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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怒火攻心的嬴政,迫不及待打算廢了太子。
可馮去疾和李斯卻異口同聲。
“廢了太子,陛下就是在自毀根基。”
嬴政從兩位丞相身上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樹大根深,“太子的地位有這麼誇張嗎?”
曾經一心一意要建立一個空前國度的帝王,打算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政權。
結果在今天,因為扶蘇,嬴政的夢稀碎了。
嬴政很不爽,因為他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初為秦王的時候,呂不韋、昌平君、華陽太後這些個權勢滔天的人物,個個都在朝中極具影響力,威脅著他在帝國獨一無二的位置。
在皇帝製度中,有一條至關重要的法則,就是嬴政樹立私權,養趙高這類小人的根本目的。那就是皇帝是獨一無二的。
但是因為某人的一路猥瑣發育,最終是把嬴政卡在了懸崖邊上。沒讓他把大秦帝國這架軍功爵製的馬車開向懸崖。
章台殿裡忽然出奇地安靜。
嬴政知道,這個時候,他叫丞相來已經於事無補了。
嬴政扶額。
馮去疾看皇帝陛下已經打消了廢黜太子的念頭,立刻上前給嬴政遞台階。
“太子一貫輕狂,仗著胸懷智謀,一向輕慢。如今冒犯陛下,微臣想來都是太子的錯。隻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朕懷有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廢王道,立私權,禁文書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以暴虐為天下始。”
馮去疾聞言沉默了,太子這是要上天啊。
不過說的這些倒也不算是汙蔑。
李斯沉色,立刻振聲,“始皇帝陛下奉六世之餘烈,平定四海,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功業。太子怎麼能這麼說呢?”
嬴政兩手握拳,青筋隱隱浮現,“太子認為,朕之所以有今日,不過是憑借著地理位置優勢,以及列祖列宗的積累。朕實則無功。”
馮去疾一聽,不得不和李斯大眼瞪小眼。
太子這是哪根筋搭錯了,這不是明著詆毀陛下嗎。縱使秦國有地理之便、祖宗之業,可是這麼大的事業,換了人真的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完成嗎。而且完成的這麼好。
太子這不是否定了皇帝陛下的作為嗎。
事實上,這幾句話,是曆史上西漢後期那幫完全否定秦始皇功績的人主流思想。
扶蘇這不是為了讓嬴政反思反思自己,所以用了後世那幫人的看法。
這下,李斯和馮去疾覺得太子不冤枉了。
馮去疾也不再為太子求情了。
嬴政看著兩位丞相都不說話了,又開始忍不住咆哮起來,“他這是仗著朕隻有一個嫡子,所以在欺負朕啊!欺負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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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抽搐著,他覺得自己腦殼痛。
嬴政好不容易爭取到二人同情,自然要好好吐露一下自己的心聲。
李斯則在打腹稿。老天啊,按理說皇帝和太子的關係,本來是皇帝陛下的家事。尋常父子家不也是經常這樣嗎,李由也偶爾抽風,想著在自己頭上撒尿。
但是這事關皇帝陛下,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他摻和,以後太子上位必然要擠兌他,認為自己在落井下石。他若是不摻和,皇帝陛下必定以為自己是太子一黨。
馮去疾咬著牙,“太子不肖,陛下應該責罰。隻是廢黜太子,這件事萬萬不可。”
嬴政又望向李斯,李斯也道,“茲事體大。恐不宜為外人所知。此事還是就到此為止吧。一旦風聲傳出去,必定給小人可乘之機。”
李斯意思很簡單,這件事就這樣了,就爛在我們三個人肚子裡,不要再往外傳了。
看到兩人意見一致,嬴政的心思卻變得詭異難測起來。
他一麵感知到扶蘇在權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膨脹到了這樣的地步,都能威脅朕了;可另一麵忍不住為兒子驕傲一下,畢竟是他的兒子啊。他兒子得是有多強,年紀輕輕,就能在朝中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還有手腕,讓兩個丞相一起為他說話,這可不簡單。
不出意外的話,扶蘇可以順利繼承皇帝位置,順利治理朕的帝國。
嬴政兩手搭在了座椅扶手,不時地來回敲打。
這麼多人想要分封嗎?
可是扶蘇那天晚上在馬車裡對朕說過的話,朕到現在都記得。扶蘇是支持全盤郡縣製的啊。
祖龍開始盤算著一些事情。
馮去疾和李斯還坐在下麵,他們隻是表麵上波瀾不驚,實際上後背已經冒了一身冷汗。
自古以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皇帝和太子若是要爭權奪利,那倒黴的人首當其衝是大臣啊。
李斯和馮去疾一看嬴政說出要廢太子這種話來,他們第一時間想的肯定不是未來天下要完蛋了,而是他們兩個都要遭殃了。
固然嬴政這次氣消了,但是日後這鹹陽宮裡卻要不住地刮風下雨了。
殿裡靜悄悄的,隻有銅爐裡炭木被燒開斷裂的聲音時而傳來,嗶嗶剝剝,很是悅耳。
嬴政歎了口氣,“是朕一時氣急了。”
二丞相都道,“不怪陛下。委實太子言論太過。”
“那你們說說,朕要怎麼處置那個逆子”
馮去疾和李斯對視一眼,李斯選擇了沉默。
馮去疾作為右相,地位尊於李斯。扶蘇又是他的女婿,扶蘇知道他必須要說幾句話才行。
在馮去疾看來,對扶蘇的懲罰越重越好。這樣才能打消陛下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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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馮去疾作為一個有兒子的老父親,他覺得以皇帝陛下的性格,估計真的是一時之氣,不可能真的要了太子的命,更加不可能廢了太子。
因為隻有扶蘇有能力繼承嬴政的江山。
“當年商君入秦,在我秦國改革法令,施行一年後,秦國百姓都議論紛紛,表示不滿。這時,先王孝公之子,太子駟犯法。”
“商君說:“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要將太子繩之以法。但是太子是國君的後代,不可施刑,於是對太子的師傅公孫賈、公子虔施以黥刑。”
“太子此時上表奏疏,必然是受人唆使。臣以為太子處置太子,首先應該對太傅用刑。”
其實馮去疾隱隱約約有所聽說,儒家的人對嬴政反對的聲音最大。趁著這件事,不僅讓陛下打擊了儒家消氣,還能讓皇帝陛下給太子來個下馬威,讓太子安分幾天。
至於到底有沒有人公然攛掇扶蘇用‘懷貪鄙之心,開暴君之先河的字眼’評價嬴政,大家都心知肚明。
論膽量,有時候還真的不能對扶蘇以貌取人。
但是馮去疾的目標是,先把這事情給放過去,總之不能讓嬴政感受到他的皇帝威信被人有所製約。
嬴政一聽到這個,頓時來興趣了。
處置扶蘇的心腹,給他來個下馬威,這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李斯,你怎麼看?”
李斯,那是淳於越的好朋友哇!
“陛下。臣敢以性命擔保,此事絕對和淳於仆射毫無關係。應該是另有他人唆使。”
“李斯,你曾經是廷尉,沒有人比你更懂如何審案了。不過如你所言,真相有時候真的那麼重要嗎?”嬴政望著李斯。
李斯一時間那心裡七上八下的。
那就隻能推出個大家都很討厭的人來背鍋了。
“陛下,臣以為,此事乃太子心愛之臣五大夫張蒼所為。他一貫對大王頗有微詞,時常聚眾辱罵陛下。一定是他教唆太子這麼做的。”
馮去疾一聽,心知沒有人比張蒼更合適做這個背黑鼎的人了。
“陛下,就是張蒼。錯不了。”
嬴政本來就討厭張蒼那個死胖子,現在扶蘇自己撞槍口上來,那朕就趁機宰了他吧。
“張蒼此人,他以為朕聾啊。朕若是不殺了他,難消心頭之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