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搜尋除了讓恐慌情緒在村鎮裡蔓延,沒有任何實質進展,現在所有村民都知道村鎮裡發生了殺人事件,部分人以訛傳訛,演化到十數人被殺害的版本,尤其老村長被害,更是讓這裡的村民惶恐不安。
守備騎士安排的搜尋指令在清晨暫停,所有村民會集中到村長家附近的集會所,鈴木友紀可以預見被迫到來的村民相互間恐慌情緒交換增長,隻會讓村鎮裡的村民境況更糟糕。守備騎士更在乎抓到凶手,他認定的外來商人保羅,所有村民集合在一起,衛兵再次搜尋,任何隱藏的響動都更容易被發現。
雨依舊清洗著地麵,衝刷的響聲讓躺在集會所角落睡覺的鈴木友紀睡得並不安寧。莫裡亞蒂跟不少村民集中在這裡商討下一步的應對策略。
大約清晨5時左右,鈴木友紀嗅到食物的香味,迷迷糊糊睡醒後發覺集會所內有提前到的村民在一起蒸麵餅,相比於村裡的殺人事件產生的恐慌,村民樸素的一麵也頑強地留存著,讓他們忽略最急迫的事情,轉而在祈禱之後開始準備早餐。
“醒了?”莫裡亞蒂走到鈴木友紀身邊,像正常的叔父幫侄女搭理頭發,他在村民眼裡一直是體麵的退休教授,有學問有風度還有錢。即便往前的記憶全是虛構的,這裡的環境和村民本身也是虛構的。
此刻的莫裡亞蒂完美扮演著他在棋盤之上的角色。
“快到集合時間了?”
“嗯,部分村民提前過來準備分發早餐。村長被害後,村裡的基本秩序還在,他們似乎都不知道外麵的山路垮塌。相比一個兩個人的死亡,農田全毀與陷入封閉更能刺激他們的神經。”莫裡亞蒂說著望了眼外麵的雨勢,村鎮裡的路麵很多泥濘不堪。連續不斷地下雨,不止腳印痕跡被衝刷乾淨,進一步的災禍遲早到來。
“領主女兒凱瑟琳會過來嗎?”
“大概率不會。集合的號令隻對普通村民管用,而且她過來也不會說實話的。態度我們之前已經見過了。”莫裡亞蒂適當拒絕熱心村民送來食物的舉動,帶著鈴木友紀走到集會所外。
外麵的村民更多,他們在巡夜隊的口中得知發生了殺人事件,恐慌促使他們提前往人多的此處聚集。但在這裡他們三五成群圍坐攀談,似乎殺人事件不再是第一要務。這與鈴木友紀設想中不太一樣。
“你覺得凱瑟琳是凶手的概率更高?”莫裡亞蒂再次遠望東麵的民居聚集區,昨晚感到的某個報喪女妖氣息暫時沒了。
“福爾摩斯昨晚在村長家的樓梯上演繹了追殺過程,明顯追殺村長妻子的人身高比福爾摩斯矮一截。領主女兒凱瑟琳符合他的演繹,而保羅的身高跟福爾摩斯近似,體格還更健壯,那條狹窄的樓梯平日低頭彎腰慢慢走還沒事,舉著刀追跑下來,保羅連手臂都伸展不開。”
鈴木友紀雖未聽到福爾摩斯明說演繹結論,但客觀事實擺在眼前,演繹過程束手束腳。
“不能排除保羅特意利用樓梯大小製造假象,他放村長妻子逃下樓,在追過去時特意在樓梯護欄上留下不合手的劈砍痕跡,以此迷惑他人。犯罪者即便沒接受過專業訓練,也會隱藏自己遺留的痕跡和線索。”
莫裡亞蒂對此存在不同的看法,實則就是沒有證據,各方怎麼說都合理。決定性證據要是在手,鈴木友紀相信福爾摩斯就會行動宣告遊戲結束。
“如果你昨晚能看清翻牆的人是誰就好了。先前兩次都沒人目擊,這次能看清就真相大白了。”鈴木友紀小聲嘀咕著。
集會所周圍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過來,離約定的集合時間不久了,村民自發組建的巡邏隊也依次返回。村裡的人齊聚於此,鈴木友紀跟莫裡亞蒂都看著進出口,人群中沒有看到領主女兒凱瑟琳,連她身邊的傭人也都不在。
福爾摩斯回來時,集會已經開始,村裡的守備騎士帶著隨從在室內臨時堆的箱子上喊話,由村長的兒子回應騎士的總結及提問,把村鎮裡發生3起殺人事件大致講述給到場的村民。
莫裡亞蒂也有上台的任務,他見福爾摩斯回來,便把鈴木友紀推還給對方。“有新的進展嗎?”
“都是些迷惑性質的擺設,比如村外召喚儀式殘留的汙染痕跡。能對上領主的研究方向,但間隔時間在3個月以上,對現在的事件沒有直接聯係。”
“推理遊戲裡存在召喚魔術殘留的痕跡,真的合適嗎?”莫裡亞蒂不忘吐槽,他從了解這個世界大致麵貌後,就對刻意弱化神秘側頗為不滿。能自由使用神秘力量,拋去推理故事裡繁瑣的規則慣例,他作為犯罪專家能整出很多新花樣,相反福爾摩斯這類傳統意義的偵探,就沒法發揮了。
即便有證據,也可以用魔術等詭辯,把偵探們引以為傲的揭秘過程完全破壞。
鈴木友紀沒聽懂兩人相對的討論,她自然地把注意力轉向正在喊話警告村民戒備的手背騎士。不知為何,她有些擔心對方會是村鎮裡第5個遇害者。殺人者無論是保羅還是凱瑟琳,都在阻止著村裡人的搜查過程。
“會不會是為了拖延時間和引發村裡人的注意力?”鈴木友紀從自己的所知出發,能想到的猜測實則福爾摩斯早就在考慮概率了,猜測歸猜測,沒有證據支撐,僅是靈光乍現般的思維轉向。
唯有編織蛛網捕獲黑夜中穿行的犯人,層層偽裝之後的真相需要更多證據鎖定。
台上守備騎士喊來了莫裡亞蒂,在場的村民不懂醫學知識,但看莫裡亞蒂對著充當屍體的一捆稻草解說,也都看得津津有味。憑借幾分幽默的演繹與說明,莫裡亞蒂上台後反倒為聚集在這裡的村民減弱了恐慌情緒。
此時一個奇妙的念頭在鈴木友紀腦海中閃現,這裡既然是虛構的世界,最初設立劇本的人是誰?那位“權杖之八”天使丹尼爾?如果真是那位帶有惡意的天使親自打造,為何還有閒情親自取代領主身份,參與扮演?
如今拋開殺人事件獨立分析,鈴木友紀懷疑這個劇本最初可能有設計為外來商人帶當地領主女兒擺脫家族束縛,私奔逃離的可能性。猜測,雖然無法進一步挖掘,但擴展方向是可行的。
互為庇護的兩名重要角色,不整一段戀愛劇情實在浪費了。鈴木友紀記憶裡,自己在迦勒底看過的部分外界電影大多是這類套路,營造壓抑封閉的環境,多方逼迫下,男女主合力從困境脫身,最後來一場浪漫的結局。鈴木友紀無法從中感覺到意義,但能夠學習歸納,她不理解外麵的人為何愛看這類沒意義的電影,可從結果而言,這類電影銷量和數量都不低。
僅僅又是一次靈感的擴展,鈴木友紀自己構想舍去殺人事件後的世界框架,從保羅被村民發現私藏黃金進村並逃離,凱瑟琳幫助保羅躲避,兩人之間要是不發生些什麼,才顯得離奇。
真實究竟如何,沒有進一步的證據支持鈴木友紀無從設想。
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鈴木友紀未發覺自己從集會所內走出,村民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台上的守備騎士與莫裡亞蒂,僅有福爾摩斯注意到了身旁禦主的異狀,但他也沒加以阻攔。在他的視角裡,禦主鈴木友紀更像是偷偷躲過周圍村民的視線,單人往外跑。
從集會所一路往南,避開有衛兵排查的房屋聚集區,鈴木友紀直至走到毗鄰教堂的幾座空房子前停步。她在醒悟自己脫離村民彙聚的集會所時,距離走出集會所已經過去了15分鐘。
“這裡是……”收起雨傘,敏銳地躲到一棵大樹後,鈴木友紀打量周圍。她記得自己在教堂裡搜尋的那天晚上,爬上教堂的圍牆,看到過這處相對僻靜的廢棄角落,但那晚光線昏暗,她並未注意到教堂後還留有幾座廢棄空屋。
很快一聲玻璃器物被摔碎的聲響證實了鈴木友紀的警惕,教堂後的空屋內有人,並且在全體村民聚集在一處時,未參與集合。
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鈴木友紀默念咒語,以樹葉和雨水為依托,召喚出蠕動的偵查用使魔,指派自己的召喚物接近發生響動的空屋。
但那團史萊姆般的召喚使魔還未鑽進門縫,就觸發了設置外空屋外的警戒魔術。使魔頃刻間被魔術捕獲埋入空屋外的泥地裡。
感覺不妙,鈴木友紀立刻逃跑,但她扭頭跑出幾步就被地麵下爬起的蠕動使魔包圍。對方召喚了複數類似的使魔,這一批都帶有進攻性。
反向奪取圍住自己使魔們的控製權,讓它們給轉向靠近空屋,給原召喚者添麻煩。鈴木友紀本身融入泥濘的雨水中,能使用魔術的她應對當前強度的魔術戰還算可行。
顯形在二十米外的鈴木友紀,抹去自己設置在石頭之下標記,準備跑回集會所讓福爾摩斯等人一同跟自己抓人。不曾想有人正守著標記位置,等待鈴木友紀自己過來。
“遊戲暫停!使用魔術按規定必須有合理的解釋說明。客人,現在請你一一對你剛才的舉動做說明吧。”
詛咒形成鎖縛纏住了鈴木友紀的雙足,將其定在原處。