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
女子瞥了李稷一眼,直白道,“二是因為我喜歡你的眼睛。”
李稷噎了一噎,“姑娘,你若是還未成婚的話,建議彆這麼說話。”
他不知道是北國的女子都比較爽朗奔放緣故,還是在這名大概比他年長的女子眼中,他隻是個小輩。
總之,他還是不適應和嬴抱月之外的女子這麼單獨說話。
“你臉皮還真是夠薄的,”站在欄杆邊的女子有些無語地看著他,“還是說軍營裡對待那些糙漢的方式更適合你?”
她淡淡道,“那我換個說法,另一個原因就是我看你比較順眼。”
這說法的確不太好聽,但李稷覺得他比較適合這種。
隻是他戴著麵具不露真容,這女子到底是哪裡看他順眼了?
女子瞥了他一眼,臉上看不出喜怒,輕聲道,“雖然瞳色不同,但你的眼睛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李稷沉默了下來,他的眼前莫名浮現出一個站在空蕩蕩宮殿窗前的高大身影。
他抬起頭,直視著眼前女子的雙眼,“你還記得他麼?”
女子的目光不閃不避,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片刻之後,她移開視線,輕笑了一聲。
“我記得,但那又怎樣呢?”
李稷眸光閃了閃,他本是沒什麼興趣摻和那兩人之間的事。說實話,他之前一直覺得那人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等待沒什麼希望。
但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好了,彆關心我的事了,”女子望著欲言又止的李稷,將話題掰了回去,“我剛剛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李稷回過神來,眉頭皺緊,“明早就出發實在太急了一些。”
今晚他和姬嘉樹要和嬴抱月對話,還不知道她會說些什麼,況且就算他們倆今晚能商量出個結果,還要和其他人說明情況,收拾行李,決定越過長城的人選,尋找向導,規劃路線……
總之去西戎和去之前任何一個國家都不一樣,困難重重,要提前準備的事一大堆,而不做好完全的準備就出發,除非他們打算越過長城後就死在大漠裡。
“明天就走時間是緊了一點,”女子眯起雙眼,“但如果你們準備要去,請務必在三天內離開。”
“三天內?”
李稷一怔,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
“沒錯,三天內,”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三天後,我將著手封鎖永夜長城,任何人都不會再放出去。”
“當然,任何人也彆想進來。”
她……能夠做到封鎖整個永夜長城?
李稷難掩震驚,但更讓他震驚的是女子這個行動背後釋放的信號。
永夜長城的確是長城內六國麵對西戎的第一防線,在一般人眼中,永夜長城就應該是嚴絲合縫的銅牆鐵壁,任何一個西戎人靠近都會射殺。
但李稷也是幾年前到了北寒閣後才了解到,西戎和北魏之間還是有小規模的正常貿易存在的。在長城一些城牆段上的特殊地點上開有小門,在這裡定期會舉辦互市,西戎人可以拿馬匹皮毛來換取中原人的糧食茶葉等物品。
這樣的小規模互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製西戎人對邊境的騷擾,但在一些特殊情況下,這樣的“交易窗口”會被關閉。
那就是在兩邊關係緊張,即將爆發大戰的時候。
互市留出的口子是一把雙刃劍,李稷一直懷疑淳於夜他們就是通過互市的窗口越過長城的,但互市又的確能減少西戎騎兵對邊民的騷擾,小股的西戎騎兵侵擾邊境,一般都是因為所在部落內發生了饑荒或者存在某種物質不足的情況,互市則可以有效解決這個問題。
據李稷所知,永夜長城已經差不多快六年沒有完全封鎖了。
七年起,就在山海關城第一次城破之後,大司命林書白曾全麵封鎖了永夜長城。可北魏一國兵力不足,處理不了那麼多流寇,故而在邊境形勢基本穩定下來後,北魏朝廷就又打開了互市的口子。
這一開就是六年。
可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女子告訴他,永夜長城將要再一次全麵封鎖。
“姑娘,不,前輩。”
李稷現在已經可以基本肯定,他眼前的這名女子隱藏了境界,此人的真實實力恐怕在他之上。
李稷深深凝視著站在欄杆邊的女子。
“前輩,到底要發生什麼了?”
女子眸光閃了閃,“這不是你現在要擔心的事。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出去把她平安無事地帶回來。”
“我之所以先來山海關城,正是想了解邊境正在發生的一切,”李稷眸光沉沉,“我不希望把抱月帶回來了,她卻沒了容身之處。”
“比起她本人的安危,她恐怕更擔心這裡。”
女子微微睜大雙眼,有些驚訝於這個男人的思慮周全和對嬴抱月的了解,但她語氣一轉。
“身為修行者多思多想不是壞事,”女子淡淡道,“但保護這裡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
她凝視著李稷的雙眼,輕聲道,“這是我的使命。”
這句話的內容霸道又狂妄,但從這名女子口中說出來,卻仿佛理所當然一樣。
李稷怔一怔,剛想與之爭辯的話全吞回了肚子裡。
他神情複雜地凝視著麵前的女子,終於確定了心中那個猜想。
他眼前的人,就是東吳王這輩子唯一想娶的,也是這世界上唯一有可能成為東吳國母的女人。
“我明白了,前輩。”
李稷閉了閉眼睛,抬頭注視著眼前的女人,“我會在三天內出發。”
女人有些驚訝於他的轉變,但下一刻嘴角露出笑意。
“看來我沒勸錯人。”
“隻是前輩,即便我等能在三日內準備好,但我們這些人對西戎一無所知,請問該如何找到並進入白狼王庭?”
李稷躬身向麵前人一禮,“您有什麼建議麼?”
他知道這名女子在永夜長城上呆了十幾年,對西戎的了解絕非一般人能比。
“是麼?她現在人在白狼王庭啊。”
女子注視著即便麵對著她這個等階五的修行者,卻依然能心甘情願彎下腰的男人,眸光微微閃動。
“你們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白狼王庭,我這邊倒是有個好法子。”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用金箔紙包著的信箋,遞給李稷,“前不久,我的人在邊關繳獲了這個東西,你看看。”
“這是……”
李稷接過打開,瞳孔微微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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