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作為第一個皇帝,創製皇帝製度,絕對有言官記錄言行。
可是《史記》裡對嬴政的原話竟然隻有寥寥幾句。
曆時十四年,完成一統天下的霸業,這樣震驚世人的功績,竟然在司馬遷筆下隻記載了寥寥數語。
自然會被人懷疑《秦始皇本紀》是否有被人刪減過。
總有後人說嬴政沒有立王後,在他眼中,女人根本不算什麼。
這完全是對嬴政的誤讀。
這也是違背曆史上的嬴政形象的。
據記載,嬴政是讚揚遵守婦德的女人的,他東巡時,曾經在泰山石刻上篆刻文字,為的就是鼓勵女子遵守婦德。
甚至嬴政讚賞敢為天下先,自己做生意的女人,比如寡婦巴清。嬴政親自召見了巴清,還賞賜於他。
至於說嬴政沒有王後,這在戰國末期乃至漢初,都是非常嚴重的人倫錯誤,夫婦的結合是人倫之始。
如果不成親就有了孩子當父親,在當時是要被世人笑話的,更何況是一國的君王。
如果嬴政不立王後,這就是違背祖宗的決定。反而會被天下人口誅筆伐,將這樣駭人驚悚、前所未有的大事記載在史書上。
而且按照宗法製,既然是一國之王,怎麼可能不立王後。
再說當時嬴政創立了皇帝製度,也同時設置了太子和皇後一應的規製。
可是奇怪的是,《史記》沒有對嬴政皇後的記載,卻又記載了這樣一段曆史,說在胡亥繼位被趙高謀逆將死之際,胡亥求趙高,能不能放過他和皇後。
這就說明,胡亥在繼位後,很快就確立了皇後。
可見當時秦朝的皇後製度是完備的。
這又成了嬴政有王後的一個佐證。
可是在史書上,嬴政的王後完全消失了。
這就隻有一種可能,她作為嬴政的正妻,秦朝正統的皇後,公子扶蘇的生母。
在胡亥趙高矯詔篡位之後,為了維護自己皇帝位置的正統性,胡亥把嬴政王後、亦或者皇後有關的一切全部抹除了,就像是胡亥抹除了嬴政其他兒子的痕跡那樣。
因為越是嬴政有王後的證據確鑿,公子扶蘇的正統性就越強,所以胡亥才越是感到害怕,恨不得把她從曆史上直接抹除掉。
可這就是曆史。
成王敗寇。
失敗了的人,全部被曆史抹殺,贏了的人,縱使作惡多端,史書上留的還是他們的言行。
都說秦國六代明君,可是誰又去了解過,在秦國過去的曆史上,自秦國哀公之後,就接連不斷地發生了政權更迭。
秦國在五十年之間,前後換了八位國君,史書上隻是記載寥寥數語。
不是誰都有資格在政治鬥爭失敗之後還能夠像項羽一樣被單獨列一篇本紀記載他楚霸王的威風事跡。
大多數人隨著政治鬥爭的失敗,直接被掌權者抹殺,痕跡也清理的乾乾淨淨。
所以史書永遠隻是真實曆史留下來的一點痕跡罷了。
看著自己的母親,還有對自己並不很差的父親,扶蘇想著,曆史上的公子扶蘇居然這都爛泥扶不上牆,那也未免太遜了。
因為扶蘇在這樣安逸的環境下長大,有這樣的母親,注定是良善之輩。可是他輸也輸在這個地方,重感情,不夠狠。
好在,自己是個穿越者,也曾為了謀取肉食寒窗苦讀十七年之久,知道做個屁民的難處,也見識了人的多麵性,事情的兩麵性。
扶蘇很珍惜和王後相處的機會,所以,他也要維護他母親在曆史上的名位。
把這位在鮮明尊卑等級秩序下熱衷於維護和諧的楚國公主留在青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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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大典很快就結束了。
一群猛士穿著黑袍,一臉嚴肅莊重地進入祭祀場地,先後祭祀了天、地、秦國列代先王。
待隆重的禮儀結束,隨後就是大擺宴席。
嬴政款待了他的‘天賜猛將’王翦,也在宴席上接受著眾臣的讚美。
恰如王後告誡扶蘇的那樣,美好的事情往往都是很短暫的,
宮中的日子又恢複到了往常那般。
扶蘇繼續跟著韓非學習,而嬴政在過完年祭之後,很快就回到了讓他實現抱負的地方。隻是現實沒有讓嬴政得意太久,很快他的政績就出現了負麵記錄。
而扶蘇不知道的是,從他選擇以韓非為師的那一刻,卻在無意間改變了整個曆史。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扶蘇自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是卻因此引發了一係列難以估量的後果。
無數人的命運因此改變。
所謂曆史,就是上個世代的人和下個世代的人恩恩怨怨的疊加。
扶蘇知道韓非會死,他對韓非隻是抱著學習的心態想從他身上多學一點能用的東西。
畢竟韓非是被後人尊稱為子的大人物。
但是他也早就默認了韓非肯定是要死的事實。
他是為了韓國而來,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為秦國做事。作為秦國的太子,他得以秦國的利益為先,如果有一天韓非真的做出了傷害秦國的事情,那他必須站在秦國這邊。
隻是扶蘇沒想到,這一天來臨的這麼快。
秦王政十四年年,秦王政二十七歲了。趙國任用了李牧,在宜安大破秦軍,桓齮敗走。
李牧被趙國封為武安君。
日益驕橫、無所不勝的秦王乃至秦軍,在遭遇了慘敗之後,自然陷入苦悶和徘徊。
壓抑、窒悶的氣息伴隨著春夏的消逝,於秋雨霖霖的季節格外濃重,整個鹹陽籠罩著一股窒悶。
而桓齮大敗逃走的消息傳回鹹陽宮,立刻讓整個鹹陽宮上下都沉浸在一種恐懼之中。
扶蘇的羽陽宮也不例外。
嬴政非常憤怒,那雙眼恨不得隨時撕碎幾個人發泄心中的憤怒和不快。
扶蘇最近去章台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現在過去,不就是嬴政的出氣筒嗎。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嬴政的出氣筒,扶蘇甚至於這些日子按部就班地去上秦國律法的課程。信非常滿意,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在冊子上記錄什麼了。
而這個時候,韓非卻表現的心不在焉,扶蘇在努力用自己的知識、中華上下幾千年的曆史經驗,和韓非教導他的權謀之術相結合,試圖勾勒出一個更為完備的皇帝製度。
“君主若要將權力收束起來,可是若是上位者無道,不以民眾的生機為貴,那麼這種情況怎麼處理呢”
但是韓非這個時候卻心不在焉的,對扶蘇的問題,他竟答非所問道,“太子又精進了不少,以後太子將會成為很難得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