的事啊!

漢子麵露不耐,“你個敗家娘們,天上掉東西都不會撿,那麼多粥,我就打兩碗,還能要了誰的命不成。”

“城裡這麼多流民,沒吃沒喝的,好不容易有人發善心,你去跟人搶什麼?”

漢子往地裡吐了兩口唾沫,嘴裡罵罵咧咧,“臭娘們,管到老子頭上來了!”

婦人不敢再說話,空出手找了一身爛衣裳,但自己不肯去,她看著丈夫這一身肉,心想這縣裡流民要能長的跟豬一樣壯就好了。

心黑的不止一兩人。

大家夥看看熱鬨,互相傳傳話,馬上就多出了一大批乾乾淨淨的流民,婦人居多,大多數漢子都要麵子,不肯過來。

蓉寶眼睛眯了眯,湊在嘉寶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兩人捂著嘴偷偷笑。

人群越聚越大,但有趙老大幾個在前麵攔著,還沒有人敢鬨事。

楊氏看著麵前帶著缺口的碗,先打了一小勺,“你先吃一口,等會兒再給你打一點。”

婦人臟的看不出年紀麵貌,隻要扯動的嘴角發覺出她的高興,麥粥冒著熱氣,除了軟糯的倭瓜,還帶著鹹味。

她喉嚨滾動,是鹽!

不用楊氏再說,她就捧著碗往前遞,“多謝。”

聲音比磨盤裡的麥子還粗。

不是所有人都有碗,有些拿著破缸碎罐,隻有一個角能用,要側著拿。

大人小孩像蟻群一樣往前挪動。

蓉寶嘉寶看到的流民,沒幾個乾淨人,身上還泛著酸臭味,但也沒法子,天氣冷,又隻有幾件衣服,全套在身上防寒了,濕了一個袖子都沒彆的衣裳穿。

“善人是哪家夫人老爺?”老嫗顫顫巍巍的問。

“不是什麼老爺夫人,就是村裡農戶。”

老嫗舔了舔嘴唇,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子微彎,“善心人。”

楊氏沒說話,世上哪有這麼多善心人。

“你是流民?”蓉寶眼神緊盯著一個衣著破爛的老婦,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一遍,嫌棄說,“你臉這麼白,手也這麼白,身上還這麼乾淨,你是哪裡的流民?”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這邊投來,打量審視著婦人。

可不就是,除了衣服破一點,身上乾乾淨淨,體胖腰圓,從頭到腳都不像乾乾巴巴的流民。

婦人僵在原地,心裡暗罵這個該死的小丫頭片子,察覺到眾人不善的目光,她硬著頭皮說,“澄州來的,咋,彆人都能領粥,我們不能領?”

蓉寶雙手叉腰,嘴角一撇,“那你會說澄州話嗎?”

嘉寶重複說,“你說一句澄州話,我們就信你是流民。”

趙老四蹲在地上豎大拇指,“可以啊!隨我!”

趙老三呸了他一嘴,“有臉啊?”

這法子好,趙二郎扯著嗓子喊,讓流民都講澄州話。

雖然花溪縣的人聽不懂,但這麼多流民,用不著他們去分辯,自然有人站出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那老婦見身邊的人都眼神凶狠的瞪著她,哪還敢糾纏,拿著自己的碗就夾著屁股走了。

人群裡稀稀拉拉又走出不少人。

漢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看著趙二郎一行人滿臉不甘,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了幾句,很快就被風吹的連打好幾個噴嚏。

師爺籠著袖,“大人,還要叫人過去嗎?”

徐先和手裡有私衛,一般都幫他在縣裡打探消息,比如說今天誰家施粥。

原本城裡幾個大商戶,和幾個小商戶都是一人輪一天的來,這樣能保證流民每天都有一口吃的。

吃飽是不可能的,但活下去還是挺容易。

隻是沒想到今天出現個老熟人,東西還不少,縣令大人立即就丟下了手裡的公務出門看看。

“今天不用。”徐先和被風吹的直縮脖子,“不知道這好事做幾天。”

“都說咱們縣有大善人,如今都往這邊來了。”

徐先和罵道:“那群老東西,一點東西都不給啊!”

這消息指定是隔壁縣傳出去的,目的就是讓流民主動來花溪縣,徐先和在心裡問候了一下幾個鄰居的祖宗十八代,隨後找個腳店,等趙家施完粥。

嘉寶掏出紙筆,找幾個會說官話的人問,“你是從潭州過來的?”

“是。”

“以前是在京城嗎?”

“沒去京城,我有個親戚在潭州。”

嘉寶的手一頓,“那你怎麼做流民了?”

“又不是我爹娘,自然不樂意白養我。”男人打了個飽嗝,“今年糧食貴,他們就把我趕出來了。”

他日子過的還不錯,就算親戚不好,那也是親戚,走的時候還給他拿了幾身好衣裳和一些錢,所以也沒什麼好怨的。

蓉寶也蹲過來,“那你爹娘兄弟呢。”

“都死了。”男人說話很平淡,並不是不在意,隻是麻木了,“我老子娘被房子砸死了,我哥嫂和侄子都被水衝走了。”

蓉寶咬了咬手指,心裡愧疚蹭蹭蹭的往上冒,“潭州不是分了地嗎?”

男人十分坦率,“就幾塊荒地,今年收完,連稅都交不上。”

蓉寶張大嘴巴,“荒地還要交糧食稅?”

“不用,交其他稅。”

“就是人頭稅。”

“哎呦,那可就多了,祛鼠稅,建屋稅,貧民稅,還有個啥……路損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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