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山上滾落的山石已經停下,之前的慌亂已經平息。此時聽到那個少女的話,尚未跑遠的人們終於想起了今日的正事。
想起了之前最後一場半決賽的結果。
姬墨的存在給了民眾足夠的安全感,這時人們回過神來也不再跑了,再一次議論起之前的對戰來。
“說起來山崩之前好像沒聽見考官敲結束的鐘聲,那一場到底算誰贏啊?”
“剛剛那場對決,按照春華君的說法……是算前秦公主贏?”
“還能是誰,慕容恒人都沒了,也隻能算前秦公主贏了……”
山崩前最後一場對戰尚未宣布結果台子就塌了,之後更是發生了近乎天災的凶事,到了這一刻人們才後知後覺那一場對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樣話豈不是意味著這個女子進了決賽?”
“前秦公主贏了……那現在沒有輸的修行者就隻剩她和莫華了?”
“不管決賽結果如何,這女人最低都是亞魁,成績已經比肩上一屆的拓跋公子了……”
亞魁。
站在考官高台被禁軍圍在中央驚魂未定的薑元元聽到這句話慢慢睜大了眼睛。
他看著站在姬墨麵前的那個少女,心情忽然十分複雜。
事情鬨得太大,他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他的父親和姬墨交代了。
她居然已經走到了最低亞魁的位置。
當初在稷下之宴上他一時衝動說出那個約定,那個少女牢牢抓住了這個機會。
她立下的那個誓言本來沒有任何人相信,而如今她離那個誓言就隻差一步。
所有人都沒對她抱有任何期待,隻希望她儘快認清現實跌下來。
但如今她的存在,才是修行者們不得不認清的現實。
之前人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山崩之上,忽略了對戰的結果。此時回過味兒來,縱然眾人剛剛經曆了那樣的大風大浪,依舊難掩震驚。
“這前秦公主最差已經是亞魁了啊……”
“那魁首到底會是誰?”
“這半決賽都搞成這樣……決賽又會發生什麼?”
“不過說起來……”這時人群裡響起有人的困惑聲,“這決賽還能打嗎?要怎麼打?這會戰台不是已經碎了麼?”
沒錯,站在姬墨麵前的姬嘉樹也有些發愣,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這座山峰經曆大起大落,會戰台就是第一次遭殃的地方。
在之前的山崩中最先裂開的就是會戰台,連帶著外圍的大陣都震碎了,現在縱然山體已經被姬墨穩定了下來,但原本會戰台所在的位置就隻剩下碎成石頭的渣渣。
原本舉行決賽的場地就這麼沒有了。
這一切足以讓考官焦頭爛額。
看著姬墨站在那裡,原本護著薑元元的禁軍和考官們散開,看著不遠處碎了的石台也有些發懵。
縱然經過了大風大浪,但在初階大典曆史上還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決賽還沒打,台子先碎了。
這要到哪打?
要是放在之前,所有的考官都會去看身為主考的夢陽先生,但此時包括夢陽先生在內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山腰處那個黑衣男人身上。
雖然姬墨極少出席初階大典,這一次也是到了最後一輪才出現,但所有修行者都知道,初階大典怎麼進行,或者說還要不要進行,隻要他來了,能做主的就隻有他。
國師是一國修行界的主人,能決定一國之內和修行相關的所有事宜。隻要國師開口,哪怕這一屆初階大典不辦了,都是可以的。
“父親……不,國師大人,接下來的大典該如何是好?”
站在姬墨麵前看著負手目光微沉不知在想些什麼父親,姬嘉樹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如果初階大典正常進行,他之前和嬴抱月說的那句話就可以兌現了。
他說過,隻要嬴抱月能贏下半決賽,等於就贏下了最後一場對戰。
姬嘉樹看向身邊少女身上的傷痕,她能贏下慕容恒,已經是創造了不可能的奇跡,過程堪稱艱苦卓絕。
之前的那一場對戰,已經完全能夠作為這一屆初階大典最後的一場對戰了。
真的已經足夠得不能再足夠了。
她已經實際上的打敗了今年初階大典的所有對手。
走到今天,她完全配得上魁首這個稱號,甚至他相信隻要她能破境等階五,她會比他更強大。
現在需要的,隻是把最後一場對戰的流程走完。
但此時的境況卻因為之前的那一場山崩變得複雜起來,更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變得難以捉摸起來。
那就是他從未看懂,從未明白在想些什麼的父親。
看著麵前沉默地注視著那個少女的姬墨,姬嘉樹再次單膝跪下硬著頭皮開口,“國師大人,還剩最後一場對戰,需要……”
“最後一場?”這時姬墨終於開口,他的目光輕飄飄從姬嘉樹肩上拂過,姬嘉樹卻頓時覺得有千斤重。
“你說,剛剛那場她贏了?”
男人淡淡開口,卻讓少年如同置身冰窖。
是贏了。
可以說贏得不能再贏了。
他的父親不可能看不出來。
可為什麼姬嘉樹卻覺得眼前之人,並不想看到這個結果,似乎想強迫他把說過這句話吞進去一把。
但哪怕對麵是能掌管他生死的父親,他也做不到。
“剛剛……”肩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姬嘉樹咬緊牙關,正想頂著再次開口,但下一刻他眼前一暗,一個纖細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你……”姬嘉樹愣愣抬頭看著明明隻有等階七,卻能麵色不改站在他父親麵前的少女。
南楚的修行者雖然心懷憧憬,但哪怕是等階再高的仙官都沒人不害怕他的父親。
之前嬴抱月一直低著頭站在他身後,他還以為她也是怕他的。
卻沒想到,此時這個少女擋在他麵前,抬頭直直看向麵前黑衣男人的眼睛。
“南楚的國師大人,”嬴抱月靜靜開口,“什麼能夠開始最後一場對戰?”
“最後一場,”姬墨凝視著他麵前的這雙眼睛,眼中情緒不明,忽然冷笑了一聲。
“你有資格參加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