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光是夢想,更是還她師父公道最直接的一個方法。
直接到除她以往無人敢想。
誰能想到,一名壽命隻剩一年的少女,居然有席卷天下,吞並山海之心?
騰蛇輕輕吸一口氣。看著眼前神情平靜的少女。
她從來都不是一名貴女郡主。
而是為一統天下的帝國守城的將軍。
世人皆說,少司命比大司命更具天賦,卻浪費才能。
不,騰蛇很清楚。
那名天賦異稟的少女,她隻是甘願守護那個人和那個人打下的天下。
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然而當她守護的東西被人打碎之時,這個被壓抑已久的女子,會做出什麼?
那些人永遠不知道。
她喚醒了沉睡的自己。
但真正蘇醒的不是她這條蛇。
而是另外一個人。
……
……
洞窟外寒風陣陣,騰蛇站在洞窟內看著一臉平靜的少女,荒謬之餘卻突然很想笑。
就像她當年在樹林裡聽著某位抱著孩子東躲西藏的女子說她覺得某位不受寵的公子也許能統一四海,而她能助其一臂之力封侯拜相之時。
然而當時的情況和那時更不同。
看著眼前搖搖晃晃等階十的少女,雖然嬴抱月不算遍體鱗傷,但真是她看著都覺得慘。
就算這人曾經是個天才少女,但這輩子她沒有天賦,沒有助力,連之前少司命最能引以為傲震懾世人的劍法都丟了。
正常人也好神也好,都會覺得這人是沉浸在對過去成就的不甘中,不甘到胡思亂想不知天高地厚了。
此處應該有嘲笑。
在長久的靜默裡,看著目光認真瞬也不瞬看著她的少女,騰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嬴抱月歪頭無奈地看著抱著肚子笑起來的蛇。
然而隻聽騰蛇指著她笑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想要讓你去當和親公主的?”
騰蛇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也太有創意了吧!
誰能想到,一個被送去和親的公主,腦子裡想著的是複天下之仇,統一四海?
居然讓這丫頭去當和親公主?
太強了哈哈哈哈……騰蛇現在真的都有點同情那位要娶這位和親公主的南楚王子了……
“哈哈哈……”騰蛇一邊笑一邊抹去眼角眼淚看著神情愈發無奈的嬴抱月,“你說你等下要去和親,你未來夫君是誰啊?薑良哪個兒子?”
薑是楚國的國姓,而薑良正是當年嬴帝率先任命但在姬墨的支持下最先宣布獨立的南楚王。
看著眼前一怔的嬴抱月,騰蛇越發好奇有幸成為少司命林抱月的夫君,那位南楚第一倒黴蛋到底是誰。
“快說呀,你不會連你要嫁給薑家哪個人都不知道吧?”
愛看熱鬨的蛇興致勃勃地說完,卻隻見眼前少女微笑著看她。
“我不是要嫁給薑家人,”嬴抱月看著睡太久情報跟不上的神靈微笑,“我是要嫁給姬家人。”
然後嬴抱月就看著眼前黑衣女子如她所料那般僵硬了。
“姬家?”騰蛇眨了眨豎瞳,“哪個姬家?”
嬴抱月繼續微笑,“你覺得南楚境內敢娶公主的,還有哪個姬家?”
轟隆一聲,外麵瀾滄海上突然下起了冰雹。
“停,停,”嬴抱月趕緊伸手,“你冷靜一點,彆把外麵我的人砸死。”
外麵的冰雹停了,但騰蛇的豎瞳卻泛起了幽幽綠光,死死盯著嬴抱月,“你要嫁給姬墨?”
“你能彆瞎猜嗎?”嬴抱月頭皮一炸,看著她多年以前的反姬墨同盟盟友,“你覺得可能嗎?”
“也是……還好還好……”騰蛇摸著胸口,她和抱月當年最討厭的男人,莫過於和書白糾纏十幾年的那個男人。
既然不是姬墨的,那人選就很有限了。
騰蛇看著嬴抱月,神情複雜,“你能嫁給清遠,倒也不是不行,安歌也會高興的吧……”
姬清遠。
姬安歌。
聽到這兩個名字,嬴抱月渾身一震,也就沒顧得騰蛇誤會了什麼。
因為這個兩個人雖然是她和騰蛇最討厭的男人的子女,但他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就是大司命林書白之子。
“清遠……安歌……”聽到這名字,嬴抱月也顧不得騰蛇說了些什麼,看著她問道,“你既然這麼思念師父,這些年你有去看過清遠和安歌嗎?”
聽到嬴抱月的話,騰蛇皺起了眉頭。
“我不想去。”騰蛇道,雖然南楚有朱雀鎮守,但她以分身也能偷偷潛入,隻不過……
“為什麼不去?”嬴抱月有些愕然,畢竟那兩人是師父的親生子女,在血緣可比她這個徒弟要近的多,肯定也更像師父,騰蛇應該也……
“畢竟有另外一半是姬家小子的,”騰蛇皺著眉頭道,隨後歎了口氣。
“其實我之前就一直希望你能和清遠生個孩子,”嬴抱月看著眼前的黑衣女子煞有介事道,“中和一下血緣,那吾也許就能接受了。”
你這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嬴抱月內心無語,看著這八卦蛇繼續念叨,“沒想到這次趕上了,如果你和清遠生了孩子,我去看一眼倒也不是……”
“等等,”嬴抱月迫不得已叫停了這位的幻想。
“我要嫁的不是姬清遠,”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騰蛇靜靜道,“這次和親,我要嫁的是姬嘉樹。”
“啥?”騰蛇眨了眨眼睛,“姬嘉樹?那誰啊?”
可憐名揚四海的春華君在這個極度討厭姬家人的神靈麵前不允許擁有姓名……
“我也不知道,”嬴抱月攤手,“我怎麼可能認識,聽說是姬墨小兒子。”
“小兒子?”騰蛇愣了愣,“等等,你還真打算嫁給他?”
“起碼要退婚也要在人家麵前吧?”嬴抱月一笑,隨後走過來拍了拍騰蛇肩膀。
“我境界太低,也不會用兵器,得去南楚打下基礎。”
沒有比擁有稷下學宮這一修行者第一學府和初階大典這一廝殺地獄的南楚,更適合低階修行者快速提升的了。
她再想急功近利,借助外力和其他勢力,自己的力量都是最重要的。
哪怕她隻能活一年,哪怕那個目標遙不可及,她要做的事永遠沒有改變。
而她身邊也縈繞著無數謎團,跟隨她一路往南。
“我走了。”嬴抱月站在黑衣女子麵前,“我們有緣再見,如果有你翅膀的消息我會想法子聯係你。”
騰蛇看著比她矮一個頭的少女笑了笑。“真是攔不住你。”
這世上能攔住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但那人恐怕也不會攔她。
天不賜公道,她們自去尋找公道。
“路上小心。”騰蛇對嬴抱月說道。
她也不會攔她。
嬴抱月一笑,轉身離開洞窟。
騰蛇看著前世一直為秦出征的少女的背影。
十二歲到十七歲,她在永夜長城上待了五年。
五年的時間足夠新兵成為老卒,更何況她永遠在最前線。
長城外,世為永夜。
那是與黑暗比鄰而居的地方。
她是貴陽內格格不入的暴發戶貴女,是修行界無法隱藏的少年天才,然而她還有更多的故事。
不為人所知。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正如她要走的路。
看著她的背影,騰蛇突然輕聲笑起來。
失憶嗎?
她失去了翅膀,這女子失去了記憶和劍術,那些人以為這就能剝奪她的翅膀?
這小女孩自己從小看到她,她有一種能力,卻是比她的天賦更利的劍。
至於這能力。
就讓南楚人去消受吧。
就在這時,南楚國師府一名少年,突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