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站在一旁,他對秦王是又怕又敬。
眼下大王這般意氣風發、野心勃勃的模樣,實在是讓他自感不如。
待嬴政發怒完畢,趙高俯身在地上撿起書簡,收拾整理完畢。
趙高又匍匐來到嬴政眼前,“敢問大王,這公子的賞賜”
嬴政坐在案前,發完火後神清氣爽,現在他又拿起了韓非的竹簡,“給。太後要多少給多少。”
“寡人是秦國的王,豈能讓天下人覺得寡人給不出萬金來。”
“荒謬!”
趙高沉色,他又俯身,“高隻恐怕太後賞賜扶蘇,另有用意。這數千畝田宅,豈能是王室公子所能擁有的。”
秦國的王權,在七國之中是最集中的。
而代價是讓庶公子們來承受的。
作為公子,他們沒有資格擁有封地,除非得到大王的重用,有外出立功的機會。
否則就像是子嬰這般,一直在宮中住著,由王室養活,多一口飯而已,但是沒有私產府庫,君要殺你,你不得不死,因為所有反抗的能力和資本都已經被沒收殆儘。
嬴政聽到扶蘇二字,頓時又憂心忡忡起來,他捋著自己蓄起的須髯。
“扶蘇公子馬上就是太子了。到時候,就要住在獨立的宮殿……”
“讓信擔任扶蘇的中書舍人,事無大小,全由信來決斷。”
趙高聽到信的名字,微微一頓。
嬴政看向趙高,“怎麼,你覺得不合適”
趙高連忙走下台階,從嬴政身側走到嬴政案前中庭。
他作揖道,“大王,關乎公子,必須慎重。我觀信的為人,實在是愷悌君子啊!信文武兼備,又對大王一向是忠心不二,從來都不會產生二心。”
“可是這樣的人,他沒有心機,若是保護扶蘇公子,尚可一用。但是要讓他在華陽太後和公子之間周旋,怕是會惹出大事來。”
嬴政聽了,便又開始捋著須髯。
趙高立在地上,渾身上下猶如芒刺在背。
如果大王仍然要重用林信,到時候林信得到這個機會,一旦幫助大王鏟除了華陽太後,他就有功。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會輕而易舉地被他踩下去了。
“說得有道理。”
嬴政的話音落地,趙高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可你認為,誰適合做扶蘇的中書舍人”
趙高在來向嬴政彙報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笑道,“大王,這件事,有一個人可以不動聲色地就將問題解決掉。她既可以幫助大王節省府庫開支,又能夠地在不吃罪太後的情況下,保護扶蘇公子。”
趙高知道,嬴政其實一直不想讓公子扶蘇被卷入楚係外戚的事情之中。
“何人”
“王後。”
“王後”說實話,嬴政也不希望王後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
王後畢竟是自己的嫡妻,又是扶蘇的生母。
“公子一向是孝子,對王後的命令,不會違抗的。王後向公子轉達心意,公子年少,一定會選擇不接受這樣的豪禮。”
“到時候再讓子嬰從旁斡旋,三言兩語即可成就王後和扶蘇公子以國事為己任、不為名利的美名。這可謂一舉兩得。”
嬴政聽了,不免皺眉。
“讓王後出麵”
趙高不再多言,唯恐自己多說一句,引起嬴政的警覺和猜測。
這可是嬴政的家事了,稍弄不好,大王就會反感自己。
彆看大王一向最信任自己,可是大王也從來沒有停止過猜忌自己。
跟大王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這就讓趙高時不時感慨,自己今天還能活著是一種幸運。
像大王這樣多疑的人,到底是靠著什麼承擔那麼沉重的負荷的。
幼年流亡、少年喪父、兄弟造反、母親**、宦豎造反、權臣專權、楚係外戚盤踞……
趙高一直搞不明白,嬴政到底是靠著什麼支撐自己走到今日。為什麼活在自己眼前的他,在經曆了這麼多波折後,仍舊保持如此的雄心勃勃、一腔豪情,沒有偏離正道。
貪杯好色、見利忘義、薄情寡義、哪一件都和他站不上邊。
他簡直把磨難當做珍饈美食一般,吃進去之後塑造出一個更為完美、強大的自己。
難道僅僅是靠著完成一統天下霸業的野心就能走到今日
趙高從來就沒弄懂過這個答案。
正當嬴政在疑惑時,王後竟然自己主動過來了。
趙高見狀,急忙退下。
羋曦月看見趙高,也是心裡不喜。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見趙高這個人,心裡就有種不祥的感覺。
待趙高退到殿外,殿中隻剩下嬴政和熊氏。
不過片刻的功夫,熊氏就被嬴政褪去外衣。
穿著白色的褻衣,熊氏格外吸引人。
嬴政將熊氏壓在塌上,儘情地嗅著熊氏體香,親吻著她細膩修長的脖頸。
他這段時日很久都沒有去過後宮寵幸後妃了,正難熬呢。
熊氏就像是送上門的羊肉。
“大王——”
熊氏認為自己身為王後,應該端莊得體,不能在這裡行這種事,自然立刻阻止了嬴政。
“大王,這裡是章台宮。”
嬴政見王後沒有興致,自己也頓時沒了興趣。
熊氏又道,“大王是一國之主,妾身是後宮之主,理應為後宮做出典範才是。”
嬴政板著臉穿上了都脫掉的衣服。
王後好是好,美麗大方、端莊得體、飽讀詩書。
可是她不解風情,每次嬴政想要和其親熱一番,王後都是這樣端莊矜持,和後宮那些大膽調皮的夫人比起來,實在是太無趣。
時間久了,嬴政也很不耐煩。
王後穿起衣裳,本想請大王夜裡過來椒房殿,她也很想念大王。但是礙於情麵,卻沒有把話講出來。
“大王,臣妾前來,是為一樁要事。”
嬴政煩躁地來到案前,立在地上胡亂地翻弄竹簡。
他現在需要女人,而王後站在他麵前,卻不肯讓他觸碰。
“什麼事”
“今日太後說要厚賞扶蘇。”
嬴政坐了下來,他用手肘著臉,“賞就賞吧。畢竟扶蘇立下這樣大的功勞,寡人也想要賞賜他。”
“小孩子,不應該如此嬌慣。孩子自幼過得太順遂,不知道人生之艱難,長大了恐怕難以承受過失。”
“王後說的是。”
“大王——”王後主動湊過來坐在嬴政身邊,像是兩個人剛剛認識時一起討論詩書,痛斥禮儀規矩的繁瑣無用那般。
嬴政感受到了,立刻握住熊氏的手。
王後的臉頰紅到熟透,坐在了嬴政懷裡。
嬴政握住熊氏一雙玉手,想要把她整個人一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