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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雲夢不知薛燕又有什麼鬼點子,但對薛燕卻是一百個放心,安心坐於重樓身旁看戲,至於什麼羅睺、威德明王,她倒是不著急,隻要殷釋天不親自過來,在她看來都已是小事。
薛燕將順風耳拉到三十丈之外,對他輕聲耳語了一番,順風耳便就此坐下。
薛燕又請九天玄女坐到順風耳旁邊,對她細聲交代了一陣,九天玄女也欣然應允。
而後,薛燕才坐回司徒雲夢左手邊,翹起二郎腿,閒適地道:“佛姥,您交代的事,屬下辦好啦。”
正不知薛燕究竟辦好了何事,司徒雲夢忽聽遠處九天玄女以心靈波蕩之音傳話過來道:
“蘭香,你做得很好,重樓是該團結一致,也該震懾推敲。”
“接下來,我會把重樓的心聲念給你,你可能會激動,但請不要意氣用事,大局為重。”
司徒雲夢衝遠處的九天玄女點了點頭,以示明白。
於是乎,九天玄女就開始念了:
“韓未央,你福分不淺,有一個一心一意愛你的妻子,很好。”
雖然聲音是九天玄女的,但司徒雲夢卻看向了重樓,果見重樓雙手環胸觀戰,目光裡流露出了一份對好友幸福境遇的欣慰。
司徒雲夢正自感動,卻覺腰間被人掐了一下,她轉頭一看,原來是薛燕在提醒她不要激動。
細細一想,司徒雲夢終於明白了薛燕的精心安排:
順風耳會聽心術,此刻離重樓如此之近,他可以一字不漏地竊聽到重樓心聲!
而傳音入密之法對於重樓這等絕頂高手而言,或許會為他所察覺。
所以薛燕不但安排順風耳竊聽,還命他趁重樓專心觀看擂台比鬥之時將心聲告知九天玄女,再由九天玄女以心靈波蕩之術遞給司徒雲夢!
如此,重樓到底在想什麼,司徒雲夢就一清二楚了!
隻是重樓自尊心很強,此事卻決不能令他知曉。
又聽九天玄女那邊傳來聲音道:
“說起來真可笑,你明明在我眼裡就像個小孩子似的。”
“當年,淩峰就算持有至終魔劍,我卻留有後招,隻需施展第三原身,他便不是我的對手……我隻是在找合適時機罷了。”
“可你卻非要大吼大叫地說什麼,淩峰不配與我單打獨鬥,你想要和我聯手,叫我不要那麼剛愎自用。”
司徒雲夢邊聽邊觀察重樓,發現重樓是一邊看韓夜的鬥戰英姿、一邊回憶起了過往,尤其是絕地那一戰的過往。
又聽九天玄女的聲音傳來:
“你竟還對我說什麼,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不想看到我不開心!不想看到我憋屈地死在小人手裡!”
“真是無聊啊……哼!”
“……但確實,我有被你感動到,你是誠心誠意拿我重樓當朋友。”
司徒雲夢聽到“有被你感動到”之時,眼睛餘光裡能瞟到重樓的神情正略帶著一絲感動,恰好說明這的的確確就是重樓的心聲!
真沒想到一介魔尊藏得這麼深?
表麵上滿不在乎,內裡如此重情重義?
司徒雲夢頓覺重樓親切多了,有個丈夫朋友的樣子了!
再聽九天玄女傳言道:
“什麼才叫真正的朋友?尊夫人問得好……”
“六界雖大,我的朋友卻不多。”
“曾經,我為了與神界飛蓬一戰,不惜摧毀過新仙界,還怒殺前來捉拿飛蓬的十萬天兵,致使天帝遷怒於飛蓬,將他降罪貶下凡間……”
“也曾經,我為了與飛蓬轉世一戰,不惜破壞過鎖妖塔,從塔中取出人間魔劍贈予他練功,還抓住他的戀人相威脅,迫使他與我比武……”
“那時的我,或許並不是真的把他們當朋友,隻是為了能找一個與我一戰的對手。”
……
“但你不同,韓未央。”
“我很確信,你是我的朋友。”
“當你奮不顧身想要救我的時候……當你大聲叫我不要留有遺憾的時候……你在我眼裡就不再隻是一個對手了,而是肝膽相照的朋友!”
……
“我很孤獨,縱橫六界,不生不滅,而我的朋友卻一個個離開、一個個老去……”
“活得越久,朋友就會越少……”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遇到過真心對我的朋友了,你知道嗎?韓夜。”
……
“你和尊夫人的周年之禮,我曾化身凡人去往你府上,本想和你道聲喜……”
“卻看到你家中人來人往、熱熱鬨鬨,你攜嬌妻接待六界眾生,大家都尊敬你、佩服你,你成了這個世界的救世主,卻隻想過一個凡人過的生活。”
“而我卻隻是成天打打殺殺的鬥地魔尊,會破壞你這來之不易的心願。”
“那日,我終於明白了,人魔有彆,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沒必要強行待在一起。赤誠相待過,便已足矣!”
“既然太平鎮終得太平,你也人生圓滿,那麼比武……還重要嗎?”
……
“不重要了。”
“或許,我該回到我的世界……”
“緣淺緣深,自在由人,互不相擾,各自安身。”
……
司徒雲夢聽九天玄女宣讀著重樓的心聲,假裝看著流星劃過的擂台,不敢再看重樓,卻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兒,不停地以素袖拭淚。
原來,他們在萬象魔宮外頭切聽到的重樓心聲,是這個意思。
這才是重樓真正的內心想法。
重樓從沒怪過韓夜未邀請他、也沒埋怨過韓夜叫他“喪門神”、更不計較韓夜夫婦未能儘心接待……
他離開的原因,恰恰是因為他把韓夜當成了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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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朋友,隻會衷心祝福他的朋友,盼著他的朋友越過越好,然後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過自己的日子。
曾共患難,有酒同歡;
時光飛逝,去留無常。
你有歸宿,我便不擾,
如遇困難,我仍相幫!
……
前一刻還把重樓說得無地自容的司徒雲夢,此番自己竟變得無地自容。
她本就是個至情至性至善的女子,也有個義結金蘭的大哥,如何感受不到重樓心中那份純粹的友情?
她偷偷瞄了一眼重樓,卻見重樓黯然神傷,又聽九天玄女傳來重樓的心聲道:
“隻是,與你一戰之後,六界再無值得我一戰的對手,卻也是事實。”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不想打了,不管羅睺怎麼讓我振作,我也不想打了。”
“反而看看彆人打鬥,還能提起點勁吧……”
……
“今天看到你打第一場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來了,你可知我有多高興?”
“你變強了!你的妻子也變強了!我甚至能感覺到,你身邊的每個人都變強了!”
“我本不想見你……既已決定分處兩個世界,我就不能再見你……”
“可你卻一次次用那些和我比鬥過的招式,喚醒了我沉睡已久的鬥魂!”
“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見你一麵,朋友。”
……
“謝謝你。”
“也謝謝尊夫人。”
……
……
……
當心聲讀到“也謝謝尊夫人”這句話時,略有一些遲延,重樓已經朝著司徒雲夢看了過來。
卻見司徒雲夢不知為何竟潸然淚下,重樓頓感奇怪,關切問道:“韓夫人,何故泣涕漣漣?”
薛燕到底機靈,趕緊打圓場對重樓道:“嘿嘿!紅毛,你也知道小夢夢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嘛!看到自己的相公在台上雄姿英發,又想起他現在成了六界盟軍的統帥,多不容易啊?自然會喜極而泣,對吧?!”
似乎也有點道理。
重樓沒有細想,繼續觀賞著朋友韓夜和義子羅睺的武鬥,但坐在司徒雲夢身旁卻感覺到沒那麼不自在了,一時也不知是何原因。
司徒雲夢慢慢擦乾淚水,雙眸卻依然帶著些濕紅,她突然向一旁的重樓道:“重樓,你知道什麼叫做‘六界無界,眾生平等’嗎?”
重樓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表示洗耳恭聽。
司徒雲夢傾訴道:“當我以為自己隻是個仙女的時候,總認為仙妖有彆、仙凡有彆,乃至於與我大哥焚天結拜之時,尚還忸忸怩怩。”
“後來阿夜帶著我馳騁六界、放眼天地。我發現,神仙也好,妖魔也好,鬼魂也好,在我看來其實都是人,皆為有情眾生。”
重樓饒有興致地聽嫂夫人闡述她那獨到的六界思想,也陷入了思考。
司徒雲夢注視著重樓,寬解道:
“故而,在我眼中,並無人魔之彆。”
“與人為善,皆可為友。”
“六界無界,眾生平等!”
重樓聞言笑了,嘴角微微上揚,活了千萬年的他頭一次聽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觀點,竟是豁然開朗。
“哼,明白了。”重樓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倨傲了,抱拳向司徒雲夢謝道:“多謝六界之主開導。”
至此,六界之主與魔界之尊,韓夜的妻子和韓夜的朋友,終於相互理解。
而台上韓夜化作的冷夕也察覺到了這一變化。
畢竟這場打鬥從頭到尾都是羅睺在全力進攻,而冷夕卻從容不迫,完全有餘力去關注場外的情況。
眼下,羅睺已使出過上百殺招,依然一招都未擊中冷夕,他惱羞成怒,從武功改為法術,使出了天外秘技——“日月無光、流星為王”。
但見數萬顆火焰流星自羅睺身後召喚而來,劃破夜空,壯麗宏偉,齊齊砸向冷夕,每一顆流星砸在金剛石擂台上均能轟出一個三五丈大小的深坑,一時擂台之上,烈焰熊熊,濃煙滾滾!
如同爆竹般的劇響響徹星空,如同炮火般的衝擊傳遍四方!
在遠處的觀戰台上看來,它就像一場流星之雨,映亮了整個夜幕。
這等密集攻勢的隕石可頃刻間摧毀人間數十萬大軍,即便砸在天兵天將和十地群魔的頭上,也能造成巨大傷亡!
可卻偏偏拿冷夕一點辦法都沒有,仍舊傷不到他一根毫毛!
“羅睺,你的招式對我而言,中看不中用。”冷夕雙手環於胸前,一會兒閃爍到羅睺身前,一會兒又出現在他十丈外,輕鬆避開各類隕石攻擊,點評道:“的確,你的二重天外神力能在靈力上能略勝我和你義父一籌,但僅限於我二人常態……況且,靈力還不能代表全部實力。”
“這股力量是你突然得來,未能充分化用己身,而你又缺乏憑此靈力對戰強敵的經驗……你現在是打不過我的。”
“當然,真要動手,你也打不過你義父重樓。”
冷夕對於羅睺現在的水平有非常清晰的認識,這得益於他多番與暗天教高手交戰,更得益於他與重樓曾全力相搏。
不過,冷夕認為當年絕地之戰也隻是他本人出了全力,重樓並未被逼出全力。
為何有此想法?
冷夕參考了他初到絕地與上古魔神刑天那一戰。
彼時,韓夜(冷夕)剛入昊天之境,也是未能將靈力善加運用,縱有薛燕的銀光魔劍加持,戰力也隻是介於五成功力蓐收和常態怒焱之間罷了。
那一戰,刑天卻一招“天門碎”就將自己擊敗了!
刑天與重樓孰強孰弱尚自難說,但他倆明顯屬於一個級彆——僅次於魔祖蚩尤的級彆,均有單槍匹馬便能大鬨神界、所向披靡的實力!
既然重樓與刑天是一個級彆,那麼……絕地一年之約,韓夜又豈能僅憑一個昊天之境就和重樓打得有來有回?
韓夜隻能認為:重樓終究還是對自己放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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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重樓認起真來,韓夜判斷他大概就等同於自己現在的常態;
如果重樓施展第二真身,韓夜預測他大概就等同於自己現在的白晝帝君形態;
如果重樓施展第三原身,韓夜估計他大概就等同於自己現在的四重昊天之境形態……興許還要再加上一把幻化而成的至終魔劍!
因此,韓夜化身的冷夕瞧不上二重天外神力的羅睺,甚至他認為,羅睺一心服侍重樓、修建萬象魔宮,壓根也沒精力開發他的三重天外神力。
這樣一個對手,已經引不起冷夕的半點興趣了。
羅睺卻不服氣,使出了他融合天外神力與自身靈力的最終絕招——戰神伐天!
但見羅睺搖身一變將九尺之軀變大十倍,一瞬間高達九丈,如同一幢九層高樓,俯視下方的冷夕。
非但是身形變得巨大,整個人也陷入狂暴狀態,黝黑如鐵的肌肉冒起青煙,四隻手臂上握著兵器也增大十倍!
憑此絕招,羅睺體魄倍增、力量暴漲。
“死!!”
羅睺已正式成為修羅狂魔,他不顧一切地攻向冷夕,眼裡再無他物,不將冷夕砸成肉泥誓不罷休!
冷夕卻兀自雙手環胸,一招都未曾還擊羅睺,任由自在之身趨避其猛攻。
一方麵,他在等夢燕二女將實際情況都告知重樓。
因為重樓對他家人的印象都不錯,而司徒雲夢識大體、薛燕夠機靈,隻需夢、燕、樓三人正式會麵,二女定能勸得重樓加入我軍!
他冷夕隻需纏住羅睺令其無暇阻止,此事即成。
另一方麵,他也不想浪費過多的靈力在羅睺身上,還不如以逸待勞,等羅睺師老兵疲之後再予以反擊。
無論羅睺怎麼掙紮,他都鬥不過齊心協力的夜夢燕三人組。
局勢已儘在我方掌控!
當然,其實也不算完全掌控……
意外很快就在下一刻發生了。
先是整個流星夜幕忽而劇烈震顫,深邃蒼穹變回修羅天頂,浩瀚星空變回鬥場石壁,就連羅睺和冷夕所在的擂台,也從萬畝瞬間縮小到了千畝!
狂暴的羅睺隨之停下了攻勢,詫異地望著四周,從他的表情來看,這一切似乎並非他在主導。
冷夕正感疑惑,司徒雲夢那邊卻傳來秘音,提醒道:
“阿夜,我感覺到有一股很強的氣,有彆於六界眾生的氣,在向這邊靠攏!已距萬象魔宮僅五裡之遙了!”
這時,冷夕才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曾為六足羅漢、現稱魔尊殺手的忿怒化身——威德明王!
當然,對冷夕而言,如果隻是一個威德明王,他倒也不懼。
他唯一擔心的是,羅睺會像朱羽雕後那樣被明王直接抽走靈力,死於非命!
“威德明王來了!”冷夕急忙對羅睺道:“你先帶著你義父避一避!”
羅睺望著腳下小不點一般的冷夕,憤恨與得意頓時衝散了先前的困惑,哈哈大笑道:“避?”
“他來得好!正好與我一起聯手對付你!韓夜!”
“有種彆走!”
冷夕已經沒時間和羅睺解釋了,羅睺也不可能聽他解釋。
冷夕隻是覺得,重樓怎麼就收養了一個這麼蠢的手下?死到臨頭了還不聽勸?
這時,忽聽一聲慘叫,黑死魔慌慌張張地從修羅鬥場的南入口飛了過來,他雙目失神、氣息淩亂,口裡一疊聲叫道:“怪物!壇主,外麵有怪物啊!”
黑死魔是死魔中的傑出之輩,不同於一般死魔的是,他的外表看上去雖也是一團黑霧,本體卻是渾身發黑的人形,被他接觸到的眾生不但會失去生命,還會渾身發黑,並通過屍體將這黑死疫病再傳遞給其他活人!
一傳十,十傳百。
如此傳播下去,黑死魔可輕易殺死數以百萬的生靈,增進自身道行,十分恐怖!
但就是這樣一個恐怖的邪魔,從他嘴裡竟然喊出了“怪物”二字?
那麼,被他稱為“怪物”的人,究竟有多麼可怕?
在場群魔難以想象!
羅睺看到黑死魔這般模樣,漸漸從戰神伐天形態中清醒過來,身形也開始縮小,他一邊縮小一邊問黑死魔道:“什麼怪物?說清楚點!”
“你不是去巨劍林布防去了,其他的死魔衛兵呢?”
黑死魔恐懼地說道:“死啦!他們全死啦!!”
“被那個六隻腳的怪物統統轟成碎渣啦!!!”
變回原先大小的羅睺愈發冷靜了,耳聽黑死魔此言,不由得看了看冷夕,發現冷夕的模樣正逐漸變回深藍勁裝、相貌清秀的韓夜,於是下意識問了句:“你的人馬?”
韓夜冷聲道:“我的人馬都在你的萬象魔宮裡了,我既已潛入到此,何必再安排人從外麵進攻?”
“你怎麼就偏不相信我說的話呢?”
“威德明王來了!來消滅你們這些妖魔來了!”
羅睺的確不願相信韓夜的話,但他又不得不麵對事實,他突然想起自己還安排了五蘊魔君在混沌光域外迎接威德明王,緣何隻有黑死魔跑來報信?
五蘊魔君到底去哪了?
為什麼沒有比黑死魔先一步彙報威德明王的行蹤?
想到這裡,羅睺連忙凝神去感應五蘊魔君的存在,卻發現……
五蘊魔君已經憑空消失了!!
“五蘊魔君呢?”羅睺忙問神智渙散的黑死魔道:“他現在在哪?”
黑死魔戰戰栗栗地回曰:“在、在那個六隻腳的怪物手裡!”
“六、六隻腳的怪物砍下了他五個腦袋,做成項鏈正掛在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