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時候……”
麵對陳子楚的問題,嬴珣難得說不出話來。
隻因他真的回憶起來,卻發現這位堂妹的事在他幼年回憶中簡直蒼白的可憐。可以說他從未覺得自己有這樣一個妹妹。對嬴抱月的記憶,他一直以來都是嬴晗日的妹妹。
直到在南楚再一次遇見。
“她小時候?”看著沉默的嬴珣陳子楚重複道。
“我們分開的很早,”嬴珣抬頭看他最終開口道,“太小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其實他三四歲時候的事都記得。
“是嗎,怪我問太多,”陳子楚看著麵前少年複雜的神情笑了笑道,“時間不早了,小弟先告辭了。要回去臨時抱佛腳了。”
“嗯,”嬴珣點頭,“明天見。”
“這可彆了。”陳子楚哈哈笑起來,“我可希望明天遇上輕省些的對手。”
“也是,”嬴珣和霍湛也配合地點頭。
他們誰都知道明天如果真的見麵將劍拔弩張。
同時,誰也不知道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麼。
“告辭。”三人各自俯身行禮,最後分開。
看著霍湛和嬴珣離開的身影,陳子楚心中想起的卻是剛剛嬴珣所說的話。
那個女子,到底會如何準備明日的大戰呢?
……
……
紫華山上,稷下學宮水院的台階上,嬴抱月又狠狠打了個噴嚏。
“你怎麼了?”院中收劍入鞘的許義山看過來,“風寒?”
“沒有,”嬴抱月搖頭,揉了揉鼻子笑道,“大概是有人正在想我吧。”
這人又在說些稀奇古怪的話……許義山微微吸了口氣,看著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的女子,“你休息的如何了?”
“足夠了,”嬴抱月站起身,慢慢握住了腰邊的劍柄。
許義山瞳孔一縮。
這個女子身上的真元已經全部恢複了。
雖然以等階七修行者能容納的總量而言,這點在等階六修行者眼裡還是不夠看。
等階十九八七為人階,等階六五四為地階。等階六雖然比不上等階五能帶給修行者質的飛躍,但也是人階和地階的分界線。
跨過這一線和沒跨過這一線的修行者差距是極為明顯的。
“我已經練完了所有水法劍劍法,”許義山看著嬴抱月道,“你覺得你能掌握多少?”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嬴抱月看著許義山道,“就算劍招能記住,在實戰中能不能發揮出實力,實在很難說。”
那是當然。
如果她能說她全看會了,許義山覺得他也可以不用待在這了,這十幾年也算是白乾了。
隻不過在劍招之前,這個女子首先麵臨的是另一個嚴峻的問題。
“你明天如果遇上比你等階高的修行者,”許義山定定看著嬴抱月的眼睛,“你準備怎麼辦?”
“我正在想辦法,”嬴抱月笑了笑道,“總會有辦法的。”
正在……
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師父在對戰開始前就逃之夭夭不願指導他們了……
因為對他的話先生是什麼都教了,而麵對這個女子……先生估計也不知該教些什麼。
教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能讓她贏。
許義山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到嬴抱月緊握的腰邊的長劍上。雖然經過重新打磨,但他依稀能辨認這還是那把她從廢舊武器堆中撿出的斷過一次又被接上的鏽劍。
落日……劍嗎?
像她這樣境界不足的情況,一般家底殷實的世家大族這時候就會為自己的子孫去尋找帶有其他修行者真元的神兵利刃。
實力不夠,起碼兵器來湊。
但她腰邊卻隻有一把鏽劍。
“你這劍……”許義山看著嬴抱月欲言又止。
嬴抱月笑了笑,“這畢竟是我的劍。自然要帶著它上戰場。”
許義山聞言一怔,也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劍。
自己的劍麼?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的劍其實比他更有名。
嬴抱月的目光落到許義山腰邊的深藍長劍上,輕聲問道,“師兄,我能碰下你的劍嗎?”
許義山一怔,想起之前在稷下之宴上,嬴抱月曾經短時間的使用過斷水劍,創造出了十六連勝記錄。
這自然是十分了不起,隻不過……
“你可以碰,隻不過……”許義山注視著嬴抱月的眼睛,“你的話,是拔不出這把劍的。”
嬴抱月聞言一怔,下一刻笑了笑,“我知道。”
她將手握上斷水劍的劍柄伸手一拔,果然這把劍紋絲不動。
許義山靜靜注視著她。
當初在稷下之宴上,嬴抱月之所以能用這把劍,是因為斷水劍已經被他拔了出來。她好歹也是個水法者,劍上還附著他的真元,而他對她沒有惡感,所以她能拿起這把劍。
但以這個女子的境界,本身是無法拔出這把劍的。
修行者無法駕馭超過自己實力的兵器。
代表風火水雷的四大名劍,劍主想要駕馭境界最少都需要等階六。
其中據說火法劍和風法劍都至少需要等階五。
許義山覺得這恐怕也是這兩把劍近十年都沒有現身的原因之一。
許義山當初也是消耗了大量精力才掌控了水法劍,但直至今日也不能說完全駕馭了斷水劍,他覺得至少要等到他等階五的時候了。
等階六的他尚且如此,更何況成為水法者不過月餘的這個女子。
少年靜靜注視著麵前的少女。
用自己不能駕馭的武器,會難以避免地產生紕漏。當初在稷下之宴上,她遇到的對手除了耶律齊外大多為等階七,用斷水劍尚且沒什麼。
但在和比自己境界高的對手對戰時,一絲破綻,就足以致命。
甚至可能會導致兵器的反噬。
這世上所有的劍都是雙刃劍。
而一旦武器噬主,造成的結果會比外界的傷害更危險,
“不是我不給你用這把劍,”許義山注視著嬴抱月道,“你會傷到你自己的。”
“我知道,”嬴抱月看向他笑了笑道,“師兄你也要小心。”
許義山一怔,她難道也看出了他沒有完全駕馭斷水劍?
“我們都要小心,”許義山看著嬴抱月道,“水院可就隻有我們兩個人。”
嬴抱月點頭,下一刻拔劍出鞘,“師兄,我們繼續吧。”
繼續……
許義山聞言難得有些牙酸,他真不知這女子到底要練到什麼時候才能滿意……
但無論滿意於否,這都是最後一天了。
他們唯有全力以赴。
……
……
充滿著暗潮、運籌帷帽、練劍的汗水的一天終於過去,在許多人未能安眠的一夜之後,那一天還是終究到來了。
不管多少人到底準備了什麼,之前發生了什麼,這場初階大典的最後一戰最終如期而至。
天蒙蒙亮,歸辰走出房間,果不其然看著那個少女挎著劍靠在院門外的纖細身影。
晨光中她身影依舊纖細,但腰邊的長劍卻給她添加了一絲鐵血之氣。
“我們走吧。”嬴抱月看向他一笑。
從前世到今生。
從前秦到南楚。
他們在南楚的最後一戰,初階大典個人戰最後一輪舉辦的地點。
就在稷下學宮所在的地方。
南楚,紫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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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會回到最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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