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淳於夜手上搶馬是不可能了,那乾脆就不騎馬了。嬴抱月將孩子塞給淳於夜,自己拔劍向正在打鬥的赫裡掠去。
“娘親?”
穿著肚兜的小男孩原本窩在嬴抱月懷中吃手正吃得起勁,倏然被塞到淳於夜的懷裡,下巴上還掛著一串亮晶晶的口水,他呆呆抬起頭,望向抱著自己的人。
淳於夜也沒反應過來,低下頭看他。
原本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男孩眼睛漸漸變成豎瞳,目光也危險起來。
這是龍性初成了啊……
淳於夜心中無語,這家夥窩在嬴抱月的懷裡就裝無辜裝奶娃娃,到了他手裡看上去片刻就要將人撕成碎片。嬴抱月這是說服不了他就乾脆要讓這小家夥滅了他嗎?
“你彆看我,看你娘。”
淳於夜伸手,將小龍崽子的腦袋往前掰,正好看見嬴抱月執劍向打成一團的人群走去。
小家夥的眼睛瞬間瞪圓了,身上的戾氣也消了大半。
淳於夜鬆了口氣,和懷中的孩子一起,目光看向那個孤身一人向前走的女子。
嬴抱月拚儘全力向前衝,已經衝到了長老院前。
赫裡正和老者身邊最健壯的年輕人打成一團,對方手中隻攥著一根鐵棍,渾身肌肉賁起,隻靠一身蠻力居然就抵擋住了赫裡的攻擊。
看得出來赫裡想要調動真元反擊,但偏偏那年輕人身邊還有十幾個幫手,雖然不是每人都能擠進去,但每人手上都握著一根鋼叉,爭先恐後向赫裡身上紮去,赫裡需要不斷躲閃這些鋼叉,身上氣息不濟,真元調動就受到了影響。
他想揮劍斬殺身邊的人,偏偏一揮劍又被打頭的那個年輕人手上的鐵棍擋住。赫裡雙拳不敵四手,逐漸落於下風。
“小當戶!”
周圍其他騎兵想要幫他,偏偏其他奴隸受到了這群年輕人的鼓舞,也漸漸變得悍不畏死起來,拿不動鋼叉的,就去抱馬腿,丟石頭,扛著屍體衝上去,一個人一個人地堆上去,居然生生讓那群騎兵不得前行一步。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一群人。
場麵極為混亂,但仿佛有一股向前衝的勁,在血腥的氣味裡,嬴抱月眼角發燙。
“赫裡!”
她高聲喊道,人堆中的赫裡瞳孔一速,猛地抬起頭。
“薩仁,彆過來!”
此時他已經被那年輕人踢到了地上,不斷打滾躲避著四麵八方紮來的鋼叉,碎葉城的小當戶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赫裡已經殺得兩眼血紅,他咬緊牙關,終於將真元灌注到了劍上,空氣中響起雷鳴之聲。
“赫裡!住手!”
然而嬴抱月不但沒有聽他的話後退,反而厲聲喝道,“不許傷人!”
不許……傷人?
躺在地上的少年眼角睜圓了,如被迎頭一擊,滿臉愕然。
揮舞著鐵棍的年輕人眼前一亮,順勢一棍子朝他腦袋砸去。
“砰”的一聲!
他的鐵棍忽然被一股大力擊中,猛地一歪,棍端擦著赫裡的臉砸到了地上,地麵被砸出一個大洞。
“你是……”
這時其他奴隸終於都注意到了嬴抱月的存在,站在年輕人身邊一直在指點著他攻擊的白發老者回過頭,定定望著向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的少女。
因為是個年輕女子,身材纖弱,氣息平平,一開始沒人注意她。
可白發老者看著看著,忽然麵色一變。
隨著越靠越近,嬴抱月放慢腳步,逐漸解放身上的氣息。
大部分的奴隸沒有境界,卻都本能地感覺到了空氣中氣氛的變化,動作逐漸停了下來。
正在執著地想用鐵棍敲碎赫裡的頭的年輕人也愣了愣,握著棍子回過頭來。
“等階四……”
白發老者眯起雙眼,看著嬴抱月的目光幽深起來。
“哪家貴族的女眷,居然有這麼高的境界。”
“丁三公,你說什麼?這不是個女的嗎?”
老人身邊一個滿臉刀疤的中年人湊了過來,皺緊眉頭,“女人怎麼可能是修行者?”
“你懂個球!”
丁三嗬斥了一聲,心中愈發不安。
這群信息閉塞的奴隸自然不知道,可他當年認識的最強的修行者,就是女人。
高階修行者能夠極大程度上的左右戰局,他今日冒險提前起事,可容不得一點閃失。
怎麼辦?
丁三悄悄將手伸進懷中,實在不行,隻能他拖著這把老骨頭上了麼?
“等等,這身段,這不是城主的閼氏麼?”
這時人堆中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丁三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越來越多的奴隸睜大眼睛,呆呆望著走近的嬴抱月。
“好像真的是,之前小當戶陪著她在城內逛的時候我見過。”
“是戴藍麵紗的那個姑娘?”
“是她!之前有娃被雕叼走,就是她射死了那雕,&nbp;救了城西那家的娃娃哩!”
“是嘞,這是個好人咧。”
奴隸中議論紛紛,丁三愕然。
他在這座城中待了七年,也曾多次遠遠地見過城主慕容恒。但之前慕容恒帶著閼氏回來的時候,他被自己的主子帶到極遠的一處沙漠放牧,等回來的時候,慕容恒等人已經走了。
所以他沒有見過這名女子。
能射雕的女人?
什麼時候慕容恒有了這麼強的幫手?
偏偏還在他帶人起事的時候遇上?
最可怕的還是周圍其他的奴隸似乎對這個女人居然還有好感。丁三看著周圍的奴隸紛紛放下武器,雙眼不禁血紅起來。
“都起來!你們忘記了這些貴族老爺怎麼糟蹋我們的嗎?”
“蠻子,你不是說了要給你女人報仇麼?”
他朝著攥著鐵棍的年輕人大吼道,“先砸碎這小當戶的頭,再綁了城主的這個女人,我們就有活路了!”
“看清楚!這女人手上有劍,是來殺我們的!”
“在西戎,奴隸可不算人,你們忘了嗎!”
“想當人的都跟我走!”
原本鬆懈下來的奴隸們互相望望,又咬牙拿起手中的武器。
嬴抱月聽著此人的呼喊,心中莫名有些欣慰。
雖然言語粗暴,但這人倒還算是有勇有謀。
麵對高階修行者的靠近,卻還能保持冷靜,繼續指揮,是個人才。
“你叫丁三是嗎?”
此時她已經離他隻有十步遠,望著不遠處老者的眼睛,她輕聲道。
“這個東西你認識嗎?”
。夜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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