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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沒有辦法,讓它一直飛?”
相裡車捋須,“這個嘛,一如太子所言,它的動力不足。”
“換汽油內燃機啊。”扶蘇早就想這麼做了。“用火作為它的動力。又或者用汽油燃燒作為動力。”
相裡車搖頭,不住地跟扶蘇請教。
“汽油是什麼?”
“汽油靠一種地底下產生的油來提煉,這種地底下產生的油是黑色的,稱為石油。用燃燒汽油所產生的能量,不僅可以讓紙鳶飛上天,還能飛的更久。”
扶蘇是個文學學士,可是他九年義務教育製沒有白上啊!光是簡單的初高中物理化學常識,已經足夠幫助這個時代的人邁入科技時代了。
“地裡冒的石油……我怎麼記得,我在那本古書上看到過呢。”
很多時候,科學發明隻是發現某樣東西的功能而已,算不得是創造。
石油的存在,可以溯源到多少個幾千年前,這扶蘇他們無從論證。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扶蘇他們所處的時代,他們的書籍裡記載過這種油,甚至於某處大地震,他們偶爾也能看到地上冒出黑油。
但是扶蘇,他跟相裡車隻能說個大概。好在墨子的書中,對於動力、重力,都有過研究,張蒼也看過很多關於力學的書。
相裡車就回去翻看書籍,又請教特彆愛看‘閒書’的張蒼。
扶蘇和張蒼兩人聯合起來給相裡車共同解釋,一個用古人思維和間接,一個用今人可得之經驗,兩人輪番講述下,相裡車漸漸地理解了扶蘇所說的東西,甚至從扶蘇確定的語氣中,認定它是可以被發掘使用的。
“太子,您說的東西,取它不難。我可以去,但是我走了,這墨門誰來整理。太子您說的汽油,我們也可以提煉,但是誰去提煉呢。”
相裡車不覺得製造那些他沒見過的東西是難事,難得是在扶蘇這裡。
從皇帝製度建立以後,在這個國家裡,很多事沒有皇帝的玉璽根本乾不了。
“此事操之在太子啊。”
相裡車的話不亞於一盆冷水,給激情飽滿的扶蘇頭頂潑了一盆冷水。
扶蘇呆了一會兒。
比起眼下生活的乏味,處處不得勁兒。更難受的是,自己想要做的大事,卻因為權力不在自己手中而不能去完成。
扶蘇便轉移了話題,“那這些彈簧呢,能不能批量大產啊?我想著,凡事都是有備無患。平日裡對這些物件多加準備,日後必然可以派的上用場。”
這可是彈簧啊,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不用在民生上呢。
相裡車聞言,又摸了摸他那碩大的發紅的鼻頭,他低聲告訴扶蘇。
“宮中的匠人,都去給皇帝陛下鑄造十二銅人,還有各種擺件去了。我們所能征召和使用的,隻是一些多餘的刑徒……”
“而且,皇帝陛下對墨門現在還在觀察。沒有想要重啟墨家的意思。”
說到這個,扶蘇可就生氣了。
去了齊郡臨淄城,折騰那麼多,好不容易用橫渠四句安住了那些天下士人的心,現在士人也陸陸續續的來了,隻是卻把他們像在後宮塞美女一樣,覺得把人都塞進太學裡完事。
恐怕這太學裡的男子怨氣,不比後宮之中那些女子久久不得寵愛怨氣來的輕。
這個,甚至都是其次。
扶蘇齊郡一行,最重要的所得――用墨家思想團結天下人,借以打造最為完備的思想製度去貼合皇帝製度的構想,並沒有被嬴政采納。
這就是在壞事。
扶蘇用墨家思想為的是讓天下人接受天下一統的事實,讓他們理解並遵從皇帝製度,心理上完成從分封製到郡縣製;從貴族世襲製到官僚製度的過渡,儘可能宣揚好處,讓民眾從心底裡擁護這些嶄新的製度。
但是嬴政,他卻在這些事情上表現得不屑一顧。對於自己的好意並不領情。
扶蘇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太學裡折騰了半天,那些博士和士人都著急想要麵見扶蘇。因為嬴政給他們的差事,和扶蘇一開始給他們描繪的根本不符合。
曹參就勸告扶蘇說,“太子,我們回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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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望了望已經開始西斜的太陽,也沒辦法,“回吧。”
就在扶蘇的車駕剛剛出了太學後,駕車的夏侯嬰卻遇到兩個攔路人。
“來者何人?這可是太子車駕。”灌夫大聲質問。
“小人乃右丞相府邸之人,奉命請太子入相府。”
“太子,咱去嗎?”
“去。”
“可是去了丞相府,太子您今天就要很晚才去見始皇帝陛下了。再說這個時候右丞相找太子做什麼呢。有什麼事不能進宮說嗎?”
“你問我,我問誰啊。”
灌夫愣神一陣,再不敢開口說話。
――
右相府邸之中。
扶蘇望著熟悉的柿子園林,熟悉的湖泊、橋廊,他忍不住感慨,“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馮去疾換上常服,隆禮前來拜見扶蘇,卻聽到這樣一句話。
“我分明記得,這宅子過去是昌平君的寓所。如今卻成了右相的。隻是不知道,十年之後,這座宅子的主人又是誰呢。”
馮去疾話都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扶蘇幾句話嚇得魂飛魄散,當場臉色慘白。隨即身上滲透出一身冷汗來。
他做丞相,半年的時間不到啊。
扶蘇七八歲就當了太子,能是沒點兒手腕的人。
看到馮去疾被嚇成這個樣子,他倒是開心了不少,當庭大笑。
堂堂一國丞相,被扶蘇這樣嚇唬一通,頓時威嚴掃地。一度在扶蘇麵前直不起身來。
縱使四下無人,可是馮去疾還是覺得自己被扶蘇非禮了。
馮去疾心窩裡憋了一口氣,他確信自己過去的行為之中沒有足以得罪扶蘇的事情,而他的女兒對扶蘇也確實是百依百順,不曾驕橫。
但是到底出了什麼事,讓太子竟然這麼對待他。
“回想往昔,我和太子也算是共事過。當初太子製造紙張,我親自去長葛探望太子,也算是和太子交情甚多啊。”
“嗯……確實如此。”扶蘇比較好奇,“右相今日請我來,總不會為了敘舊。”
馮去疾也不喜歡被人拿捏。。。尤其是扶蘇這樣年紀比他小太多的毛孩。
但是他無論怎麼做,都無法在氣勢上占據上風。
“不知道太子可否聽說過一些流言?”
“流言蜚語,多如牛毛。右相總得說上幾句。”
“太子好大的火氣啊。”馮去疾忍不住提醒。畢竟扶蘇實在是不像樣子。
扶蘇看馮去疾正襟危坐,氣憤不已,擺擺手說,“彆見外啊。就把這當自己家。”
馮去疾正色,指著地麵重重地道,“太子戲言耳。現在這裡就是我家。”
馮去疾無非是說,不管過去如何,現在他是丞相。
扶蘇則道,“不管主人怎麼變,客人卻始終是我一個。離了我,哪個能活?”
“既然太子深知此理,何必行事乖張呢。踏踏實實坐好,坐正。早晚有一天,太子能坐上自己想坐的位置。”馮去疾認真地望著扶蘇。
扶蘇捏著酒爵的手慢慢鬆了下來。
被堂堂丞相提醒自己,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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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了?”
“太子難道沒有聽說嗎。如今人人都在傳,皇帝陛下忌憚太子,懷疑太子有謀逆之心。”
“放屁!”
馮去疾聽到這乾脆的一聲,自己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若是假的,為什麼太子每天都要去麵見皇帝陛下呢。”
“還不是因為……”
――
這事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那天他剛剛回到鹹陽宮。
嬴政突然拉著他拉家常,聊著聊著表示要把皇帝的位置交給他。
扶蘇心裡乍一想,真有這種好事啊。如果你真心真意給我,那我自然毫不猶豫的接受。
但是了解視權力如同生命的嬴政隻是在試探他後,扶蘇說,“天下是父皇打下的天下,理所當然是父皇的天下。這個位子隻有父皇來坐才合適,扶蘇作為父皇的長子,有幸被封為太子罷了,怎麼能擔此大任。”
可是就扶蘇那麼一念之間的猶豫,卻被嬴政逮住。事實上,扶蘇遲疑了很久,隻是他自己以為是一念之間而已。
“我看,這並非你真心之言啊。”嬴政盯著扶蘇,嬴政做夢都沒預料到,扶蘇是真的想坐他的位置!
“父皇――臣並無此意。”
之後不管扶蘇怎麼解釋,嬴政始終不相信扶蘇。
於是,扶蘇就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他乖乖跳進去,嬴政這才肯罷休。
這個大坑就是,扶蘇當場表示,“臣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的了。臣願意用行動表明自己的心誌。”
“那你說說看,你打算怎麼表明你的心誌?”
扶蘇左望右望,就想了一個餿主意。
“臣願意每天都來侍奉父皇。”
“犯不著,誰知道你來章台宮有何目的呢。”
“那臣每天晚上前來問父皇安。臣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惟願以行動證明臣的心意。”
嬴政再沒有說話。
就此,嬴政和扶蘇再也沒談過那個位置誰來坐的話題,但是扶蘇是每天都去拜見嬴政。
――
扶蘇略回想了一番當日情節,十分無奈地對馮去疾道。
“都是被父皇逼的啊。”
馮去疾聽了,險些以為自己精神錯亂了。
“太子您……”
扶蘇靈機一動,乾脆大哭起來。
“看我,我腦袋空空,兩手空空。我能做點什麼事呢,不過是做些毫末之事,勉強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能夠襯托君父的光輝罷了。”
“可是父皇,他誤會我啊!”
“我隻能自證清白了。等到什麼時候,我不用再入章台宮朝見父皇,那就是父皇相信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