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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樓外部看上去和山海居與流雲樓都差不多,一進入內部,姬嘉樹才發現彆有洞天。
外部是酒樓,但內裡完全就是宋齋的王府。極大的一個園子臨山而建,亭台樓閣彎彎繞繞猶如迷宮一般,草木繁茂,明明身處鬨市之中卻有著隱居深山的悠然與靜謐。
嬴抱月依然昏迷不醒,但漁陽王府的管家提前為嬴抱月準備了軟轎,一切準備都十分妥帖。
姬嘉樹等人跟在軟轎的後麵一路走進去,有種進入獨屬於風雨樓主人的王國的感覺。
他現在能夠明白,為什麼當年林書白兩次生產都會選擇在中唐這個地方。
這是獨屬於瓊華君宋齋的地盤,也是世上最堅實隱蔽的堡壘。
如果是陌生人進入沒有人引路,不管多高階的修行者,都一定會迷路。
姬嘉樹打量著這個既隱蔽又綠意盎然的地方。
不得不說,這個地方真的很適合金屋藏嬌。
不知道上了多少台階,轉過了多少彎,一個小小的院落出現在眾人眼前。
院子所有的屋子都是竹子搭建,雅致非常,非常像江南巨富之家的閨秀會居住的地方。
“這裡是我們主人給抱月小姐準備的房間,旁邊也有各位落腳的地方,”管家露出一個微笑,“房間已經布置好了,如果有什麼需要,隻要敲擊床頭的玉磬,就會有人把東西送來。”
“我們主人還在會客,請諸位先歇歇腳,他一會就會過來。”
抬轎的夥計放下軟轎,從院內走出幾位同樣乾淨利落的侍女,將嬴抱月安頓到室內睡下後,就又懂禮地退下了。
姬嘉樹發現這棟風雨樓內的下人也都與眾不同。每個人都像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乾活利落卻毫不多言,眼睛也絕不四處亂看。
服侍的侍女們退下後,整個房間內又再次恢複了在馬車內的狀態。
還好宋齋給嬴抱月準備的房間裡,除了閨閣小姐用的東西還有好幾個書架,讓他們這幾個大男人不至於無事可乾。姬嘉樹走上前翻了翻,書架堆滿了珍貴的草藥和武學典籍,每一都像是精心挑選過。
“這個房間……”
姬嘉樹的目光掃過房間內奢華卻又低調舒適符合嬴抱月喜歡的陳設,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算中唐財力驚人,這麼些奇珍異寶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準備好的。
難道宋齋從很久以前就安排好了這個住處,隻等著嬴抱月回來嗎?
“就像養女兒一樣,對不對?”
慕容飛瀾走到他旁邊聳了聳肩,“真是寵的沒邊了。什麼都給她準備好了,明明這丫頭這一年來一次都沒想著要回來。”
姬嘉樹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時床上傳來動靜,一直昏睡著的嬴抱月咳了幾聲,睜開了雙眼。
“殿下,你醒了!”姚女官驚喜地開口。
姬嘉樹回過頭,果不其然之前坐在床尾打坐的青龍神睜開雙眼,朝床上淡淡掃了一眼,走出了房門。
“我這是在……”
嬴抱月捂著腦袋,緩緩坐起身,看見身邊陌生的環境,眼中浮現出疑問。
姬嘉樹心中泛起一絲異樣。
嬴抱月怎麼會睡得這麼熟?之前和她一起旅行的時候,不管受傷再重看上去睡得再沉,她都會保持一絲清醒,對周圍環境的變化保持警惕。
嬴抱月從未像現在這樣,仿佛全然放下了警戒睡得完全失去了意識。
哪怕有慕容飛瀾和他在身邊,但身體的本能按理說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的。嬴抱月不可能那麼容易改掉自己睡覺的習慣。
難道是她的身體內部出了什麼問題嗎?
又或者,是有什麼強大的力量,改變了嬴抱月的身體呢?
姬嘉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看向青龍神離去的方向。
嬴抱月每次醒的時候這人就會離開,在她睡著後再回來,坐在她的床尾一動不動。
之前姬嘉樹以為隻是青龍神不願和清醒的嬴抱月碰麵,可現在這種情況……
難道說是青龍神做了什麼嗎?
“李稷”在的時候,嬴抱月似乎總是睡得格外的沉。
姬嘉樹思緒正在紛亂,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風雨樓的下人們都是練家子,境界雖不說絕頂但都不低,走起路來都輕手輕腳。姬嘉樹一下子就聽見門外之人腳步粗重,是個低階修行者。
這是……
姬嘉樹還沒反應過,一位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走進了房間。
姬嘉樹曾經在宴會上遠遠見過宋齋一次,當時就記得對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風姿俊朗,胖胖的模樣哪怕穿著祭服也隻像個商人,令年幼的他感到十分失望。
可這一次見麵,姬嘉樹才明白是他小時候眼光太淺薄。
宋齋大概是剛從宮裡上趕回來,身上還穿著官服,身體依然是那樣圓潤,胖胖的肚子上鑲嵌著寶石的腰帶繃得緊緊的。
但是人在舉手投足間的風姿與身材無關。
漁陽王宋齋站在門口,一雙明亮的黑眸含笑朝坐在床上的嬴抱月看過來。
“好久不見。”
的確是好久不見。
剛睡醒的嬴抱月還有點懵,可是看見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她恍惚的眼神一下子就凝住了。
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很多無言的東西在他們之間流淌。
姬嘉樹左右回頭看著兩人的眼神交流。
他第一次在一個男人看嬴抱月的眼神裡,看到了“慈愛”這種情緒。
無論是他的父親姬墨還是曾經的北魏國師許滄海,他們看嬴抱月時候,眼神遠比宋齋複雜冰冷許多。既像是看著一個敵人,又像是看一個替身,他們仿佛總是在透過嬴抱月在注視著另外一個人。
唯有宋齋站在那裡,眼裡真真切切地隻映襯出嬴抱月一人,目光的暖意就如同中唐的氣候一般,如潮水般包裹而來。
姬嘉樹想起慕容飛瀾那句“簡直就像是在養女兒一樣”,頓時恍然大悟。
宋齋大概真的把嬴抱月當女兒來看。
“好久不見,”嬴抱月注視著宋齋的雙眼,抓緊了被子,“你還好嗎?”
“我很好,”宋齋笑了笑,“隻是你看上去不太好。”
嬴抱月苦笑,摸摸身上的被子,“要是好的話,我也不會被人送到這兒來。”
“那倒是。”
宋齋走到嬴抱月床邊,伸手搭上她的脈門。
片刻後,他笑了笑,“我先確認一件事。”
“小阿月,你不會懷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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