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姬嘉樹一愣,不知嬴抱月為何忽然問起這個,頓了頓後他輕聲道,“是我父親……”
父親嗎?
嬴抱月聞聲抬起頭看著麵前少年。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她看著眼前的少年輕聲開口,“深固難徙,更壹誌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
姬嘉樹聞言猛地一愣,看著麵前的少女道,“你知道?你是怎麼知道……”
知道他的名字的由來的?
“我猜的,”嬴抱月看著麵前少年笑了笑,她自然不可能去問姬墨給兒子取什麼名字,在穿成嬴抱月之前她根本都不知道姬墨兒子叫什麼名字。
她隻是隨口一猜,卻沒想到確是如此,原來真的是如此。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
姬嘉樹。
出自楚辭橘頌的名字。
而至於其中的意思……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這地間的嘉美之樹,生下來就適應這方水土。稟受了再不遷徙的使命,便永遠生在南楚。
深固難徙,更壹誌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根深蒂固難以遷移,由於專一的意誌。葉碧花潔,意態何其繽紛可喜。
“橘頌嗎?”嬴抱月喃喃道,看著眼前的少年,腦海中逐漸浮現出多年前看過的那些話語。
“嗟爾幼誌,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秉德無私,參地兮。”
的是南國的橘樹,幼年立誌就與眾迥異。獨立於世不肯遷移,這誌節令人欣喜。你深固其根,難以遷徙,你心胸廓落,不求私利。
你對世事清醒,獨立不羈,不媚時俗,有如橫渡江河而不隨波逐流。你堅守清心謹慎自重,何曾有什麼罪愆過失。無私的品行,恰可與地相比相合。
此為《楚辭·橘頌》,此為這首辭之後的句子,此為南楚國師姬墨,為他的兒子挑選的一首辭。
“殿下?”姬嘉樹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嬴抱月看著眼前的少年笑了笑道,“後皇嘉樹,人如其名。”
姬嘉樹聞言心頭一跳,他不知自己心中此時在想些什麼,該些什麼,他耳根一燙偏過頭去。
“那,那你呢?”
“我?”嬴抱月聞言一怔,“我什麼?”
姬嘉樹轉回頭,注視著嬴抱月的眼睛,“你的名字,是從哪來的呢?”
其實第一次聽到時他就有些好奇,嬴氏抱月,聽著不像是沒有故事的名字。
然而嬴抱月聞言卻忽的怔住了。
“怎麼了?”姬嘉樹一愣,“有什麼不方便的?如果不能的話不用……”
“沒什麼,”嬴抱月聞言隻是搖了搖頭,看著他笑了笑,“隻不過我的名字沒有你那麼有典故。”
“我的名字,”嬴抱月直直注視著姬嘉樹的雙眸,“隻是來自於另一個人。”
沒錯,隻是來自於一個人。
嬴抱月注視著麵前的少年閉了閉雙眼,如果是嬴抱月的話,應該是要如此回答的。
姬嘉樹聞言一愣,忽然想起曾從年紀大的修行者那裡聽來的一個傳言。
那就是太祖皇帝居然把公主的名字起得和身邊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子一模一樣。
沒錯,和那位留下諸多傳的女子,八人神位階三,神女少司命一模一樣。
這件事當時還引起了不的風波。畢竟誰都不知道太祖皇帝此舉是何意。
而此時看著眼前神色看不出喜怒的女子,姬嘉樹隻後悔他一時沒想起這事居然提起這一茬。
“對不住,”他看著嬴抱月道,“是我冒昧了。”
“你為什麼道歉,明明是我先問的,”嬴抱月聞言一笑,“又不是什麼不能的事。”
“隻是……”姬嘉樹皺眉看著她欲言又止,沒人知道前秦公主是怎麼看待少司命的。而自己的名字是從彆人那拿來的,誰也不知道本人會是什麼心情。
現在的嬴抱月也不知道。
看著姬嘉樹複雜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這位公主本身的記憶裡,沒有和她前世少司命相關的太多內容。
沒人知道這位公主當年是怎麼想的,正如沒人知道太祖皇帝當年為什麼那麼取名。
不過就嬴抱月本人而言,她當初乍一聽到,心情微妙到想在大殿上拔劍。
“昊兒昨日來報生了個女兒,寡人又多了個孫女。”
“寡人給她取了和你一樣的名字,寡讓不到你,至少要把你的名字留下,看她能不能長成你這樣的女人……”
那蒼老的聲音如同咒文一般在耳邊縈繞,最近嬴抱月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蒼老的聲音了,但現在回想起來她都還是覺得心情微妙。
一個和她沒什麼交集的剛出生的女孩被賦予了和她一模一樣的名字,怎麼都覺得奇怪。
但她偏偏又不能阻止太祖皇帝那麼取名,畢竟這名字她也沒買專利,結果就是最後這個名字就以這樣一種形式在她嫁人前率先登上了嬴氏的族譜。
而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在十幾年後,她居然還會以這樣一種形式穿到這個和她同名的女子身上,成為嬴抱月。
但就在這時,姬嘉樹的提起卻忽然讓她意識到一件事。
林抱月。
嬴抱月。
冥冥之中仿佛有細線相連,她居然剛好穿到了這個少女身上。
然而……嬴抱月抬起頭看向院中的驕陽,心底忽然有些冰涼。
到底……
誰是她的仇人?
她的穿越和重生,真的是偶然嗎?
……
……
今不光是國師府的庭院安靜,就在南楚國師府的西北方處,也有一片寬廣的園子非常安靜。
這正是南楚三公之一,南楚大司馬的府邸。
聽著外麵熙熙攘攘放榜的聲音,南楚大司馬府內的一處院深處,陳子寒正收劍入鞘。
能出門看放榜的下人都跑了出去,包括他某個話多的兄長。整個府邸內靜悄悄的。
但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
“二公子,有人找你。我們沒攔住!”
“找我?不會找錯人了吧,”陳子寒一愣,然而下一刻他看著出現在院門前的少年,瞳孔一縮。
這可真是怎麼都想不到的拜訪者。
“找我大哥的話,他大概晚上才會回來,”陳子寒指著門口道。
“我不是找你大哥,”來人靜靜道,“我隻是有事想問問陳二公子。”
“問我?”陳子寒聞言愕然抬起頭,看向這位麵前極少出現在人前的角色。
“姬……清遠?”陳子寒緩緩喚出這個名字,“那請問你到底有什麼想問的?”
“我想問的事,”姬清遠看著陳子寒道,“就是當初在林中,有人幫你你找陣眼時,那個人……她有些什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