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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猿虛影忽地潰散,半點不存。
顧青輕輕一歎,到底太古魔猿的真身被鎮壓在九幽深處,他凝練出來的虛影,終歸隻是虛影,如鏡花水月。
顧青心道:“洪荒世界第一道殺劫正好要醞釀完成,我取那殺機和末運之力,一來可以在收服混元金鬥時起到大用,二來那殺機可以提升誅仙四劍的力量,其實可以嘗試去九幽走一遭。”
他煉成帝境,已然不遜一般太乙,仗著誅仙四劍,冒險一試,說不定能打通那口棺材。再不濟也該能救出太古魔猿。
否則憑他現在這點太古魔猿殘影,用來走青陽世界的殺劫之路,終歸美中不足。
這條神仙殺劫之路,氣機變幻很難隱瞞,所以消息是掩蓋不住的。
功德佛想憑此證太乙,自也有其他世界中極為厲害的天仙真君想來分一杯羹,本方世界的真君們亦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機緣給功德佛拿到手。
顧青倒不是真想造就功德佛,而是他太古魔猿化身完整走遍這條殺劫路,亦當有天大好處。
而且以他現在的身份,隨隨便便對付一個真君著實不太合適。須得有合適的借口和理由,否則那些真君身後的太乙便很可能找上門。
不得以大欺小,說到底還是此方宇宙的潛規則。
當然,前提是雙方都有根腳來曆。
無名妖怪和修道人,打死也就打死了,算不得以大欺小。
能被認可為小,自然是身後有大。
顧青排除青陽道人等虛無縹緲的後台,至少還有便宜師父為靠山,而神秘莫測的少陽君又是雲青青的後台。
顧青等於有少陽君為靠山。
這一點從心魔道君邀他參加劍會以及天魔大世界的天魔祖師送他三顆惡魔果實便可以看出來。
那三顆惡魔果實都可以化身一門頂級的魔道大神通,用在魔猿化身走殺劫之路倒也合適。
而且顧青本身有模仿西遊故事的意思。
此自是來自觀自在給猴子三根救命毫毛的典故。
他計較一定,就起身去洪荒世界。
…
…
“巫妖大戰,人族崛起。”
到了洪荒世界,顧青很快了解到此時的背景。
這世界果然是順著顧青記憶中的洪荒世界發展,顧青心中暗自凜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乾涉此方世界的演變。
這股力量不是來自彆的地方,而是來自青陽世界。
洪荒世界在星河中不斷移動,離青陽世界並不算遠了,顧青揣摩片刻,覺得大概青陽世界再過幾千年,便可能跟洪荒世界碰到。
屆時正好是青陽世界的末法大劫徹底爆發之時。
一滅一生!
顧青不禁猜想,原本青陽世界這一紀元終結,又會重開天地。
莫非這重開的天地便是洪荒世界。
或者說破滅的青陽世界要吸收洪荒世界重開天地。
“如果沒有宙光鐘加成,洪荒世界不會演變得這樣快,說不定天地開辟不久後,還沒到我在紫霄宮給那些先天神魔講道,洪荒世界便和青陽世界相遇了。”
顧青直覺感到這裡麵水很深。
但也不奇怪,青陽世界開辟以後,虛空宇宙亦過去數百元會,顧青都能猜到許多青陽世界的秘密,那些太乙金仙、金仙道祖沒理由參悟不到更多的青陽世界奧秘。
宙光鐘加速洪荒世界演化,怕是那位操縱宙光鐘的大能有所謀劃。
顧青猜想宙光鐘是心魔道君在幕後操縱,但他還不知曉,心魔道君已經給少陽君勸退。
不過心魔道君合了心魔大道,顧青也不敢對祂做太多猜想,免得自家心思毫無遺漏地給對方感應到。
即使現在,他也沒把握,心魔道君是否對他心思徹底了然。
好在從對方邀請他參加劍會來看,心魔道君對顧青應該不存在太多惡意,更多是想將顧青當做棋子。
顧青自是不喜歡做棋子,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局勢就在這裡,他得承認有時候自己被利用了這件事實,並加以利用這件事為自己獲利。
修行的逆天而行自是知天命而逆之。
在這一點上,顧青尤其喜歡他那位在隆中高臥過的朋友。
明知天命而逆之,雖不成,亦無怨無悔。
若不是那時候的顧青隻有半年命,可真想幫幫他。
顧青行走在滿目瘡痍的洪荒大地上。
洪荒世界的巫族誕生於開天辟地後的重濁之氣,天生有大神通,卻不修道行,但是人族出現後,人巫多有通婚,給了巫族壯大的機會。
隻是普通的人族,大都淪為被巫族圈養的血肉生靈。
人族沒有統治洪荒天地,巫族卻統治著人族。
有巢便隕落在巫族手裡。
因為他想帶著人族獨立,卻沒有成功。
妖族是如今天地間唯一能跟巫族抗衡的勢力,雙方展開了一場綿延數百年的大戰。在這場大戰的背後實則是先天神魔的暗自角力。
太道人創立了人教,元道人創立了闡教,靈道人創立了截教。
他們號稱三清。
乃是當世最強的三位存在,卻無心摻合巫妖大戰。
縱使最有俠氣的靈道人,亦沒有出手解救這受苦受難的洪荒世界。
顧青聽到三清的名號時,露出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神情。
他們三個果然跟神話中的三清有關係。
隻是顧青能成為他們的傳道授業之師,倒是很奇怪。
難不成那三位是想借此還因果。
祂們欠我因果?
無上大能即使投身化影,亦不可能隨隨便便認某個人為師,一般的修道士也沒法承受這等緣法。
除非那三位,沒有他想象中那般恐怖的無以複加。
但顧青覺得這三位的厲害絕不會遜色青陽道人。
因為顧青此前輪回的生生世世,不像是在此方宇宙。而那三位的傳說在此方宇宙也似乎沒有任何痕跡留存。
憑此顧青推斷他們是在此方宇宙之外影響了此方宇宙的事,那確然該是超脫此方宇宙級數的存在才有的本事。
故而真正的“三清”比金仙道祖還厲害亦不足為奇。
顧青幻化了一身月白道衣,仍是從前講道時的樣貌,隻是他這一身氣質,遠比過去講道時飄逸,超絕出塵,即使先天神魔在他麵前,也不敢貿然將他認作此界的道祖。
山河破碎,滿目瘡痍,顧青更能體會到大神通者視天地眾生為芻狗的視角。
哪怕他也是可以視眾生如芻狗的大神通者中的一員,心裡仍是有些不喜歡。
許真君的聲音悄然響起,“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許多人都不明白,我輩縱使修道萬年乃至百萬年,比諸虛空宇宙,何嘗不是一瞬,何嘗不是芻狗眾生。唯有合道才該當是我輩修行人心之所向啊,如此方能有望永恒。顧小子,咱們一起努力吧。”
顧青清悠悠一歎,說道:“我怎麼覺得是你老人家覺得在太乙這一步輸了我,方才找個更遠大的目標,再和我比一比。你應該想的是,反正我們都做不到合道吧。”
他回複之後,天空中登時雷霆滾滾而下,但那些雷霆都不敢沾染到顧青身上。
而雷霆若汪洋一片,一個血衣青年處身其中。
他身上不知染了多少妖魔巫妖的血,他以為是自己殺孽太重,方才引來天罰。
血衣青年露出悲憤又絕望的神情,他到底做對了,還是做錯了,誰能告訴他?
在他雙眼被雷霆模糊的一刹那,他瞧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想聊天嗎?”顧青微微一笑,隨即坐在血色泥濘裡。
那血色泥濘仿佛修羅地獄,而顧青處身其中,仿佛一朵搖曳純淨的蓮花,更有飄然灑脫之逸氣,斷塵絕俗。
“你是父……哦不,道祖,也不像,你是誰?”血衣青年呢喃問道。
他便是落。
顧青悠悠道:“貧道顧青。”
他的聲音混合在雷聲中,雷聲轟轟隆隆,但顧青的聲音在其中仍是清晰無比,仿佛隔著百裡,亦能猶如在耳邊輕語。
顧青拍了拍手,繼續道:“你們太吵鬨了。”
他是對那些雷霆說的。
於是雷霆散去。
言出則法隨。
落已經是洪荒世界的大神通者,見到這手段,仍是驚歎不已。
他猜想對方或許是父神,或許是道祖,或許是父神和道祖的真身。
此時天清地寧。
雷雨過後的天空尤為澄淨,上有有一片無瑕無垢,不染塵埃的白雲。落想起了他最好的朋友和師長,那便是紅雲。
顧青緩緩道:“雷霆象征毀滅,但是雷霆過後的天地,卻是無比乾淨。我送你一句話,掃除一切害人蟲。做你想做的事,能做的事,總不會有錯。你沒必要有心理負擔。”
他的聲音帶有一絲絲蠱惑。
“讓世界感受痛苦吧。”
他終於說出這句醞釀已久的話。
可血衣青年並不買賬。
他睜著純淨的黑眸,看向顧青,“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確實不該將自己的怨憤這樣發泄出來。以殺不能止殺的,我應該用聖德之心感化他們。
雷霆過後的世界變得明淨,那不是全然因為雷霆,更多是因為雨水啊。讓世界痛苦的是我們,這不是世界的錯。我不應該做跟他們一樣的事,他們本也應該是我們。
你是真正的大智慧者,所以冷眼旁觀這一切令我們苦惱煩悶的事,但又用另一種方式,刺激我明白該如何解脫這煩惱。”
顧青:“……”
為什麼劇本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呢。
血衣青年身上泛起柔和聖潔的白光,那是聖德之氣。
在這一刻,顧青覺得洪荒世界的後續發展跟他想象的不一樣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對,他身上的殺戮氣機分明更加純淨,更加強大了。”
“以聖德心掌殺戮劍?”顧青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