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主簿楊阜離任,黃閣內一眾秘書郎都本能的激動起來。
為楊阜擺宴送行後,楊修在眾人恭維下笑嗬嗬返回居所。
隻是眾人離去後,楊修臉上笑容沒有了。
他們都覺得他接任機會最大,可楊修覺得自己機會最低。
他當過曹操的的主簿,他是弘農楊氏嫡脈,這兩個原因就是兩座難以翻越的大山。
心情也算不上失落,楊修脫了孝衣,到目前為止,為了複仇,他都是戴孝隨軍。
就在他準備解下佩劍往牆上劍架置放時,衛士腳步聲傳來。
衛士的腳步聲很清脆,他們的漆皮履腳掌上釘了鐵,增固了皮履的腳底,走路時也會有難以掩飾的聲響。
雖說這些釘鐵讓皮履更加的沉重,但衛士平日執勤範圍有限,外出都是騎乘馬匹,這點體力損耗不值一提。
楊修主動來到門前,就見兩名衛士並肩走來,當首之人拱手:“楊秘書,有關中人拜訪,這是拜帖。”
“嗯,知道了。”
楊修不覺得意外,這段時間避亂益州的許多關中士人都來拜訪過他。
就算他沒時間接見,也要收下名帖,給一個大致的約見時間,然後抽出時間一起聚會見一麵。
隻當是尋常人,當他拿起名帖一看竟然是蘇則,當即就說:“且等我更衣,我親自去見。”
兩名衛士隻是齊齊拱手,後退幾步等候。
楊修返回屋內,取下衣架上的粗麻孝衣穿戴,再取佩劍掛好,抬手扶了扶頭上白紗進賢冠,這才對兩名衛士點頭。
衛士自有值勤條例,嚴禁單獨走動。
就連行走時,也要兩人並排而行,起相互監視,也能增強警戒效果。
若是縱隊而行,往往隻有第一人會警戒,但後麵人會有盲從心理,難免麻痹大意。
很快,這兩名衛士隨行保護下,楊修在邸閣外的一座軍市裡接待蘇則。
軍市是附近百姓、山民自發聚集形成的,稍稍有些規模,就被黑熊派人進行管理。
劃分了範圍,搭了竹柵欄圍牆,也派人維持秩序。
軍市裡的攤販哪怕是臨時的,最低也要繳納一個五銖錢的攤位費。
反正多餘的輔兵也空閒,索性調來千餘輔兵修築屋舍,為以後軍市長久運營打基礎。
因而接待蘇則的是一處竹廬,竹廬內有兩排隔間,這些隔間共用一條狹長的火炕。
這火炕是用條石壘砌,中間抗麵是一片片青石片拚接而成。
青石片上鋪了竹席,透過隙縫能看到青石片的質地。
蘇則坐在上麵屁股暖融融的,立刻就猜到這火炕用了不止一層青石板,如果隻有一層,現在滾燙難以坐人。
應該是多層,中間夾了土層。
楊修見蘇則模樣,就說:“北兵不耐蜀中濕冷,故而火炕大受歡迎。這酒廬如果沒有這火炕,是攬不到買賣的。”
蘇則點著頭,遂說:“今大司馬棄綿竹向北駐屯劍山邸閣,可是有意大修蜀道?蜀道艱難,恐民力難支。”
楊修解釋說:“是有大修蜀道之意,原因有二,一是諸軍不耐操訓,輪流出營開鑿石壁,能排解乏悶;其二是蜀中亦有無地之災民、流民,亦有罪囚。將他們聚集到這裡,也能變壞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