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杜朝陽又專門去找了張蘭。
畢竟已經這麼多年沒見，杜朝陽想跟張蘭儘快熟悉起來，否則，擔心張蘭心思沒在自己這裡。
這次回來，他看出張蘭的改變。
不再像學生時代，隻把他杜朝陽，當成一個透明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雖然僅僅兩次，杜朝陽已經覺察到，張蘭並沒有對他的有意接近表現出來反感。
反而應該是願意接受。
隻要張蘭對自己願意接受，那麼，杜朝陽估計就有戲。
他把當天跟邁克發生的矛盾，都跟張蘭講出來。
張蘭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會動手，譏笑他還是個孩子。
對此，杜朝陽有些不好意思，張蘭告訴他：
“邁克這人其實挺實在，他應該在追求柳紅，估計恐怕在國內也不會很長時間！”
杜朝陽聽張蘭這話，有些疑惑：
“不能在國內，還追求人家乾什麼？我看他恐怕不像你說的那麼實在吧？”
張蘭瞪了一眼杜朝陽，然後說：
“邁克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我也講不清楚，但看他應該對柳紅是真心！”
這話讓杜朝陽有些無語，心說，他邁克都不知道將來怎麼樣，就真心了？
我這為了你張蘭，放棄美國工作，專門回來國內，難道你就看不出來我也是真心的？
對於張蘭來講，其實，杜朝陽的回國讓她很開心。
雖然並不知道，杜朝陽這些年在國外都遇到過什麼事情，但她能看出來杜朝陽的真心。
即使看出來，以張蘭的性格也不會講。
經曆了跟韓東的離婚，張蘭不想再找一段隻是湊合的婚姻。
如果這樣，她寧可單身。
她覺得要對杜朝陽多了解，至少要知道是否適合自己。
都已經這個年齡了，早就沒了小姑娘時的激情和幼稚。
想不清楚或是根本看不清楚，她寧可不結婚。
婚姻對張蘭來講，已經沒了渴望，至少眼前的杜朝陽，還沒讓她渴望。
張蘭能感覺到，杜朝陽沒說錯，他還有一顆初心。
可是，時過境遷，光憑那一顆初心已經不夠了，因為他們誰都回不到過去了。
這讓張蘭想起，當初柳喬講過的一句話，一切都在變，唯一不變的是時間的不可逆。
如果杜朝陽是因為一直都活在過去的記憶中，才會再回來找她張蘭，張蘭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接受。
至少，她自己已經從過去中走出來。
否則，她還停留在跟劉征的那段情感裡，又怎麼可能接受眼前杜朝陽的真心？
當天晚上，兩人聊了很多。
張蘭有意回避過去，過去都已經聊過了，沒必要再去追憶，希望能就這樣過去。
然而，過去的並沒有都過去。
讓張蘭沒想到的是，杜朝陽當時選擇出國，竟然是因為她張蘭結婚。
杜朝陽告訴張蘭，那天婚禮，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張蘭，但張蘭根本就沒有注意過他。
他感覺很失落，所以當出國機會就擺在麵前時，杜朝陽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國內。
講到這裡，杜朝陽流下來眼淚，對張蘭說：
“當時我是自卑的，尤其在你麵前就更自卑，根本就不敢跟你表白，現在知道，那恐怕僅僅是暗戀。”
張蘭把一張紙巾遞給杜朝陽，杜朝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說：
“以前看到過一句詩，也許形容暗戀比較確切，你知道是什麼嗎？”
張蘭搖搖頭，沒說話，眼前這男人開始讓張蘭覺得心疼。
杜朝陽見張蘭沒講話，就說：
“把擀麵杖插在地上，希望它開花！你覺得這話，用來形容暗戀是否很合適？”
張蘭聽到這話，心疼的感覺就更加強烈。
擀麵杖怎麼可能開花？但會有人希望它能開花，多麼絕望啊！
張蘭說不清楚為什麼，自己也流下淚水。
看到張蘭的淚水，一旁的杜朝陽馬上慌了神，趕緊說：
“你這......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怎麼還把你弄哭了！”
杜朝陽一邊說，一邊趕緊把紙巾遞給張蘭。
張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問杜朝陽：
“這些年，你除了希望擀麵杖開花以外，就沒做點彆的？”
杜朝陽苦笑了一下，說：
“當我知道，擀麵杖根本就不可能開花以後，就隻剩下工作了。
那漫山遍野的鮮花，跟我杜朝陽沒一點關係，我隻關心那擀麵杖是否會開花！”
杜朝陽這話，不由得讓張蘭想起，當時自己對劉征的那段情感。
她張蘭守候了那麼多年，直到柳喬姐倆告訴她實情，她才學會了放下。
那個守候過程，難道不就是希望擀麵杖開花嗎？
確實有這樣的事情，她張蘭相信，因為她親身經曆過！當然也就知道杜朝陽在講什麼。
她守候那段感情的過程，劉征是知道的，她張蘭能感覺到。
可是，杜朝陽的這個守候過程，她張蘭並不知道，這讓她有一種愧疚感。
她甚至後悔，怎麼自己當時就對這個杜朝陽視而不見呢？
然而，杜朝陽卻並沒有這種糾結，他對張蘭說：
“現在擀麵杖是否開花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有了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能坐在你身邊，跟你聊天，真好！其實，擀麵杖已經開花了！”
這話讓張蘭的眼淚流的更多，她說不清為什麼。
這個時候，她也根本就不想說清楚，隻想讓眼淚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流下來，這感覺真好！
今天，張蘭在醫院值班，這個點鐘基本沒人了。
張蘭的眼睛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她甚至能想到，今天的月亮一定很圓。
一旁的杜朝陽不停地給她遞紙巾，張蘭看著杜朝陽，笑笑說：
“紙巾就放這裡吧，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流淚，就隻是控製不住，一會兒就沒事了，放心吧！”
杜朝陽自責地說：
“都怪我，都怪我！不該跟你說擀麵杖的事情，其實，擀麵杖就是包餃子，擀麵條用的，開什麼花啊！”
這話讓張蘭破涕為笑，就像一個小姑娘！
她不知道從哪裡聽說過一句話，說什麼，每個女人心裡都住著一個小姑娘。
也許，現在，就是她張蘭心中的那個小姑娘在哭！
這樣想著，張蘭擦乾臉上的淚水，然後對杜朝陽說：
“好像沒事了，不用再哭了！”
在杜朝陽看來，張蘭好像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在說彆人，而不是在說自己。
於是點點頭，說：
“嗯！真好！委屈的時候能哭出來，就是真的好！”
她委屈嗎？是因為委屈哭嗎？張蘭這樣問自己。
好像不是，又好像是！她覺得自己很難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