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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綰因為這件事,回去之後麵對自己的下屬,也就是那些未來的朝廷要員們,大肆地讚美蕭何這個人,說他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身邊的差吏們都聽懂了王綰這番話的意思。
能有啥不可限量的,都被丞相看到了,現在年紀輕輕都做到廷尉了,下一波就是做丞相了唄。
也因有了王綰這番話,丞相府的公乾要員,那都是對蕭何禮讓三分。
有了王綰這條大木回來撐局麵,朝堂上的風氣漸漸轉好了。
周青臣在姚賈死後不久,整日戰戰兢兢。大過年卻疑神疑鬼,總說自己看到了什麼東西,沒幾天就病懨懨的,之後就給扶蘇上書說自己不能乾了,請求致休回家。
那些過去最喜歡阿諛諂媚的臣子們眼看一棵棵大樹倒了,頓感局勢不妙,紛紛想著跑路回家了,都害怕清算;當然也有人因為這些事,他們變得更加團結,成為了一塊鐵板。
畢竟,誰願意把自己吞進去的財吐出來,把屁股下坐的權位讓出來。
但是他們也不得不謹慎行事,乃至於一時間銷聲匿跡了。
太陽將要出來,那些蟲蛇毒物第一時間覺察,它們會迅速地鑽到地下,想要避禍。一時的躲避,是為了等到太陽落下以後,再出來逍遙。
正與邪的對抗和較量,從天地誕生之處就開始了,而這兩股力量永遠也無法兼容、中和,永遠地處在此消彼長的態勢中。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鹹陽城的風氣,終於開始從過去的昏暗不堪轉向了光明。
――
春天要來了,不過扶蘇還要收拾一些事情。
上次朝會上,扶蘇來了一出更高級的‘指鹿為馬’。
臣子們的立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陳平作為皇帝的最高級彆秘書,理應提醒扶蘇。
“馮氏明顯是鐵了心要和貪官汙吏一道,在朝會上和陛下意見相左。身為帝國的左丞相,地位已經是最尊貴的了。難道說陛下就打算這麼放過馮氏?”
初春剛剛才到,乍暖還寒之時,總有些冷。
殿中擺著一口大魚缸,上麵漂浮著三五片大荷葉。
十幾條大錦鯉被喂養得和水中豬一樣,隨便擺個尾巴,都能把水花打到老遠。
扶蘇拿著魚食喂著溫室裡的魚兒。
“唉――水至清則無魚啊。有些事心裡清楚就行了,凡事都明察秋毫,刨根究底,隻會讓大家都難堪。”
“更何況,名義上最尊貴,不代表他手中就擁有最多的權力。”
陳平看皇帝不願意再追究了,他也沒啥好說的,畢竟被刺了麵子的人都說不在意了,你再去追究,顯得多事。
“陛下明鑒。”
扶蘇知道上次朝會上,“貓有幾條命”的問題讓一些掌握了重大權力的人暴露了他們的立場,這讓扶蘇感到自己受到製約,這個是必須解決的。
但是馮氏一族,他們的位置比較特殊,馮去疾是丞相,馮家上下基本上都在軍中是武職。
更何況,皇後是馮氏一族的族人,這自然關係到未來皇帝,大秦帝國江山日後傳承給誰。
所以扶蘇現在不打算、也不能貿然對他們動手。
扶蘇不想再血洗了,這毫無意義,隻會逼得大家都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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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沒點破事,你查了馮去疾,不查王綰,人家肯定覺得不公平。難道說王綰就真的沒有接受過彆人的禮物嗎?這不可能啊,違背人情的事情。
“就到此為止吧。大家心裡都有數就好。”
“馮氏下麵,有著大批能乾的基層官吏,他們遍布各地郡縣;固然朕也知道,他們手底下最近接納了一大批尋求庇護的宵小之徒。”
“否則那麼多的蝰蛇毒蟲,一夕之間全部都不見了,難道說它們自己懺悔去了不成。”
“兵法雲: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從,銳卒勿攻,餌兵勿食,歸師勿遏,圍師必闕,窮寇勿迫。”
麵對占據高地的敵人,不要去仰攻,也不要去正麵迎擊背靠高山險阻的敵人。
佯裝敗退的敵軍,不要追擊;不要主動進攻兵力強大、士氣旺盛的敵軍。
不要企圖消滅敵軍的誘餌;對於向敵國撤回的敵軍不要強加阻攔,包圍敵人時需要留出缺口;不要過於逼迫陷入絕境的敵軍。
“兵法,那才是最高明的用人之道。”
陳平聞言,忍不住作揖,“陛下博聞強識,治國以理服人,實在是高見。平拜服。”
另外,扶蘇想要趁著這波人心大順,做一些小規模的人事調動。
一上來就做大的人事調動,那些老家夥們肯定不服氣,隻能是從小的來。
扶蘇錨定了一個重要的人選――章邯。
一時間沒注意,這家夥居然就跟著姚賈他們站一條線了。
真不知道他想要乾什麼。
“驪山的行宮,修建的怎麼樣了?”
陳平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前不久他剛剛去過驪山行宮,不過那是為了找章郗見徐福。
“這個,臣不清楚。隻是偶然路過,看到行宮的圍牆被搭建的非常高。”陳平忍不住贅述一句,“應該不會有事。”
“你覺得,把這件事交給章郗靠譜嗎?”
陳平忍不住冒熱汗了,“臣與章郗,不熟啊。”
“你與他不熟,朕自然對他更是毫不了解。”
陳平愣了一會兒,這才明白扶蘇的意思。
仔細想想,章邯那可是支持扶蘇登基的首功。
李斯被請走,唯一剩下的就是章邯,按理說他擁有著扶蘇的絕對信任,並且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
而且,仔細想想,整個鹹陽治安、秦始皇陵、所有的宮殿修建、以及鹹陽宮,基本都在章邯的控製之下。
要不是章邯的話,扶蘇可能現在都還在兩廣一帶琢磨怎麼毀林開荒種地呢,哪有膽子敢聽了詔令就返回鹹陽城啊。
陳平想了一番,直到聯想到那天章邯在朝堂上的表現,他這才醒悟。
“陛下是想要換個妥當點的人?”
扶蘇無奈說起,“山中村婦都知道,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陳平就此展開考量,但是這給秦始皇換個看門人的事情,說真的換誰都要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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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平一時之間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能夠頂替章郗。
就算找到了自己信任的人,可是那可是要去看著秦始皇,必要時還要忍著秦始皇,手底下那麼多兵將,忽然間冒出來個關係戶,大家能服氣呢。
就和自己剛剛從地方來到鹹陽宮時一樣,沒有能力讓屬下對自己心服口服,坐了那個位置,那也是個擺設。
權力是自下而上的,不是自上而下的。
也在那一刻,陳平意識到了為什麼皇帝一定會依仗世家的原因。
他自己那是布衣之身,但是世家內部有著無數同氣連枝的兄弟、叔侄,有的是可以信任的對象。
隻要皇帝信任世家,又或者說皇帝和世家達成了某種政治協商,那麼世家很快就會選出自己的心腹,用最快的速度幫助皇帝解決問題。
個人在集體麵前,力量就是這麼弱小。
胳膊再怎麼粗,也擰不過大腿。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唉――”
就是陳平這麼聰明的人,遇到這種差事,那也要犯難。
但是這件差事還沒有解決,很快扶蘇又交給陳平第二個差事。
主要是扶蘇想著,他雖然年紀輕輕、英俊有為,聲望極高,有點風吹草動就有人告訴自己。
但是這鹹陽宮畢竟有上萬人,而且章邯在鹹陽宮裡當差那都要二十年了,對鹹陽宮的治安情況絕對比自己這個皇帝要了如指掌。
這懷疑一旦產生,那基本上就很難再相信對方了。
所以扶蘇專門找了個機會,專門隻留陳平一個人陪伴他在花園裡慢慢散步,談論《德道經》篇目。
等兩個人走到了假山群裡,扶蘇單獨悄悄地告訴陳平。
“這鹹陽宮,也得換人來管。要做到不動聲色、不能讓人察覺。”
“尤其是不能讓少府有所察覺,讓他認為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陳平驚愕,“陛下,您這是在為難臣啊。臣去哪裡找合適的人啊?”
“這就不是朕能解決的問題了。朕一直很看好你陳平,想當初朕在兩廣,和你隔著千山萬水,但是朕相信隻有你能保護好恒陽宮。”
“果然你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現在朕給了一個讓你表現得更加出色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
陳平一時間兩隻手懸在空中不知道要往哪裡擺。
那一刻扶蘇覺得其實他以前在老家鄉下放羊的日子也是挺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