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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其他人都已經開始休息了,呂家父子三人住的屋子裡卻還是亮著燈盞。
呂澤倒是心意堅定,說了看書就真的看書,畢竟眼下他想不出要用什麼報答給他機會做一番事業的秦太子了。
而呂釋之早就熬不起了,抱著書籍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呂公睡不著覺,持著油燈緩步靠近長子。
他將油燈靠在呂澤身邊,給他的書添了些亮光。
呂澤望著呂公,“父親,您快睡吧。我早早讀完這些,也好到時候給太子複命。”
呂公搖搖頭,“你真的認為,太子是為了讓你熟讀秦律?我怎麼覺得這裡麵有其他用意呢?”
呂澤將書合上,雙腿盤坐,“不瞞父親,其實我也覺得,太子彆有用心。像我們這樣的人家,突然就憑空得到了太子的青睞。”
“我知道這都是妹妹的功勞,並非因為我的才能而使得秦太子對我這般恩重。但是即便如此,對於秦國的太子來說,賞賜這些隻是舉手之勞。”
“我今天聽從父親的話去求見拜謝太子,其實心裡並不抱希望,我不認為秦國的太子會見我們兄弟。”
“可是結果卻出乎意料,太子非但接見了我們二人,還親自指點教導,頗有栽培之意。”
“怪啊!我實在是受寵若驚。”
呂澤捋須,呂公也捋起了須。
父子二人一同對著燈花陷入思索。
“我聽說,秦國的太子一直都有想要改變秦國好戰風氣的想法,他應該是不喜歡商君書的才是啊。”呂公望著呂澤。
“太子給你百夫長的位置,卻又讓你讀秦律。你覺得這隻是太子隨口之說呢還是?”
呂澤道,“不像是早已經備好的說辭,但也不是隨口之說。隻是我才剛剛到太子身邊來而已,不懂得太子用意為何。”
呂公聽罷,立刻將枕頭下的金子翻了出來。
“快去找個太子身邊的人,打點一番。”
呂澤擺擺手,“人家是太子,太子身邊的人,豈會像我們縣府裡那些官員那般勢利,給點金錢就能撬開口。”
呂澤婉言拒絕。
呂公則道,“你這富貴,來的實在是突然,我唯恐這其中有什麼危險。”
“我也是。父親一直教我踏實做人,老實做事。如今忽然潑天的富貴降下來,我心中實在是感到不安。”
呂澤覺得父親今天有些話太多了,他隻想好好讀書。
呂公望著兒子這樣,也沒有多說。
他想起了自己已經一天沒見到的女兒。
“人生真是變幻莫測啊,昨天還戰戰兢兢,今天就成為座上賓客。”
――
此刻的呂雉,正在銅鏡麵前梳妝。
即便已經詢問了自己身邊婢女一整天,可是她們的回答始終沒有改變。
她成為了未來秦王的姬妾,這是多少女子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她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成為了秦太子喜歡的人。
難怪昨晚那個人那麼自信,認定自己以後一定會喜歡他。
呂雉很快就從昨晚的不安害怕與緊張變成了期待。
她坐在鏡子麵前仔細看著自己的臉頰,一夜過去,她覺得自己的肌膚變得比之前更加晶瑩潤澤了,氣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回想了一下昨晚,呂雉終於理解為什麼自己之前認識的那些寡婦都耐不住寂寞。。。
經曆了一天焦灼的等待,呂雉終於從興奮、驚喜中耗儘了全部的精力,沒有等到扶蘇回來,她自己已經累到趴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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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扶蘇回來,一眼就瞧見少女呂雉睡在自己的榻上。
說不上是傾國傾城,豔壓群芳的大美人,可是這精致玲瓏的五官湊在一起,顯得十分和諧,眉毛細細長長一條,像是彎月。
腰肢纖軟,雙腿更是修長。
雙手也不像是平日裡乾粗活的,手指瑩潤白皙,和宮裡的貴婦差不了多少,隻是非常瘦。
燈下看美人,自然要比平時美三分。
呂雉恍惚間感覺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猛然間醒來,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正低頭端詳著自己,倏地一下臉就紅成了蘋果。
“太子……”
“呂雉,你這個名字……”扶蘇話還沒說完,肉眼可見呂雉的臉色變得漲紅,她瞪大眼睛望著扶蘇,仿佛在說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扶蘇被逗樂了。
本以為是個小奶貓,結果是小老虎。
扶蘇就逗引呂雉,輕輕地喊了一聲,“雉兒――”
呂雉當即翻起身來,左看右看,仿佛周邊的侍女都在竊笑。
呂雉羞得無地自容,“沒想到秦國的太子竟然是這樣的人。”
“怎麼,不喜歡這個名字?”
“難道太子看不出來嗎?”呂雉難以置信。
扶蘇坐定,又輕輕地喊了一聲,“雉兒……”
太可惡了!
呂雉很快抽泣起來,本來以為對方以玩弄自己的身體為樂,她倒也可大大方方和太子各取所需;結果對方竟然取笑她的名字,真的實在是不能忍。
“你不會生氣了吧?”扶蘇一本正經地問。
呂雉望著扶蘇,要不是他是秦國的太子,殺了他自己全家人都要沒命,她早就和他拚命了。
呂雉拉扯了一下衣袖,努力鎮定下來,咬著後槽牙道,“妾身怎麼會生氣呢。高興還來不及。”
扶蘇望著一臉稚氣的呂雉,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下,呂雉忍不了了,她丟開自己身上的被子,一臉嚴肅地望著扶蘇大聲地說道,“素聞太子文武兼備,沒想到竟然以取笑女子的名字為樂。”
扶蘇也是怔了一下。
方才那一下,呂雉的氣勢像極了自己的母親。
呂雉又道,“如果小女生下來就會講話的話,一定不會是這個名字。”
“我覺得這個名字挺好的啊,有什麼值得笑的呢?”
畢竟後世都有人給兒子取名字為彘,還有的直接起名叫臀。
比起這些人來說,呂雉的名字已經很不錯了。
呂雉瞪著那雙杏眸,沒想到秦國的太子居然是這麼個人。
真是幼稚,拿人的名字開玩笑,三歲小兒都不屑做的事情。
“太子要是真的這麼認為,就不會笑的眼角紋路都翹起來了。”
“有這回事?”
“殿下若是真的喜歡妾身,就喚妾身字。這個大名,乃是家父取的,實在是俗氣。”
“嗯,那美人的字作何?”
“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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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姿容美也;,安樂喜悅也。字倒是雅致許多,隻不配美人。”
呂雉瞪大眼睛望著扶蘇,他到底是怎麼做到在人和不是人之間來回切換的。
最可惡的是對方居然始終保持正色。
而呂雉已經氣得心肝疼,表現在臉上就是臉色白了。
對方位高權重,竟然欺負她這樣的山野民女,她能怎麼樣。
呂雉不說話了。
“呂雉,字娥……這名和字實在是不像同一個人取的。”扶蘇托著下巴道。
呂雉瞪大眼睛望著扶蘇,那雙眼睛似是含著春水,是熱切的,有活力的,和宮裡的女子迥然不同。
“太子怎麼猜到的?”
“這用得著猜嗎?一個像是老父親對女兒寄予的厚望,希望對方可以很尊貴;另一個則像是少女對自己未來美好生活的寄托。”
這下,呂雉的心被扶蘇迷住了。
她沒想到,太子居然這就把她的名和字的由來給破解了。
扶蘇望著呂雉,一眼洞穿其心事。
“我隻是鄉下女子,似是配不上這樣美好的寓意。”
“沒有啊,你挺讓我意外的。在這亂世裡,很多人對未來的期待都是平安,富貴,掌權之類的。你卻給自己取名娥。而且你非常大膽,我的夫人乃至姬妾裡,沒有一個人敢自己取字。”
呂雉聞言,當場就問,“秦律難道有所規定,女子不能起字嗎?”
“這倒是沒有。”
新鮮,真是新鮮,像是忽然看見兩千年後活的靈魂。
扶蘇就這麼望著呂雉,呂雉被看得一臉羞怯,將頭低下。
“這就害羞了?”
燈影綽綽,少男少女相互凝望,氣氛逐漸安靜下來。室內的燭火並不是很亮,但卻散發著一股黃色的微光,仿佛是把所有的故事都包圍了起來。
婢女見狀,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呂雉抬眸望著扶蘇,那一刻她把扶蘇當做是自己的夫君。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越來越近了天明。
窗外忽然下起了狂風驟雨,屋內那盞黃色的燈火在獨自地閃爍,兩個交疊的身影被燭照在牆上。
一連三日,扶蘇都在呂雉這裡度過。
得到這樣一個單純如白紙卻又熱烈似火的女子,扶蘇非常興奮。
而呂氏兄弟也因為呂雉得寵,被所有秦人高看。
這更是激發了呂澤要變強為扶蘇效力報答其恩情的動力。
隻是呂公卻對兄弟兩個背誦商君書的事情感到費解。秦國的太子,他身邊得是多少秦吏,需要你們兩個再去把秦律給多背一遍嗎?
呂公唉聲歎氣,呂澤也聽得清楚。
其實在他通讀完了商君書後,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書裡的觀念是六國人根本無法接受的。
甚至於呂澤難以想象,當初的秦國在完成商鞅變法的過程中,到底多少人遭到了多少人的反對,可即便是踩著秦人的血肉,秦國的統治者還是義無反顧地去推行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