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老者低著頭沒說話,算是默認。
雖然在第一次見老班長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所猜測了,但是真的聽到了,段建成心裡還是沉悶得說不出話來。
老者:“建成,你也彆怪他們...當初他們也是以為你沒法再醒過來了,但是...淑芬小姐還得生活...”
段建成能怪誰呢?他誰都怪不了,組織上考慮得沒錯,要是他真的醒不過來,還告訴淑芬的話,豈不是耽誤人家女孩子一輩子?
“那麼後來,我醒了怎麼沒人告訴我...”
他在京都等了淑芬好久,久得過了幾個春夏秋冬他都不記得了。
老者:“你醒了已經是兩年後了,你下不了床,等你能下床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年了,你再去找她的時候,淑芬已經移居國。”
“身邊也已經有了人,所以還是瞞了下來。”
“隻是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你們還能在京城重逢。”
“當年華夏初立,淑芬小姐出身豪門,又是記者的身份,她隻有不和你有牽扯,才能平安。”
“建成,彆怪組織...”
聞言,段建成笑了,頭發花白的他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老者想安慰他兩句,段建成卻說:“這事,誰也怪不了,我不怪組織的決定,我永遠服從組織的安排。”
“我隻怪...造化弄人。”
“我以為是淑芬沒有等我,她以為是我沒有等她,但其實我們都在等,隻是等的時間錯了...”
他們都不膽小,亂世中相逢,後相許終生,那個時候,記者的筆可抵三千毛瑟槍,而他棄文從武,抱著為國捐軀的思想扛起槍保家衛國。
他們明明都是為了同一個信仰用儘了全力。
可好不容易,黎明的曙光破開了黑暗的天地,他們在太平盛世裡卻等不到愛的人。
與她相識的場景仿佛還在昨日,一瞬間盛世,一瞬間已是數十年之後。
老者叫了他一句:“建成...”
段建成有些恍惚,再回神,已恢複往日神態。
“多謝老班長告知當年實情,我始終欠她一句抱歉。”
老者感歎:“若早知當年,你可還會放棄京都大學的學曆...”
段建成:“班長,對於淑芬,我此生抱憾終身,可對於華夏,無論重來幾回,我都不會後悔參軍,我參軍是為華夏收回我們失去的每一寸土地,永遠不悔。”
段建成站了起來,對老班長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後才轉身離去。
老班長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將自己的老花鏡戴上,這才看到段建成略微有些蹣跚的步伐。
漫天的雪又在下,老班長彎著腰低低的咳嗽著,想叫段建成一句,卻怎麼也叫不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段建成坐在後座,看著外麵的夜空,一個老男人,莫名的就流了淚。
司機連續叫了他幾次,段建成都沒理。
他始終沒有後悔過娶了現在的妻子,這麼多年的相愛不是假的,隻是想起那年的淑芬,難免淚目。
而此時,洛家,老太太正在被保姆雪姨伺候著吃藥。
雪姨:“老太太,您這病是越來越重了,應該去醫院看看。”
老太太揮揮手:“都是老毛病了,吃點藥就好了,不必驚動旁人。”
老太太吃完藥躺在床上,笑著說:“青鳶這丫頭最近很忙,而且馬上過年了,不要給他們找晦氣...”
雪姨滿臉愁容:“但老太太,您健忘症已經越來越厲害了。”
老太太從枕頭下翻出了一本筆記,翻到了某一頁,雪姨趕緊拿來眼鏡給她戴上。
“你看,我啊,這就最後兩件事了。”
“一件,是見見我的老朋友。”
“另一件啊,就是要看見青鳶風風光光發嫁人。”
“我啊,都這麼老了,也不去醫院受那份罪了...”
雪姨趕緊開口:“老太太,您胡說什麼呢?您這身子骨好著呢。”
老太太咳嗽了幾聲,摁了摁頭疼欲裂的腦袋,說:“小雪,你也快去休息吧,我這裡不需要人時時刻刻看著的。”
雪姨替老太太拉了拉被角,滿臉的擔心:“老太太,要不今晚我還是陪著您吧。”
老太太揮揮手:“行了,走吧。”
彆看老太太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實際隻要開口,一般不容人忤逆。
最終,雪姨也隻是歎息了一聲:“老太太,那我就去休息了,若是有事,您叫我。”
老太太已經閉著眼睛了,聽到這話也隻是點了點頭就轉身睡了。
雪姨見狀,就隻能將房間的燈都給關了,隨後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房間裡徹底陷入了黑暗,老太太這才睜開雙眼,打開床頭燈,下了床。
昏暗的燈光下,老太太還是翻出了一直藏在床底下的東西,那是一個已經有了歲月的箱子,由於她從來不許人碰這個箱子,所以箱子上麵已經布滿了灰塵。
年代久遠,張淑芬其實已經記不得這個箱子裡有些什麼了,但一直放在這裡,就也一直時不時的想起。
她找來一塊濕了的抹布,將上麵的灰塵仔仔細細的擦乾淨,這才伸著有些顫栗的指尖將箱子打開。
一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遝保存得很好的照片,隻不過照片已經陳舊了,連人像都有些模糊。
張淑芬挨個翻,一直翻到最後才看到那張靜靜躺在箱底的照片,那是一張人臉都有些不太清楚的照片,張淑芬卻把它拿了起來。
上麵有兩個人,那是年輕的他們,這是他們此生唯一的一張合照,她穿著藍色的學生服,他也穿著藍色的長衫,就隻是一張簡單的,站在一起照的照片,她卻保存了多年。
往事太久太久,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隻記得自己曾經在等一個人,卻等了很久很久那個人都沒來,她等不動了,也就不等了。
張淑芬睡眠一向不是很好,過了特定的時間睡不著,也就沒再睡了,隻是那張照片的邊角早已被磨平,曾幾何時,她也無數次的撫摸過。
就這樣,洛家的這位老太太也頭一次輾轉反側直到天明。
時間走得很快,就這樣平靜無波的過了兩天之後。
洛青鳶來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裡。
這是一個周六的早晨,看起來天氣很不錯,老太太在自己的院子裡給花澆水。
“奶奶,段爺爺今晚和您約新月飯店,您看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