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鄭小六帶著兩人入院,一路上不斷跟趙老四吹噓自己今年掙了多少錢。
這院子從外麵看著大,但裡麵很小,房子鱗次櫛比的分布,隔一間住房便有一個用鏈條鎖住的小屋子。
鄭小六帶他們上了二樓,一路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趙四,早說讓你跟我一塊走,今年澄州那邊發大水,足足淹了上百頃良田。城內一斤糧食最高能賣到八十多文,你猜猜我們商隊光這一趟掙了多少?足足八千兩,一回就掙到了十幾年的錢。”
趙六郎在旁邊聽的目瞪口呆,暗自算著這些銀錢可以買多少吃食。
趙四心裡頓時掀起了滔天駭浪,感覺手腳有些發軟,澄州地沃田廣,是眾所周知的魚米富庶之地,就是上元二十二年,那麼大的災事,澄州都是少見的淨土,風調雨順。
如今澄州遭災,地裡收成銳減,這麼大的事他們沒聽到一點消息傳來,樂嗬嗬的把新糧都賣了,難怪上段時間花溪縣的糧價漲了兩文。
幸好今年南陽府沒有遇旱遇澇,要是出了事,朝廷不見得能拿出足夠的糧食賑災,便是有,經過上麵的層層剝削,能不能到他們手上還說不準。
商人以利為先,鄭小六自然信奉手裡有錢才是王道,他說到這,不由小聲抱怨道:
“我們掌櫃可真是個死扒皮,他掙的盆滿缽滿,我才分了五十兩,在城裡買個灶房都不夠。”
他推開房門,把手上的吃食隨意的往桌上一放,自個鑽到床底下挪出了一個箱子。
刺耳的嘎吱嘎吱聲響起,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掀開蓋子,得意道。
墊著紅綢的箱子裡都是亮閃閃的各種金銀首飾,形式多樣,款式精巧,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費了老大的力,那些外邦人隻要絲綢茶葉,我用上等好馬換購都不肯,不過東西都是好的,我去的早,旁人都是撿我挑剩下的。”
鄭小六又把聲音壓低:“我原先還找不到地方,按照你說的法子,真留意隊裡的一個老前輩經常半夜偷偷起身,跟了他好幾天,才找到地方。”
“你是沒瞧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透的像冰一樣的酒壺,雞蛋大小的紅綠的寶石,瞧著像瑪瑙一樣的酒,比羊肉還貴的香料。”
他瞧了眼旁邊的趙六郎,終究沒好意思直接說出來,乾脆搭著趙老四的肩,猥瑣一笑,小聲道:“白皮大眼睛的姑娘,比群香樓花魁的腰還軟,身上就一片布料,扭起來什麼都看的到。”
趙老四深知男人的劣性根,無非就是女人和錢,誰都不能免俗,他在世上混跡多年,自然少不得了解到這些事,便也輕聲道:“群香樓最近來了個海棠姑娘,人比花嬌。”
鄭小六正是個半大小夥,還沒娶妻生子,聽聞此言,感覺身上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
他口乾舌燥的把旁邊酒壇掀開,大口酒水下去,沒能澆滅下腹的那團火,反而身子也燒起來了。
趙六郎正聽的心馳神往,隻覺得外麵的世界居然那麼遼闊神奇。
鄭小六正是心癢難耐之時,裝模作樣的咳了幾聲:“大侄子,瞧著有喜歡的,隨便拿。”
趙六郎不敢動手,望向趙老四。
趙老四點頭:“給你奶和你娘挑幾樣。”
趙六郎便歡喜的蹲下去,瞧到自己覺得喜歡的,就使勁的往手裡拿,翻到最下麵,竟然也有幾個玉雕的動物,品相遠遠不如他懷裡的那隻白虎。
但雕工精湛,虎獅雕的威風凜凜,栩栩如生,趙六郎一眼就愛上了,想拿又不敢拿。
鄭小六笑道:“就是幾個不值錢的搭頭,我拿著都嫌費力氣。”
趙老四開口道:“你喜歡便都拿著。”
鄭小六說不用拿錢雖是真心實意的,但趙老四可不會那麼傻,把東西兜著就走。
“兩匹上好的絲綢就換了這麼多東西,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咱倆的關係輪不上計較這些。”
趙老四拿出四十兩銀錢往他手裡塞:“東西可以不收錢,但酒不能不喝,我趕著回家有事,不然就親自請你喝幾頓了。”
鄭小六推拒:“你再多留兩日,我好好殺你兩頓才是。”
“實在是家中有事抽不開身,不然也不會提前來府城了。”他把銀錢塞進鄭小六的懷裡,歉意道:“下回見麵,一定跟你聚聚。”
鄭小六唏噓不已:“這成家了哪有一個人自在,我娘本來說今年就給我說個媳婦,如今看你這樣,還是晚兩年再說。”
鄭小六雖然貪財好色,但對於朋友還是講義氣的很,趙老四就多嘴勸了兩句。
“這成家了雖然少些自在,但家裡有熱炕熱飯,總比在外冷冷清清好些。你的年齡也不小了,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還是聽伯母的,早些說個媳婦,生兩個娃,到時家裡頭也有人盼。”
成家與不成家各有好處,鄭小六到底在外麵跑野了心,一時做不出決定,便將事情暫時放下,從箱子裡翻出了一對銀手鐲。
“你不是說家裡還有兩個小的嘛,這兩個鈴鐺拿去給他們玩。”兩個掛滿了鈴鐺的鐲子,輕輕一動,鈴聲悅耳。
趙老四十分想拒絕,就家裡那兩隻猴子,光說話一天到晚都能把人吵死,要是帶著這鐲子,房子都要被掀了。
心裡雖然想拒絕,但手還是接了過來。
正事做完了,鄭小六心裡壓住的邪火直往上湧,他在院門口送彆兩人。
“我等會還有點事,就不送你了啊。”
沒等父子倆徹底離開視線,他大步跑到後院去,扯著刷馬那人的衣領,急道:“群香樓新來了個海棠姑娘,咱們瞧瞧去。”
被他扯的那人麵上一臉茫意,猝不及防之下被路上的石子連絆好幾下,罵道。
“鄭小六,這青天白日你就發昏,非得把錢往樓裡送,有這個精力不如討個媳婦,隨你怎麼折騰。”
鄭小六掏了掏耳朵:“我請客。”
那人口風急變,“這事你都清楚,是不是一早就去過去了?咋樣,勾魂不?”
“勾不勾魂不曉得,但夾起來能要了你的命。”
“我這爛命一條,死了也算風流一回了。”
他感慨一聲,又好奇問道。
“哎,方才是誰來找你?”
“親兄弟,還給我買了壺好酒,喝到嘴裡能辣死個人。”
“你淨胡扯,你哪來的兄弟?”
“就不準人有彆的兄弟了?我還有很多好姐姐好妹妹呢。”
“好妹妹?是香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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