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嘴真是越長大越甜,不枉我疼你這麼久。”
這話像是在誇他,話語卻聽不出絲毫誇讚的味道。
他木然地聽著這樣的話語,謙卑地低下頭,露出滿麵的笑容,仿佛滿心歡喜。
“對了,&nbp;我這次叫你來,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他渾身頓時再次繃緊,伏在地上,“請禪主儘管吩咐,小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不用那麼緊張,不是要你赴湯蹈火。”
佛像笑了一聲,&nbp;“說起來,隻是一件小事。”
他豎起耳朵。
可上麵卻久久沒有傳來聲音,佛像後的人陷入了沉默,視線落到了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他趴在地上,汗珠一顆顆從額頭上滑下,卻不敢抬頭。
他的身形外貌佛像後的人應該再熟悉不過,這人到底是在看什麼?
“唔,不錯,你的話應該能進去。”
片刻之後,佛像才再次開口。
進去?進去什麼地方?
他一頭霧水,下一刻隻聽一聲脆響,一枚鑰匙被擲到了他麵前。
“禪主,這是……”
“這是一個地方的鑰匙,”佛像淡淡道,“至於這地方在哪,你抬起頭,看向我的眼睛。”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nbp;抬頭看向佛像的眼睛。
下一刻他眼前金光一閃,隻覺像是有兩支利箭紮入了眼珠子裡,&nbp;他不禁慘叫一聲,捂著眼睛在地上打起滾來。
佛像在上麵漠然地注視著地上的少年。
就在他痛得打滾的過程中,一幅幅畫麵和一條條路線接連不斷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最後浮現在他腦海裡的,是一扇捆著密密麻麻鎖鏈的鐵門。
“禪主,這是……”
他知道他剛剛經曆了禪主瞳術的洗禮,出現在他腦子裡的這個地方是……
“這是一間密室,從地宮角落的一個陣法處可以直接到那裡,位置和過去的方法我已經直接傳到了你的腦子裡。”
佛像淡淡道,“你拿著這把鑰匙過去,自然就能打開。”
他伸出顫抖的手抓住地上的那枚鑰匙,“請問您讓我去這間密室是為了……”
砰的一聲,一個背簍被丟到了他麵前。
佛像淡淡道,“去添點柴。”
“什麼?”
他望著眼前的背簍,有些傻眼。
“你從柴房那邊要點柴火,從今天開始,每天送十斤到那間密室裡。”
“至於是哪裡要用,你進去後就明白了。”
佛像不緊不慢地吩咐著,他卻聽得一臉懵然。
他雖然沒什麼本事,&nbp;但禪院中有的是乾雜活的奴隸,送柴這樣的粗活為什麼需要特地找他來辦?
就算想要懲罰他,&nbp;刑堂裡也有的是花樣,&nbp;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哼。”
他的疑惑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卻還是被佛像後的人察覺了。
“怎麼?想知道為什麼找你?”
“弟子不敢,弟子這就去辦!”
他連忙五體投地地請罪,佛像卻隻是冷哼了一聲。
“為什麼找你,等你到了那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佛像慢條斯理地開口,“說實話我也不想將此事交給你,但奈何禪院裡的火法者太少了,我最近有事要離開禪院,你可得爭氣才行。”
他腦子裡嗡的一聲響,那密室裡的存在和火法者有關係?
禪院主人離開禪院外出辦事的情況不多也不少。按照禪主的說法,那間密室裡需要木柴的那個存在,之前都是禪主在照顧?
能被禪主親自照顧,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他心臟怦怦直跳,攥緊了手中的鑰匙。
“對了,你要去的那個地方,在地方裡看見的東西,都不能告訴任何人。”
佛像淡淡開口,“你要是透露了一個字,就永遠地呆在地底吧。”
這句話說的很隱晦,但他卻瞬間如同置身冰窖。
他低下頭,眼角的鮮血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弟子明白。”
……
……
楚彥站在記憶的長河裡,靜靜望著那個在黑暗的甬道裡行走的少年。
直到走在潮濕的地下密道裡,當時的他還是覺得如同在做夢一般。
來禪院五年裡,他也見識了不少禪院見不得人的所在,但他怎麼都沒想到,就在禪院地宮的下麵,居然還有一層更深的地宮。
隻是比起地宮,這個地方稱作為地牢也許更為合適。
通往地底的狹長甬道像是沒有儘頭一般,他還沒走到地方,就已經覺得喘不過氣來。
這麼深的地方,想必沒有活物能夠生存下去。
站在甬道裡的小少年捏緊了手中的燈籠。
他很難想象如果有人一直被關在這種地方會是個什麼下場。恐怕就算沒瘋,也離瘋不遠了。
甬道裡的水珠打在他的脊背上,&nbp;冰冷刺骨。
他定了定心神繼續往下走。
走著走著,就在他快要走到記憶裡的路線儘頭之時,倏然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麵而來。
這不是一般的熱浪,一瞬間他隻覺得自己的頭發絲都要被燒焦了,後背背簍裡的木柴也發出一股焦糊味道。
“這是……”
“為什麼找你,等你到了那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佛像所說過的話在他的腦海裡響起,楚彥頓時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不是火法者,到了這裡就會寸步難行。
他調動起全身真元,頂著熱浪一步步向前走去。
就這樣又走了上百階,他在腦海中看到過的那道巨大的鐵門出現在了他麵前。
這鐵門足有兩人多高,上麵原本留有氣孔,但此時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鎖鏈堵住。他定睛一看,發現這道鐵門和捆在上麵的鎖鏈都是寒鐵所打造的,上麵布滿了陣法刻痕。
如果沒有這些,這道門恐怕已經被這熱度所融化了吧?
背著背簍的少年抬起頭,怔怔望著眼前的景象,想起幼年時聽過的鎖龍淵的傳說。
黑暗幽深的地底,無數道粗大的鐵鏈,凶險異常的陣法,他眼前的這件密室,仿佛封印著一匹窮凶極惡的猛獸。
恐怕也隻有千年凶獸,才能配得上如此嚴密的陣仗了吧。
他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從懷裡掏出鑰匙,插入鎖孔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