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縱馬追逐了數裡遠,終於漸漸恢複了冷靜,望著麵前的那頭看上去蠢萌的驢子,臨夏的天氣,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他勒馬往回望去,後路已經陷入濃鬱的迷霧之中,看不清方向,也聽不到人聲。
黑驢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一口潔白的板牙露出,齜牙咧嘴,好不快活。
它憑空變出了一串鈴鐺和驢鞍,先將驢鞍自己用牙齒固定,再將鈴鐺掛在鞍頭,整個過程熟稔無比,想來是花了好一番心思去學的。
“不知道是那一路高人,餘乃風之國大名,誤入此地,驚擾了閣下清修,煩請指點一條道路,不勝感激,若有驅馳,但講無妨,餘勉力為之。”大名的態度非常誠懇,既不提被對方誆入的事實,又承諾儘力做事情,維持了雙方的體麵。
“老朽六塵,乃是山野之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勞殿下手書一份風影閣下,邀神樂長野一齊,作客山中。”
六塵突然出現在大名麵前,已經端坐到黑驢身上,那一雙眸子緊閉,神情慵懶,如閒庭碎步。
大名知曉了六塵的來意,雖驚不亂,總算保留了體麵,“好說,不若餘親自去勸,保證將人不日邀至。”
六塵笑著搖頭,一縷風吹過,大名覺得頭頂一涼,他那漆黑的長發,隨著束發的紅冠一齊脫落,整齊的離開了他的身體,隻給他留下半頭的板寸。
“啊啊啊!!!”
大名抓住了發冠,呆呆的看著,發出了痛苦的哀嚎,還沒等他嚎完,六塵淡漠的聲音響起。
“這件發冠,作為你的信物,隨同卷軸留給你的下屬,夠不夠?不夠的話,可以把你的鑲嵌玉石的緞帶一同留下。”
“夠,夠,夠,夠了,”大名一邊捂住腰帶,一邊連聲回答。
“彆看這盤山小路,實則曲徑通幽,彆有洞天,過了這間,我早建了一座木屋,門前掛有些野味,醃製不過數日,此時風味上佳,不如,請殿下入內,盤旋兩日,我也好做,地主之誼。”
“好好,”大名連連點頭,不敢不答應。
待到大名在準備好的卷軸上簽字畫押,六塵將卷軸與發冠一齊放在地上,還貼心的張開了結界,防止野獸靠近,接著他抓住了大名的手,柔聲勸道,“路途顛簸,煩請殿下閉上眼睛。”
大名不知道,為什麼路途顛簸,要閉上眼睛,不過,此時人為刀俎,他不得不順從的照做。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大名肚子裡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忍不住張開嘴大口嘔吐起來,直吐的眼冒金星,他偷偷睜開了眼睛,不想居然看到了一排排破損的人體實驗器皿。
“這裡是?”大名忍不住問。
“已經離開了風之國的國境,這裡,是我在川之國曾經的一座基地。”
“川之國?基地?”大名腦子裡一團漿糊,想了很久,他終於想到了什麼,臉色比剛剛還要煞白。
“柳川?我沒有得罪過你啊,我一直很尊重你的。那些事情,都是砂隱村羅砂做的,跟我沒有絲毫關係,我也是受害者。”
“我知道,我都知道”六塵安排大名坐到了臥室內的硬板床上。
大名看著四周,除了這張硬板床外,空曠無物,隻是這床長久不用,已經積了一層薄灰。不過,他此刻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他看著柳川,身上打著哆嗦,麵容帶著哭腔,“你放過我把,我一定幫你放了神樂長野,我一定能做到。”
“彆怕,我不吃人,世人可能對我有一些誤傳,我一直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柳川一臉真誠的勸慰道。
“羅砂一直巴不得我死的,我斷了砂隱村的經費,讓他拉下臉用忍術掏煉砂金,他將我視為眼中釘,根本不會管我死活的。”大名開始真誠的和六塵講道理。
“你要相信你的價值,羅砂就算再恨你,還是要救你,因為你是風之國的大名,如果砂隱村連大名都保護不住,那砂隱村連立足的根基都會動搖,我相信,以羅砂的聰明,不會不考慮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