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仙兒並未久留。
在匆匆道彆後,她就獨自回到了洛府。
“——難得小姐如此失態。”
檀香在旁緩緩斟茶,側眸望來:“是那個男人,讓小姐你失望了”
“...我沒想到他功力又有提升。”洛仙兒端茶輕抿,臉色稍緩:“略微出了一點醜。”
檀香麵露一絲驚訝。
她略微俯身,道:“可要仔細探一探那個男人的底細”
“不必。”
洛仙兒眼睫微垂,望著杯中搖晃的倒影:“雖然處處咬文嚼字、故作穩重,但終究隻是個青澀的大男孩。”
檀香怔了怔:“小姐這算是...誇獎”
“活於此世,能有此心性,未嘗不是一份珍寶。”
洛仙兒輕撫香肩,仿佛還殘有餘溫:“就是有點壞心眼。”
檀香:“......”
洛仙兒收起心思,從桌上取來一封密信,輕聲道:“兵潭的人馬要來東城”
“...是的。”檀香低頭道:“不出二十天就會到。”
“希望他們能識趣些。”
洛仙兒略作思忖,道:“明日一早去衙門一趟,我有事傳達。”
“好的。”
...
隔壁宅邸。
楊是非最後練了兩遍拳法,握緊雙拳,心下有些詫異。
好像因為再度補充滿寒氣的緣故,體魄又比之前提升不少。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鬨出剛才的小意外...
但想到這裡,他有點忍不住發笑。
“這大小姐看著冷冰冰的,原來也有點小性子。”
胡思亂想之際,腦海裡又浮現出對方凹凸有致的身段。
哪怕穿著得體端莊的裙裝,連一絲肌膚都不曾外露,但是被層層綢布裹束的胸口規模,卻依舊如此惹眼。
真大...咳!
楊是非猛地敲了敲額頭。
人一閒下來,果然容易想入非非。
但洛仙兒當時宛若嗔怪般的小眼神,著實看得人有點渾身酥麻。
“如果她不是女鬼的話...”
楊是非怔然片刻,很快將雜念拋開。
沒事,女鬼也挺好。
他快步回到大堂,拿起賬簿翻了翻。
上麵記錄著清月樓前段時日的各項支出收成,遠比之前要詳儘很多,還特意做了不少注腳。
“倒是給我減輕不少工作量。”
...
半個時辰後,書房內。
楊是非放下筆,借著燭火又最後檢查了一遍賬目,這才滿意點頭。
第一天的賬房工作,算是順利完成。
若能維持下去,自己在這個世界也算有了個體麵穩定的生計。
隻不過——
“月蕊姑娘。”
楊是非小心收起賬簿,看著坐在書桌對麵的嬌俏少女:“你又是何時來的”
“剛來。”
月蕊環抱雙膝坐在椅子裡,本就嬌小的身子幾乎都縮成一團,瞧著惹人憐愛。
她眨著仿佛寶石般的美眸:“忙完啦”
“是啊。”楊是非失笑道:“看你這幅架勢,找我有事”
“嘬嘬。”
月蕊笑吟吟地伸出玉手,五指還頗為調皮地來回晃動。
楊是非無奈一笑:“都說是‘練功’了。”
他起身握住少女的小手,照舊聚起意念。
“嘶——”
楊是非很快吸了口氣,抽回手甩了甩。
心思一動,卻發現竄入體內的寒氣變得稀薄了些。
是自己的身體承受不住更多,還是這丫頭...被榨乾了
“你看起來有點‘飽’。“
月蕊驀然開口,明眸閃爍著光澤:“所以,少給你一點。”
楊是非聞言一怔,很快笑了笑:“你還挺體貼的。”
他隨手端起一旁的燭燈:“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接下來是要...”
“彆走。”
但月蕊卻鼓起小臉蛋,砰砰拍了拍自己的膝蓋:“陪我。”
楊是非愣了愣:“現在”
看外麵的天色應該已過亥時,整個東城都一片黯淡。
“你不睡”
“睡飽了。”
月蕊一下跳了起來,叉腰一挺胸口,小臉蛋上滿是自豪:“現在,很精神!”
楊是非:“......”
合著是一隻純正的夜貓子啊。
...
少頃後,宅邸屋頂。
楊是非小心翼翼地爬了上來,瞧見周圍層層堆疊的瓦片,又看向不遠處正一臉笑容拍打著身旁‘座位’的少女。
“...你以前也在這裡坐過”
楊是非表情略顯微妙,來到月蕊身旁彎腰坐下。
說是夜貓子,沒想到還真往房頂鑽。
“這裡是我常來的地方。”
“你和牛家認識”
“不認識。”
月蕊抬手指向天上的月亮:“隻是這裡風景很好。”
楊是非這才恍然點頭。
但看了看天上明亮的彎月,他又頗感新奇。
這小丫頭看著天真無邪,原來還有閒情雅致獨坐賞月
但楊是非又意識到,自己對月蕊幾乎沒有一點了解。
“為何今晚要...”
楊是非放緩了語氣:“專門找我一起賞月”
月蕊望著漫天星月,不假思索道:“你和我一樣。”
“呃,哪裡一樣”
“一個人。”
“...草。”
楊是非掛起死魚眼,差點以為這小丫頭在揶揄自己。
但轉念一想,他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少女:“你在東城也無親無朋”
“是呀。”
月蕊將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著臉蛋:“我從小就住在城外深山裡的荒廢山廟,不會有人打擾。等稍微長大一點,才來了東城到處亂轉,平時也隻會在深夜出沒。”
“...你也不容易。”
楊是非聽得出其中深意。
想來此女從小就無父無母,在山林中勉強長大成人。
“所以,我看得出來。”
月蕊側首望來,微微一笑:“我們是同類。”
楊是非啞然。
仔細想想,這丫頭還真沒說錯。
經曆穿越的自己,被迫與過去徹底了斷。獨身來到東城,又何嘗不是另外一個‘月蕊’。
“你這話說的,都要勾起我的思鄉之情了。”
楊是非感歎一聲:“難道今晚是想看我痛哭抹淚”
“不是哦。”
月蕊歪了歪螓首:“隻是兩個人一起賞月,更放鬆。”
楊是非眉頭微挑,倒是自己想岔了。
這丫頭,或許還挺暖心的。
但他很快好奇道:“東城之中身世淒慘者應該也有,你沒去找他們做做朋友”
“不要。”
但月蕊的回答卻有點出乎意料:“他們與我又沒關係。”
楊是非愣了愣:“那怎麼專門來找了我“
月蕊瞄來一眼,嘴角彎起好看弧度:
“因為你嘬了我”
“”
不是,你在說啥啊
楊是非嘴角一抽,正想開口糾正,卻見月蕊晃了晃纖指,笑吟吟道:“都與你雙修啦,當然得跟你一起。”
“啊這算雙修!”
楊是非大驚。
他下意識看向月蕊的嬌小身子...自己會不會被官府抓走
等等,此世女子成婚的年紀,好像不是很大...
“哼哼,又在胡思亂想”
月蕊歪著小腦袋,嬉笑道:“看你之前總是在假正經,現在才更有趣一點。”
楊是非聞言一怔,心頭微暖。
他長吐一口氣,垂下肩膀,有些懶散地笑了笑:“我也想插科打諢啊,可惜孤身在外,實在是身不由己。不僅說話要文縐縐的、還得見人就抱拳行禮,累得要死,早就想撂擔子什麼都不管了。”
“那就彆管啦”
楊是非抬起目光,就見月蕊臉蛋上洋溢著可愛笑顏,握起粉拳輕輕一揮:“我不喜歡文縐縐的,以後你想咋說都行”
“......”
說完,月蕊便毫無防備地舒展開身子,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屋頂上。
“不說啦,看月亮”
“...行!”
楊是非也有樣學樣地躺了下來。
雖然月蕊身上尚有諸多謎團,但來日方長,往後會有更多相處相知的機會。
並非是為了‘金手指’,而是覺得這個小姑娘...
挺有意思的。
他將雙手枕在腦後,默默看著天上的明月。
相隔兩地,不知自己與父母親朋...是不是還在看著同一個月亮。
...
翌日清晨。
待陽光灑落麵龐,楊是非迎著溫暖慢慢醒來。
他剛挺身坐起卻險些一滑,這才發現手底下撐得是屋頂瓦片。
草。
自己在屋頂上睡著了
楊是非連忙環顧四周,就見月蕊同樣躺在一旁,一臉嬌憨睡得正香,嘴角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這丫頭一天到底要睡多久”
楊是非都有點傻眼。
他輕輕推了推月蕊的香肩:“丫頭,快醒醒。”
但小姑娘隻是翻了個身,儼然還想再睡個半天。
楊是非無奈一歎,糾結片刻,還是將其小心抱起。
總不能將這丫頭扔在屋頂上不管吧
或許是昨晚賞月一場的緣故,楊是非覺得兩人總歸親近了些。
隻不過,少女嬌軀入懷之後,他卻有點尷尬了。
沒想到這小丫頭看著嬌小玲瓏,嚴實衣料下還挺有份量。
香香的,軟軟的。
楊是非隻得咬咬牙,掐滅一絲邪念。
倒不是他想裝什麼正人君子,隻是彆人昨晚才與自己當起心靈之友,轉頭就開始占便宜...
有點沒心沒肺。
等好不容易跳下屋頂,他快步將月蕊抱回床上躺好,站在原地撓撓頭,索性又將其鞋襪脫掉,蓋好了薄被,見沒什麼好幫忙之後,這才放輕腳步退出了屋子。
“......”
待閨房漸靜,本該熟睡的月蕊卻悄然睜眼,嘴角微揚一絲淡淡笑意。
“楊,是非。”
她在床上滾了兩圈,將被子都纏成一團,悶著腦袋嘿嘿嬌笑一聲。
“這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