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方柔聞言,淡雅一笑,視線轉向沈念念:“聽說你懷孕了,還這麼遠的來看我,辛苦了。”
沈念念搖搖頭:“不辛苦,你幫了我們這麼多,應該的。”
一邊說話,大家一邊往裡走,很快就到了客廳,保姆上了茶,三人便各自落座在沙發上。
方柔大大方方的笑著:“我知道你們來我這裡的目的,我也就不跟你們繞彎子了,方亮的犧牲我們大家都很難過,可他不僅僅是方家的人,也是一位人民警察。”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是要以上麵下達的命令為準。”
“至於沈小姐,雖說方亮看在我的麵子上,多有照拂,但其實就算不看在我的麵子上,這也是他身為人民警察的職責。”
方柔:“我相信,不止方亮和方豔,換做我們華夏任何一位警察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隻是我方家出了叛徒,是我的疏忽。”
“所以你們不必因為這個覺得對不起我或者方家,我們從來,就是兩不相欠。”
方柔的話說得簡潔,其中意思也很明了。
“今天如果是感謝那就不必了,但如果是作為朋友來看看我,那我很樂意。”
聞言,段澤笑了,他太了解方柔了,正是因為了解,所以知道方柔這些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但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段澤也隻能順著台階下。
“當然是作為朋友。”
沈念念也點頭:“是,作為朋友。”
方柔:“方亮已經下葬了,墓地的地址等會我發給你們。”
段澤和沈念念點點頭。
方柔看了一眼時間:“這也快到飯點了,我已經讓阿姨做著飯了,今天中午留下吃?”
沈念念是覺得有些尷尬,但段澤開了口:“行。”
於是,方柔站了起來:“那你們坐會兒,我去廚房看看。”
段澤點頭之後,方柔就走了。
沈念念的手順勢就滑進了段澤的掌心,段澤也順勢握住。
沈念念:“我們今天是不是來得不是時機?”
段澤搖頭:“不是,正是時機,她隻是不想我們有太重的心裡負擔,既然如此,順著就是,等吃完飯我們去找找方亮的未婚妻。”
沈念念:“如果是這樣,沈家對方家的幫助要繼續嗎?”
段澤點頭:“自然。”
沈念念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如果方柔連沈家的幫助都不接受的話,她是真的不知道做什麼好了。
隻不過,偌大的方家在此刻卻顯得格外的冷清。
沈念念:“怎麼感覺方家除了保姆之外,就隻有方柔姐姐一個人?”
段澤:“方家所有人都移民國外了,很快方柔也要走了,方家自然就沒人了。”
沈念念:“有我們幾個世家的幫助,方家何至於移民?”
段澤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念念,這是他們的選擇。”
沈念念還不明白,但她知道聽段澤的話總是沒錯的。
方家的保姆走了過來:“段先生,段太太,外麵的雪停了,是否要到外麵走走?”
在他們剛來的時候,大家都隻認識段澤,但是現在個個一口一個段太太,是誰囑咐的,不用說。
沈念念:“去看看吧,剛剛來的時候,看見花園裡種了不少花。”
段澤便起身,給沈念念把外衣給套上了,這才牽著她出門。
“我們自己轉轉,你們就不用跟著了。”
保姆:“好的,先生。”
段澤帶著沈念念出了門,兩人一路踏雪來到了方家的後花園,雖說已經冬季了,可大棚裡還種著花,遠處還有盛開的紅梅。
雪花落滿枝頭,倒也彆有幾分趣味。
沈念念:“居然會在家裡種紅梅,方姐姐還真是個有意境的人。”
段澤笑了笑,沒接話。
方柔一向喜歡這些,還喜歡鮮花,所以即使不是鮮花盛開的季節,花園裡也有恒溫的大棚種著各類鮮花。
“你若是喜歡,以後我們的家裡,你想種什麼就種什麼。”
沈念念挽著他,笑容很甜:“那你當我的花匠嗎?”
段澤想都沒想就點頭了:“自然,我不做你的花匠,誰做啊?畢竟得勤勞耕耘不是?”
沈念念莫名就想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忍不住握起小拳拳給了段澤一拳:“都快當爸爸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
段澤也沒忍住笑了,將沈念念攬得更緊了一些:“是啊,以前覺得當爸爸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
沈念念縮在他懷裡,抱著他的腰,靠著他的肩:“不遠,後天我約了試婚紗,你陪我去好不好?”
段澤點頭:“行啊,現在我的行程就是你訂了,你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這一刻,沈念念覺得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
而這溫情的一幕也落在了樓上方柔的眼裡。
後麵的保姆看著這一幕,不免得有點心痛:“小姐,您何必這樣呢?段先生既然來了,你又為何不領他的情?”
方柔:“我領過很多次他的情了。”
保姆還想說什麼,方柔就說:“你去煮點熱乎的甜湯,不要太甜,等會送過去。”
“阿姨做的飯菜都都不要放太多的辣。”
保姆歎息了一聲:“是,小姐。”
方柔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段澤和沈念念在家裡逛了一圈才回來,保姆趕緊上前幫他們給把外套脫下來,還端了甜湯過來。
一番收拾之後,也差不多到了飯點。
三個人就坐在了餐桌前,沈念念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菜品,不由得有些呆愣,因為...都是段澤和沈念念愛吃的。
照顧到段澤也就算了,居然連沈念念的口味都照顧到了,這讓沈念念有點覺得匪夷所思,不過也突然理解到了,為什麼方家情報網遍布整個華夏了。
方柔:“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都嘗嘗吧。”
這頓飯吃得十分的安靜,但由於口味都挺符合他倆的口味,所以也算賓主儘歡。
——
飯後,方柔準備親自送他們出去,沈念念卻突然說了句:“我想借用一下衛生間,可以嗎?”
方柔一愣,隨即立馬回答:“自然,我讓人帶你去。”
方柔剛要叫人,沈念念就笑著說:“我認路,自己去就好。”
說完,沈念念轉身便走了。
於是,偌大的一樓客廳,卻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段澤和方柔都不是什麼蠢的,自然清楚沈念念這是在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方柔依舊禮貌的笑著,不過這回她歎了一口氣:“她很愛你。”
段澤:“是啊,我也很愛她。”
方柔頓覺心口微微一刺。
雖然這是早就知道的結局,但真的從愛的人嘴裡說出來,她的心裡還是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的雲淡風輕。
段澤:“移民的事你已經定了,我就不多嘴說什麼了,但我說的那句話永遠作數。”
“哪句?”
“隻要你開口,無論什麼事,隻要不違背道德和法律,我傾囊相助。”
方柔輕笑:“你在我麵前這樣許諾,不怕沈小姐生氣?”
段澤也笑:“這是我們夫妻共同商議的結果。”
方柔難得沉默了許久,才說:“難怪...”
“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你們很般配。”
聞言,段澤也隻是笑了笑,外麵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小雪,一如方柔出國的那天,如今倒有一種記憶重合的感覺,但早已物是人非。
段澤從衣兜裡拿出請帖遞給方柔:“還有半個月,婚期如約舉行,還請方家主賞臉。”
方柔淡定接過,那請帖揣得久了,殼上還有幾分餘溫。
方柔的手指輕微的顫栗著,輕輕摩挲著,望這餘溫散得慢一些。
“一定來。”
“祝你新婚快樂。”
段澤:“謝謝,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找個人了,等你結婚,我一定給你包個大的。”
方柔:“我啊,不急,我堂堂方家家主,難道還怕沒人要嗎?”
段澤:“也是,你眼光很好,等以後出了國,遇到的人會更優秀,提前祝你早遇良人。”
方柔這回沒有笑,隻是移開了視線:“那就承你吉言了。”
方柔話音剛落,沈念念的聲音就從後麵傳過來:“我好了,我們走吧。”
段澤伸出手就準確無誤的牽住了沈念念的手。
段澤:“那我們就走了,再見。”
方柔:“好,再見。”
就這樣,段澤和沈念念相攜著,在方柔的視線中一步步的遠離了方家。
也隻有等他們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車的引擎聲遠去了,聽不見了,方柔的眼睛裡才落下淚來。
身後,柳姨不由得看得心痛:“小姐...”
方柔隻是將眼淚抹去:“你看我,又開始了,可能是冬天到了吧。”
柳姨愣愣的看著方柔,說了句:“小姐,冬天已經到了好一段時間了。”
方柔愣神了幾秒:“是嗎?”
“那這雪,可不算大啊,京都一直這樣嗎?”
“不是,等再過幾日,雪就大了。”
方柔輕聲問:“柳姨,今日的情景像不像我多年前離開京都的那個冬季?”
柳姨:“小姐也是身不由己...”
那會方家經濟危機,國外的生意又被小人掌控著,老爺和夫人都在國外被幽禁著,小姐必須回去主持大局,若是不去,方家可能早就垮了。
但對於段先生,因為知曉段家家世,所以段澤先生是不能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扯在一起的。
因為,方家所有人常年在黑白兩道行走。
為了段澤的前途,也為了方家所有人,小姐唯一能舍棄的,隻有自己和段澤。
這幾年過去了,方家步入正途,小姐也獨自殺出了一條血路,重掌方家。
但和段先生,卻真的再也無法同路了。
如今又是一年冬,小姐傾儘全族之力,還給段先生一位完好無缺的愛人,可卻輕描淡寫的將那些日子熬的夜,受的苦,低聲下氣求的人,都雲淡風輕的揭過,為的竟然是讓段先生和沈小姐過得和美幸福。
他們是幸福了,可段先生連小姐當年離開的苦衷都不知道....
“我的小姐啊,那你呢?”
柳姨的聲音有些哽咽。
方柔眼眶通紅,卻還是拍了拍柳姨的肩:“人生在世,難免有遺憾,有些時候,擁有過,就算上天的垂憐了。”
“過去的事,就讓他們都過去吧。”
隻要段澤幸福安康,她所求也就沒彆的了。
風雪好像逐漸大了,方柔走了出去,伸出手,掌心落了雪,可轉瞬即融。
柳姨仍在後麵站著,隻是看著看著就落了淚。
反觀方柔卻說:“我愛的人早就在十**歲的年紀就愛過我了,至於他二十五歲的時候是誰的丈夫,三十歲的時候是誰的父親,我都祝他幸福。”
“柳姨,剛剛全世界都隻剩下了我們。”
“可我們不再相愛。”
方柔說這話一直是笑著的,這麼些年來,她偽裝得人人都以為,她真的是拿段澤當一個故人。
可笑得太多了,麵具摘下的時候,才隻痛是徹骨的。
柳姨上前,輕輕抱住了方柔:“小姐,若是想哭,就痛快的哭一場吧。”
方柔將腦袋埋在柳姨的肩頭。
好一會兒,柳姨才聽到這位年輕的家主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嗚咽出聲。
方家已經沒有幾個人了,老爺和夫人也不在,小姐其實是有個剛成年的弟弟的,可那些年在家族的爭鬥中,小少爺也被害死了。
這些年,小姐走得很是辛苦,這次回京都,是實在壓抑不住思念,可等來的光景...
而此時,段澤已經帶著沈念念來到了龍泉路。
段澤想下車去找人,沈念念卻拉住了他:“看看吧,我有林月兒的照片。”
段澤:“嗯?怎麼說?”
沈念念:“方亮並不想林小姐知道他已經不在了,隻是拜托我多照顧她。”
於是,段澤又將車門給拉上了。
兩人就坐在車裡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兩人的麵前都放著林月兒的照片,那是一張高中生的照片,上麵的女孩馬尾高束,還穿著校服,笑得比冬日裡的太陽還要耀眼。
隻是照片已經變得泛黃,邊邊也掉了色,一看就是被主人拿著摩挲了很多年。
沒多久,一位稍微有些熟悉的臉龐從路的儘頭朝著這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