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是……幼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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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咀嚼著扶蘇方才說那幾句話。他方式粗暴。。。

難道對付庶民,要像母親對待孩子一樣嗎?

荒唐。

“你所追求的樂土,永遠都不可能實現。”

扶蘇隻是平靜地望著嬴政。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麵對嬴政的這種說辭,隻是非常冷靜地回答說。

“未必。”

隻一刹那,嬴政發現他以後永遠都捆綁不住扶蘇了。

馬車噠噠地響著,回到鹹陽城市內,歡歌笑語聲不斷。

酒肆仍舊開張著。往來商旅進進出出,甚至有秦吏、宮廷內官進出的身影。

嬴政望著那些麵容熟悉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人,捋須陷入沉思。

“將車停下。”

扶蘇納悶,該不會要把他丟在半路吧。

結果嬴政又親自大搖大擺下車了。

站在街道上,四麵裡歌聲起伏不斷。

吳楚靡靡絲竹之音不斷,鄭衛之歌悠揚婉轉,哀而不傷,齊魯男聲慷慨激越,秦國自古有的塤聲也時不時悠揚飄來。

嬴政皺著眉,他在思考一件大事。

“你說,為什麼這鹹陽城內和城外兩種風貌。城內的人挎著錢袋大搖大擺行走卻沒有事,蘭池附近卻有十六人團夥的強盜。”

扶蘇閉口不言。這不都是因為你到處調派六國原住民四處勞役,還有征召降卒、刑徒讓他們修建秦始皇陵的緣故嗎。

但是嬴政問他,他又不能不回答。

見扶蘇說不出話來,嬴政還道,“都說你聰慧,朕看不過如此。”

扶蘇對嬴政的奚落習以為常,因為他這種行為明顯是嫉妒自己。

扶蘇想到另一件事。

這鹹陽城的治安,曆史上最後可是趙高的女婿負責的。他一直想要掌控鹹陽治安,免得最後成了小人的墊腳石。趙高隻是曆史上已經出現的敵人,不代表其他不出名的小人就不是敵人。

嬴政就問林信,“當今鹹陽令是何人?”

“回稟陛下,乃先丞相綰之孫,王蒙。”

嬴政十分生氣,“連天子腳下的地方都管不好,還能做什麼大事。革職!”

大秦現在的狀況,簡直是內憂外患。

嬴政把行政係統弄得一團糟,更是因為嚴刑峻法過度苛待民眾,還有頻繁地勒令民眾遷居、勞役、徭役,這致使基層潰散。

反正嬴政都要換鹹陽令了,為什麼不換個自己和他交情好的人呢。

“父親,我倒是有個建議。”

“說來。”嬴政叉著腰,還是威風凜凜的。

“這些盜賊,明顯是驪山逃跑的刑徒。既然少府章邯掌管府庫,同時監督秦始皇陵的修建。那麼為什麼不讓少府章邯監管鹹陽治安呢。這驪山本來就該在鹹陽管轄之內。”

“如今的驪山,內裡聚集二十萬刑徒,上千工匠。更有形形色色各種人居住在側。本來就混亂不堪。”

“法貴在一。讓章邯負責鹹陽城的治安,製定一套可以通行的鹹陽地帶的規則,在鹹陽城內和驪山共同施行。這樣不僅可以打擊盜賊,更加可以保證鹹陽和驪山都能井然有序的運作。”

嬴政想了想,這說的很有道理。

“善。”

信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人生裡會有這麼一天。他竟然同時陪伴始皇帝陛下和未來的二世一起逛街。

嬴政今天挽回了顏麵,死性不改的他又興致勃勃地大搖大擺微服逛街。

說起來,秦王夜遊蘭池,帶侍衛四人遇盜,這是曆史真實明確記載的事情。之前就三令五申、三番五次說過!

嬴政根本從小就愛東奔西跑,安不住的個性。

從前嬴政滅掉趙國,親自驅車跑去邯鄲埋了仇人。

後來秦楚大戰,嘲笑年邁衰老,後來李信戰敗。曆史上嬴政親自騎馬跑到頻陽去請王翦。還對著王翦撒嬌說,“您難道忍心拋棄我嘛?”

就是因為嬴政這麼個愛出去逛街的性再結合他至高無上的權力,所以他才會想出那麼個靠巡行天下來鎮壓四方的蠢方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當然在曆史記載中,當時四個武士遇到盜賊之後戰況不詳細。可是曆史記載之中最終嬴政大索天下二十日不得。這不僅說明秦朝治安狀況非常差,基層完全失控。

從嬴政的憤怒中可以看出,他不僅被天下人發現了自己喜歡微服私訪的小癖好,而且那次交手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否則犯不著那麼憤怒,恨不得殺了天下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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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被張良刺殺,大索天下十日而已。蘭池遇盜,則是大索二十日。

也就因為遇上了‘一脈相承’的扶蘇,嬴政得以挽尊,否則這會兒還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搶走了財務掛在樹上晾著呢。

現在的嬴政,那叫一個威風凜凜,叉著腰大搖大擺在街頭領著扶蘇逛街。

因為嬴政就喜歡那種感受。誰能想到滅了六國的秦始皇嬴政,萬人膜拜的嬴政,此刻他正和庶民百姓走在同一條街道上。

嬴政就喜歡玩這個調調。

扶蘇倒是有些不習慣,他以前出來逛街,都是坐在車裡的,很少公然拋頭露麵。但是有嬴政打頭陣,扶蘇也無所謂了。

一老一少走在街道上,外人看著還像是一對富商父子。

“二位,要不要進來坐啊?”酒肆裡的小二熱情招呼著。

嬴政露出鄙夷的眼神,朕有上千個妃子,皆是萬裡挑一的美人,誰會在乎你這酒肆裡的。

這格格不入的氣質,引得周圍人都很討厭嬴政。

大家都在私下議論,“那個人是誰啊。裝作一副清高模樣,當自己神仙下凡啊。”

路人對嬴政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嬴政全然不在乎,因為他就是神仙下凡。

扶蘇則跟在嬴政身後,對著眾人苦澀一笑,畢竟攤上這麼個老父親,他也是無奈呀。

――

話說之前打劫嬴政的那些強盜們,此刻全部都在灌夫腳下。

馮敬拍著灌夫的肩膀,“灌夫,你以後可是個牛人了啊。”

呂釋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十分驚愕地問,“你居然敢叫陛下胖子。”

“還對陛下呼三喝四的。”陳平也補充著。

眾人圍著灌夫,不斷地給他提今日發生的事情。

灌夫這一晚上,可見識了‘人心險惡’。

就因為這些‘說話好聽’的同僚,灌夫一晚上非但沒有懲奸除惡、可以升官加爵的興奮感,反而嚇得一晚上沒睡著覺。

  後來第二天一早,灌夫專門跑去給章台宮求見嬴政,親自給求饒。

“陛下饒命。臣下次真的不敢了。”

灌夫的到來,讓嬴政又記起前一晚發生的事情,他忍不住問,“太子身邊的臣子,都像你一樣嗎?那還得了。”

灌夫望著嬴政,十分禮貌地回答說,“並非如此。實則論武功,無人可以及我。論忠心,我灌夫也是排第一。”

嬴政望著灌夫,心裡鬱悶,扶蘇從哪裡招來這麼個傻大個兒。

“退下退下!”

“陛下,您不殺我了嗎?”

“退!”

灌夫把嬴政激怒了,嚇得連忙跑出章台宮。之後他更是逢人就說此事。

就是因為灌夫這張嘴,驚動了太史令,這一樁秦始皇蘭池遇盜的事情才被正式記錄在案。

千逃萬逃,還是沒逃過。

――

言歸正傳,蘭池遇盜那天晚上,是嬴政和扶蘇兩人生平屈指可數的父子單獨相處的某些時刻。在宮中,走到哪裡都是宮女宦侍,嬴政和扶蘇他們都沒有隱私。

在扶蘇一生的記憶裡,始皇四年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了。

這一年,母親健在。而嬴政對待他,也是像父親對待兒子一樣。

那天晚上,嬴政領著扶蘇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

“想吃什麼?”

“我不餓。”話音剛落,某人腹中傳來一陣嘰裡咕嚕聲,“隨便吃點鹹菜吧。”

“你居然吃這個。”嬴政皺眉,他還是帶著扶蘇上了酒肆,“拿最貴的菜來。”

扶蘇坐在席上,吃著宮外的食物。菜還是那個菜,熏牛肉還是熏法,烤鴨還是烤法,可是卻彆有一番風味。

“不得不說,這酒肆的菜就是和外麵不一樣。”

嬴政和扶蘇兩個人一邊吃菜喝酒,而信非常負責地守在雅間門口東張西望,唯恐被人發現他們。這要傳出去,那可得了。

隻是外人看來,信的行為簡直是猥瑣至極。不止信,四個侍衛經曆了方才那番波折,也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見個人都感覺是強盜。

他們的腦袋就像是貓頭鷹的頭,恨不得正反麵旋轉,帶有敵意的打量著周圍的人。

因為他們過分怪異的行為,引起了其他客人的不滿,總覺得裡麵的人有什麼大病,進來沒多久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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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他的主子是皇帝嗎?丞相大駕,都沒有這股探頭探腦的勁兒。好像誰會把裡麵兩人給吃了似的。”掌櫃的在樓下和小二十分反感地說著。

扶蘇坐在案上正吃著,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他們決然想不到,坐在這屋子裡的,真的是父皇你。”

嬴政十分得意地笑道,“朕每次出門,都有人這樣議論朕。但是從沒有人猜到朕。”

“可是父皇,你是怎麼過驗‘傳’這一關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給店家加錢,沒有進不去的地方。”

“父皇還真是高手啊。”

“好好享受吧。等你坐到我這個位置,你就知道做太子的時光是多麼難得。”嬴政漫不經心地說了這樣一句。

二人吃過酒菜,還是亥時。

“天色晚了,二位應該回宮了。”

嬴政拒絕,“我還要去看雜耍。”

扶蘇自然陪同。

夜間雜耍,彆有風味。那些人利用熒光粉、磷粉抹在銅圈上,靠著和氧氣接觸,不斷地燃燒光亮。

雜耍,那是化學最早被古人開發使用的領域。

望著這些雜耍,聽著濃重的秦音,扶蘇沒有驚喜感,隻是一條條拆解這些戲法背後的奧秘。

看著扶蘇這麼認真地盯著雜耍表演團,嬴政卻忽然抽身離開。

“父親……”扶蘇回過頭來,“要走了嗎?”

“你待在此地不要動。我要去給你買點糍粑來。”

扶蘇急忙阻攔,“用不著。我都吃過了。”

嬴政卻已經抽身離開,他笨重的身軀穿過人群,走到另一邊街道上,期間還翻過擁擠堵塞在大道上的馬車軛駕。

等到嬴政走遠了,扶蘇看到忽然在自己眼前晃著的小孩們,人人手裡拿著糍粑,那一刻扶蘇才明白為什麼嬴政非要去給自己買個糍粑。

滿天星河之下,渭水嘩嘩地流淌,鹹陽城裡閃爍著萬家燈火。

扶蘇望著嬴政。

“真是……幼稚。”

侍衛隻好分成兩撥,兩人跟著嬴政,兩人看著扶蘇。

等到嬴政買完了糍粑回來,表演卻已經停了。他們已經在收拾道具準備回去休息了。

嬴政非常惱怒,“怎麼這就停了。我給你們十倍的價錢,繼續給我演!”

眾人望著這個忽然間冒出來的臃腫大漢。他操著一口濃重的秦音,卻像是全然沒有遭受過秦律毒打。

眾人規勸嬴政,“城中子時宵禁啊。違反秦律可是要受罰的。”

嬴政聽了,一度冷靜下來。隻是他想到好不容易能有機會讓扶蘇陪著自己出來逛街一次,怎麼這時間過得這麼快呢。

扶蘇拉著嬴政說,“算了,我們走吧。改天再來看也是可以的。”

嬴政還是很不滿。

“哪有下次!?分明就這一次。”

眾人看著扶蘇拉走了嬴政,紛紛在邊上議論說,“你看看你這個當阿父的,還沒兒子懂事,還是趕緊回家去吧。免得自己惹了事,擔心兒子仕途。”

“看看這兒子長得多英俊啊。以後要是入仕,必定大有前途。”

眾人不僅議論,還把嬴政當尋常秦人,幾個富商直接推著嬴政離開此地。

“彆為難人家了。人家隻是謀生而已。”

嬴政和扶蘇兩個人隻好打道回宮。車上兩個人都不說話,氛圍又開始怪異起來。

因為,當他們進入王宮那一刻,嬴政的身份是秦始皇,而扶蘇是帝國太子。

隻有駕車的信卻一路迎著春風,笑個不停。

等進了王宮,扶蘇被信丟在恒陽宮門口。他一個人站在宮門口,手裡拿著嬴政給他的糍粑犯愣。

到了章台,嬴政望著四個侍衛,對其疾言厲色,“今日夜間之事,不許對外提一個字。”

侍衛們則有些不太情願。陛下難得和太子這麼親密,像一對真正的父子,可是卻為什麼今晚的事情不能讓外人知曉呢。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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